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南瓜饼的时候符苏洗好澡出来了,早上山里凉，两个人绕着后山慢跑了几圈也没出汗,但他早晚冲澡习惯了,一回来先拿衣服进了浴室。<br />\n这会儿他走到厨房,先打开了墙边的那扇窗。<br />\n窗户对着山,有风吹进来,凉爽的,还带着隐隐桂花的味道。<br />\n“好香。”汪霁说。<br />\n符苏闻言捏住衣领闻了闻：“我沐浴露没挤多啊。”<br />\n“没说你，我说窗户外面桂花香。”<br />\n符苏松开手笑了笑。<br />\n小煎饼两面金黄，汪霁抬了抬下巴示意，符苏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圆盘递到他手边。<br />\n一旁的破壁机工作好，他又拿出两个碗，走过去倒出米糊。<br />\n拿橄榄油拌一盘蔬菜，早餐端上桌，符苏望着面前的南瓜糊和南瓜饼撩下了一点衣领：“说真的，我感觉我这段时间都吃黄了。”<br />\n汪霁看了他两眼，笑了：“还真是。”<br />\n符苏挺白，晒不黑的那种白，一个夏天过去，汪霁露在外面的四肢都晒出了分界线，他还白得跟玉似的，但这几天确实吃出了点南瓜色。<br />\n汪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行吧，也没好到哪里去。<br />\n吃过早饭他要去菜地，临出门前符苏从二楼露台上探出头喊他：“你屋里的床单被套我一块儿洗了烘干了啊。”<br />\n汪霁戴着草帽仰起头：“行。”<br />\n屋后有一颗乌桕树，老树了，这栋屋子从最初的砖墙灰瓦到现在，里里外外什么都变了，只有它没变。<br />\n满树的乌桕叶泛黄，在符苏身后摇摇探出枝头。<br />\n汪霁转身往院外走。<br />\n从杭州回来那天他就想搬回家去住，说出来的时候符苏也没拦他。<br />\n等到他进屋开始收拾东西，符苏抱臂倚在门框上，突然吐了口气，听着跟叹气似的。<br />\n汪霁叠衣服呢，听见声音愣一下：“…干嘛呢。”<br />\n“叹气呢。”符苏说。<br />\n衣袖叠出条褶，汪霁道：“我是听不出来你叹气吗？我是问你叹气干嘛呢。”<br />\n“不知道，”符苏语气轻飘飘的，“可能两个人习惯了？”又加一句，“我反正习惯了。”<br />\n他说完这话转身往客厅去了，剩汪霁在床边愣着。<br />\n什么意思啊这是。<br />\n“不是，”他抬腿跟上去，“您这话几个意思啊大爷，说清楚。”<br />\n“能什么意思，”符苏背对着他往露台走，“你想回去我也不能不点头。”<br />\n什么点头不点头？汪霁有点无奈：“有你这么留人的吗？”<br />\n符苏转过身：“听出来了啊。” \n\t\t\t', '\t')('\n“听出来什么啊？”<br />\n“挽留啊。”<br />\n“就这啊？”汪霁简直哭笑不得。<br />\n“太含蓄了吗？”符苏轻轻笑了。<br />\n“你说呢。”汪霁看着他。<br />\n“那我换一种？”符苏说着走到汪霁面前，有几分迟疑，但几秒后，他伸出胳膊松松揽住了汪霁肩头。<br />\n声音很低很轻，像有风从汪霁耳边掠过：“有点舍不得，别走吧。”<br />\n回想到这儿汪霁抬手摸了摸耳朵，还好，这会儿是凉的。<br />\n其实从杭州回来后，这期间他有过很多次起心动念的时刻。如果说之前那么长时间他不敢面对的是自己，困惑自己的心意，纠结自己的心意，那么现在他不敢面对的是符苏。<br />\n他不是没想过去问问符苏，问他你为什么要拍我，问他你是因为什么舍不得我？<br />\n但每次话到嘴边，轻飘飘的几个字梗在心里就是说不出来，总是差着那一股气，怕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也觉得不好意思。<br />\n有些话不说就还有机会，还有退路，一旦说出口，就进不了，也退不得。<br />\n所以再等等吧，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和自己说，再等等。他习惯了隐忍，也习惯了等待。<br />\n吹过春风，淋过夏雨，秋天的田里到了丰收的时候。<br />\n前段时间秋播，地里的辣椒苗都拔了，丝瓜架子上还留着几根瓜，乡下都这样，留几根丝瓜长老后可以拿来刷锅洗碗，国庆后撒的几样蔬菜种子也已经发芽，等到了冬天不愁没有绿叶蔬菜吃。<br />\n翻土，移栽……汪霁其实并不怎么会种地，什么季节种什么菜，怎么撒种施肥，如何除虫浇水，一开始都是跟着手机上的农学博主或是汪姨后头学，到了现在，慢慢也摸索出来一点经验，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br />\n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泥土里荒废人生，种地也是门学问，值得很多人学一生。和泥土和植物接触，眼看着自己播种下去的种子长出小苗，开出第一朵花，结出第一茬果。<br />\n汪霁伸手掐一把脆嫩的碗豆尖，心想，陶渊明诚不欺我。<br />\n中午在汪姨家吃饭，比起汪霁的四小块地，汪叔汪姨家是真正的菜园，一年到头地里的菜根本吃不完。<br />\n中午吃焖饭，鸡丁、腊肠丁和毛豆一起焖，咸香油润。<br />\n汪姨又凉拌了一盘菇子，各类菌菇煮熟后撕成条状，春天的山笋没有吃完，晒成了笋干，一起下锅焯熟后，沥去水份，用芝麻香油、盐、陈醋和少许生抽拌食。<br />\n新鲜山菇咬下去带着汁，香甜的，一桌四个人，三个闷头扒饭，只汪姨吃相斯文。<br />\n桌上还有碗辣椒酱，拿小碗盛着，是汪叔汪姨自己磨的，菜园里的青红辣椒和蒜瓣一起放进机器里搅和，专门挑的手动的机器，搅和出来没有那么细，反而带着些颗粒，看起来就很香。 \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