('\n\t“哐当”一声巨响。<br />\n虞楚黛受惊，几乎同时惊呼出声。<br />\n好在高龙启反应极快，立即箍紧她的腰，往后腾起，大退一步。<br />\n一大块雕花横梁堪堪坠落在两人方才站着的地方。<br />\n若是没躲开，必能将人砸个头破血流。<br />\n虞楚黛捂着胸口，好一会儿后才惊魂甫定。<br />\n高龙启将她护在身后，仰头望天花板，道：“是横梁上的雕花装饰，奇怪，这东西应当很结实，朕从未听说掉下来过。”<br />\n虞楚黛盯了那块雕花板子一会儿，双眼乍亮，旋即露出几分心虚来。<br />\n她的反应自然逃不过高龙启的眼睛。<br />\n高龙启道：“怎么了？”<br />\n虞楚黛心虚，道：“就是……妾身之前有很多珍珠，用不完，就在这些雕花上挂满了珍珠串当珠帘用。陛下应该还有印象。想来，那些逆贼偷抢珍珠串子时，没耐心从上边儿一条条取下，都是直接用蛮力拉扯。拉扯次数太多，雕花板子就被拽得有些松动了吧。”<br />\n她越说声音越小，谁知道会阴差阳错闹出这种事来，差点把人砸死。<br />\n她望着高龙启，保证道：“此回是意外，妾身以后再也不挂什么破珠帘了。”<br />\n高龙启见她一脸犯错心虚，道：“不，继续挂。”<br />\n虞楚黛疑惑。<br />\n高龙启道：“朕回头让宫人换块板子，再镶结实些。贵妃想挂挂珠帘罢了，能有什么错。等修好后，随便挂。”<br />\n说完，他踢开地上的残破雕花板子，对其不屑一顾，仿佛全是那块板子的错。<br />\n虞楚黛：“……”<br />\n不知道该说什么好。<br />\n陛下这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br />\n就是这么不讲道理。<br />\n被雕花板子这么一打岔，之前卿卿我我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虞楚黛还被吓出一身汗来。<br />\n高龙启道：“甘泉宫暂时住不得了，朕会命人尽快修缮。你先住乾华宫来。”<br />\n虞楚黛跟他一同回到乾华宫。<br />\n乾华宫的寝宫中亦有损坏，但整体比甘泉宫强得多。床铺已被宫女们整理换新，温泉池中的落叶和杂物也被一一清理干净。<br />\n离宫这么久，虞楚黛最思念的就是王宫温泉，用桶洗澡太束缚，她迫不及待沐浴洗漱。乾华宫的温泉池子又大又深，可以游来游去，她好似鲤鱼入水般自在悠然。<br />\n高龙启却没她这份好运气。<br />\n纵然他这皇帝再怎么懒散，眼下才回宫，还有些逆贼未清扫干净，新贵们也需要论功行赏，亟待处理的政事桩桩件件都刻不容缓。<br />\n他泡在池子中，看着虞楚黛，道：“贵妃难养。”<br />\n虞楚黛半张脸淹在温泉中，无辜吐泡泡。<br />\n高龙启起身，上岸前，将虞楚黛的脑袋按进水里。<br />\n虞楚黛借力潜下去，在另一端冒出头来，冲他笑笑，道：“陛下见不得人家快活，小心眼。”<br />\n高龙启长叹一口气，认命上岸。<br />\n他走后，虞楚黛没了炫耀对象，反倒觉得泡澡无趣，很快收拾收拾，回寝宫睡觉。<br />\n西郊行宫虽说条件也挺好，但她在那里总有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漂泊感，如今回到乾华宫里，才真正感觉回到了家。<br />\n王宫中珍贵财物都惨遭打劫，但冰库中的冰块带不走，夜里还能用上消暑。<br />\n宫女们早已将寝宫里准备好冰鉴，房间中清凉舒适。<br />\n虞楚黛困倦不已，很快沉沉睡去。<br />\n夜里，她感觉床榻一沉。<br />\n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高龙启。<br />\n她迷迷糊糊朝他蹭过去，抱住他，睡得越发踏实。<br />\n高龙启亦是疲倦，搂着她，很快入睡。<br />\n******<br />\n一连半个月，高龙启都忙得难见人影。<br />\n连续十五天上早朝，这种奇迹在他的皇帝生涯中，还是头一回出现。<br />\n高龙启倒是想拉着虞楚黛一起受罪，无奈每每都被虞楚黛耍赖搪塞过去。<br />\n他一起床就动手拽虞楚黛，她便立即将脑袋埋进薄被中，嘤嘤嘤假哭，任由他抓住脚踝，都死活不肯出来，更别提随他上朝。<br />\n她拿他曾经的话噎他，道：“妾身又不上学，又不上朝，起那么早做什么。”<br />\n高龙启道：“朕现在命令你上朝。”<br />\n她便道：“虽然外边儿都胡说妾身是妖妃，但妾身内心只想做个贤妃，听朝政之类的僭越之举，妖妃才干。好啦陛下，贤妃要继续睡了，您快去上朝，争取做个明君。”<br />\n说罢，她裹住薄被，滚进床榻最里面，贴着墙呼呼大睡，两耳不闻高龙启的骚扰。<br />\n高龙启连续加班二十天，将政务理顺后，再度瘫倒在贵妃榻上，恢复曾经那份半死不活的昏君风采。<br />\n虞楚黛吃着冰饮，揶揄他道：“陛下的明君生涯结束了？”<br />\n高龙启冷笑，道：“见鬼的明君，早朝跟吸人精气的妖怪似的，谁爱上谁上。”<br />\n虞楚黛笑得越发开心，就爱看高龙启吃瘪。<br />\n高龙启长臂一伸，将她拽到自己身上。<br />\n她伏在他胸间，嘴上还沾有冰饮上的果酱花汁。<br />\n他扣住她的脑袋，压低，贴在自己唇上。<br />\n她唇上温软，冰冰凉凉的果酱花汁被他舔舐而去。<br />\n高龙启笑道：“朕这般辛苦，贵妃也该嘉奖一番。是甜的。”<br />\n她面上绯红，道：“你又尝不出味道，胡说八道什么……”<br />\n他不说话，唇角勾起淡笑，带着点看戏的不良意味。<br />\n虞楚黛也忍不住笑起来，轻轻凑上去，贴住他的唇。<br />\n好像此时，她就该这么做。<br />\n这样亲吻他，于她而言，就该是自然而然的事。<br />\n门外传来脚步声。<br />\n近来宫里宫外诸事繁杂，张泰田时不时就会来找高龙启。<br />\n虞楚黛连忙双手抵在他胸间，推开他，挣扎起身。<br />\n她逃到桌旁，整理下微乱的发髻，低头继续吃微微融化掉了的冰饮。<br />\n高龙启不满意她的窜逃，脸色便也好不到哪里去。<br />\n果然，很快有人进来，却不是张泰田，而是碧芳嬷嬷。<br />\n碧芳嬷嬷道：“这半个多月，宫中的人员都已清点完毕，此等事情，奴婢本不该叨扰陛下和娘娘，但有桩要事，不得不报。”<br />\n宫中人员，包括宫人们和妃嫔。<br />\n宫人们自不用说，像结香和小寿子之类特殊点儿的，早已派人找了回来，继续各司其职。缺失的宫人们，则从宫外重新招揽补齐，碧芳和张泰田都有经验，无需高龙启操心。<br />\n但是妃嫔们，就不是碧芳嬷嬷一人能做主的。<br />\n此番动乱，对于宫中妃嫔们，可谓是事关命途。<br />\n碧芳嬷嬷已经清点过妃嫔人数，并让教养嬷嬷那边对妃嫔们一一验身。<br />\n少数妃嫔已完全不知所踪，如姜庆和。<br />\n还有一些妃嫔，经验身后发现，失了贞洁。<br />\n对于妃嫔而言，失贞为重罪中的重罪。<br />\n因此，有些失贞妃嫔干脆跟着逆贼逃出宫去。另一些留在宫中的妃嫔，则终日惶惶，期待能侥幸瞒住，却还是被查了出来，连淑妃都在其中。<br />\n碧芳嬷嬷便是为此事而来。<br />\n她虽为女官，对于这种大事，也是无权决定。<br />\n此时，妃子们跪在殿外，等待高龙启发落。她们默默垂泪，生怕因吵闹而惹得高龙启越发不快。<br />\n高龙启听完碧芳的话，神色毫无变化，未见一丝愤怒，好似事不关己。<br />\n他看向虞楚黛，道：“贵妃如何看？”<br />\n默默吃冰饮的虞楚黛忽然被点名回答问题，抬起头来，用眼神谴责高龙启。<br />\n高龙启悠然道：“贵妃不是说想当贤妃？朕给你机会。嫔妃相关的事，可不属于前朝。”<br />\n虞楚黛见推诿不掉，想了想，道：“逆贼占领了王宫，她们前去侍奉，也是为了活命，说来也是被牵连的可怜人。依妾身看，每人都先赐碗避子汤，最是要紧。再从库里划拨一笔钱出来，若是她们之中，有人想离开，就给笔钱，从此出宫，再不是妃嫔。若是还愿意留在宫中，便一切如故，份例不变，想多得钱就去各坊里做事，安安稳稳在宫里过日子，也用不着害怕。”<br />\n她说完，看向高龙启，“陛下觉得如何？”<br />\n高龙启神色依旧平淡，道：“贵妃倒是心善。你说如此便如此。碧芳，就按贵妃说的办吧。”<br />\n碧芳嬷嬷领命出去。<br />\n外面的妃嫔们得知此事后，忐忑无比的心神总算松了口气，这回要是依据陛下的性子，恐怕她们全都得没命。<br />\n妃嫔们纷纷跪下，拜谢贵妃后离去。<br />\n虞楚黛本以为，很多妃嫔都会就此请去，出乎她意料，竟然无一人求去。妃嫔们都表示，自知不配在服侍陛下，愿意转为女官，留在宫中任职。<br />\n她们也不傻，如今陛下独宠贵妃，不似从前那般，动不动就跟她们玩会死人的小游戏，留在宫里，反倒比外面安全许多。<br />\n她们虽然都出身名门，但先是进宫服侍过帝王，后又服侍过逆贼，家族不可能再接受她们。若是拿着遣散银子，找个平民男子嫁掉生孩子，她们断然不肯吃这份苦头，相比而言，还是宫中的生活更舒服。<br />\n于是乎，宫中祥和一片。<br />\n妃嫔们时不时就给虞楚黛献上各种各样的好东西，以求贵妃微微照拂。\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