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好会说话的小子。”涟昭仪转头向程姑调笑道，“倒不像是冷宫里长大的。”<br />\n“可你真的很好看。”巫山云执拗道。<br />\n“喜欢吃什么？”涟昭仪面上佯作嫌弃道，“瞧你这副干瘦孱弱模样，哪还有个男儿模样——今年年岁几何？可有七岁？”<br />\n“我八岁了。”巫山云道。<br />\n“嗯。”涟昭仪上下打量着他，自言自语说着，面上皆是不忍之色。“那也未免太小了......你喜欢吃些什么？本宫遣人来做。”<br />\n“粥。”巫山云道，“红枣粥。”<br />\n“是了，”涟昭仪笑道，“瞧本宫这记性，你身子还虚着呢，想必别的东西也是吃不下的。程姑，去，遣人做两碗红枣粥来！”<br />\n“是，娘娘。”程姑恭从道。<br />\n“好了，本宫便不打搅你了。”涟昭仪道，“你且好好养着。”<br />\n“好。”巫山云道。<br />\n涟昭仪才一出门，程姑便看出了她面上的笑意。<br />\n“娘娘很满意？”程姑小心试探性问道。<br />\n“是。”涟昭仪道，“看得出，他是不太懂礼数的，想必也从未念过书，不过还好，还算聪慧，也不畏人，这很好。”<br />\n涟昭仪意味深长道：“他，很适合做本宫的儿子。”<br />\n“那......可要将信鸽放到侧殿候着？”程姑道。<br />\n涟昭仪听闻此言，面上多了分沉重。<br />\n良久，她缓缓道：“嗯。且先放着，不急于一时。”<br />\n天光破晓，曾涣一夜未眠，屋里最后走的是李大娘，她抹着泪，叹着气，拍了拍绷紧了神经的曾涣，道：“祸福相依，生死有命，阿涣......相信你哥，他定然能挺过去的。”<br />\n曾涣勉强地笑了笑。<br />\n曾涣一边帮着曾仓换头上的抹布，一边煮着草药，一边又在烧水，忙得脚不沾地，小而单薄的身子上骤然挑起了这般重任，他却毫无怨言。<br />\n曾涣不觉得累，只觉得自己太没用，若是自己再高些，再壮些，或许......或许就能替哥哥多分担一些，哥哥过去便不会那么辛苦了。<br />\n曾涣无时无刻不在愧疚着。<br />\n爱是常觉得亏欠。<br />\n曾涣的嘴上满是干皮，嘴边甚至出了个水泡。<br />\n可他丝毫不觉，他自己如此这般，却不忘每隔几刻给曾仓喂些水，喂些吃食。<br />\n日上三竿之时，曾仓头顶的热度终于退却了。<br />\n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br />\n曾涣数着身上那两百文铜钱，他托李大娘照顾曾仓，随后便去了镇子上，花了二十文买了草药，从医馆出来时又拿十文买了只老母鸡。<br />\n他抓着那鸡，小心地拿着草药，又走了回去。<br />\n这一趟便到了下午。<br />\n他到家时曾仓已然转醒了。<br />\n曾仓的面色依然十分难看。<br />\n“哥！”曾涣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喜极而泣。<br />\n曾仓茫然地眨着眼，曾涣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br />\n曾仓勉强地笑了笑，道：“涣......涣儿。”<br />\n“哥！你吓死我了！”曾涣哭得撕心裂肺，第一次在曾仓面前哭成这样，着实吓得曾仓一愣。<br />\n他向来聪明老成，有时甚至比曾仓还要稳重沉着，可现在，崩溃的情绪全部翻涌了上来，他只想像个孩子一般，好好大哭一场。<br />\n曾仓手忙脚乱，想要拍拍曾涣的背，安慰安慰他，却不想，自己只是稍稍一动，腿上便传来无尽的痛感。<br />\n好疼.......<br />\n曾仓的脸瞬间白了，他忍住没有叫，表情极为痛苦。<br />\n“哥.......哥你怎么了，哥！”曾涣慌乱极了，顾不得鼻涕还挂着，连忙问道。<br />\n“我......我的腿.......”曾仓茫然而又痛苦道：“好...好疼，动不了了。”<br />\n“你这是怎么了？”曾涣问道，“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br />\n曾仓的头混混沌沌的，一时想不起来原因，只摇着头。<br />\n曾涣看着他的模样，也不忍再多问，只道出去看看，便抹泪走了出去。<br />\n李大娘替曾涣收拾好了母鸡，又将那鸡替他煮上了。<br />\n鸡汤的香味散漫在空气中，曾仓闻到了，直咽口水，忽而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大喊大叫呼唤着曾涣。<br />\n“怎么了？！”曾涣跑了进来，险些摔了。<br />\n“你......你把咱们的那母鸡......”曾仓话音未落，曾涣便无奈地叹了口气。<br />\n曾涣无语道：“是我买的.......”<br />\n“哦.......”曾仓趴在破床的草席上，又不说话了。<br />\n鸡肉煮好的时候，曾涣将最大的一个鸡腿给了曾仓，又将另一个给李大娘送去了。<br />\n他又盛了慢慢一碗鸡汤，端去给了曾仓。<br />\n曾仓倒是没心没肺，昨日一天，今日又是一天，他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三下五除二便狼吞虎咽啃了那鸡腿，便将骨头都嚼碎了，连骨髓都不放过；他又就着那喷香浓郁的鸡汤吃了三个窝窝头，一个烤土豆。<br />\n曾涣吃了少许肉，喝了些汤，吃了两个窝窝头，随后便将汤和肉都放到屋外的大缸里冻着去了——那肉还能再熬些汤。<br />\n曾涣又拿了些秋天捡的谷穗和高粱穗，给那一窝鸡喂了食，昨日他忙得昏了头，忘记喂食了。<br />\n那些鸡崽子争先恐后地叨食着一长串和高粱穗，曾涣此时才感到一阵疲惫。<br />\n若不是曾仓大声唤他，他定然要在柴房里睡过去了。\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