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面上的山水画在褪色，伞骨开裂了好几处。<br />
沈长清的声音温温和和的，“闭眼睛……”<br />
一切如冷宫初见那天，沈长清也是这样温温和和的，让他闭上眼睛，默数三步。<br />
他就真的闭了眼，错过了那道门里的真相。<br />
“嗯”，颜华池的声音闷闷的，眼睛不甘心地留了一条缝。<br />
可下一瞬，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覆上他的眼皮，黑色的布条轻柔缠绕在他眼睛上。<br />
泪水濡湿布料，他沙哑着嗓音，“哪来的……”<br />
没人回答他这句话，他们已经在门中。<br />
原本静止的影子，动了。<br />
只是碍于沈长清的震慑，不敢太放肆。<br />
颜华池不知道，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那些影子就像疯了一样扑向他。<br />
沈长清全力镇压了一次，回府后才会那样疲惫不堪。<br />
这一次那些影子仿佛感知到沈长清受了重创，因此更加放肆起来。<br />
它们被颜华池吸引，模糊的五官笑出贪婪的神情。<br />
影子里的阴水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然后攀上了沈长清的小腿。<br />
这一次沈长清没拒绝，阴水扩散形成密不透风的膜，尽职尽责保护两人不受红雾侵蚀。<br />
“还要哭到什么时候？”紧张的气氛被打破，沈长清声音略显无奈，他哄着徒弟，尽量安抚小孩的情绪，“华池乖，不哭了……为师身为仙人，总是要护着这天下，护着你的。”<br />
“你曾问我仙人可有寿限，我现在告诉你，你不哭了好不好？”<br />
沈长清慢慢低下头，下巴轻轻触了一下徒弟的头顶。<br />
“无限。”隔了一会又补充，“这回是真的……”<br />
第068章 为师的小哭包<br />
红雾肆虐, 人影癫狂，薄薄的那层黑水轻颤着随时可能破开，沈长清目光很平静。<br />
目光穿过悠长的通道, 落在出口门上。<br />
门上爬满了红色的丝线, 游离着, 附着着, 或在门板上蜿蜒曲折，或在空气里触手一样小心试探。<br />
沈长清叹, 目光里多了担忧。<br />
他低头, 不算太柔顺的发垂下来, 落在徒弟胸口。<br />
那发与青丝在一处，有了对比, 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枯黄。<br />
没有光泽, 如果小心分开发髻, 就能明明白白看见……<br />
看见根部已经发白。<br />
一根, 又一根，没有缓慢的变化过程, 好像就是一瞬间, 从发根到发尾, 生了雪色。<br />
沈长清站在门前, 发丝向后飞扬, 风很大很大, 吹散了纠缠的红雾，打散了张牙爪舞的影子。<br />
门上红丝线退开的一瞬间，沈长清头发花白了好大好大一片。<br />
门开了, 他带着徒弟出去了，被他关在门后的, 除了怪物，还有……<br />
还有一小摊青白粉末。<br />
就那么一小摊，风一刮，就散了。<br />
蒙眼的黑布，重新化为阴气的一瞬间，颜华池同时睁眼。<br />
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沈长清那满头白发，那柔软的发少了营养减了重量，轻易被风撩起。<br />
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可以跟着风离开。<br />
“怎么又哭了，华池……”如他发一样轻柔，温和的嗓音也轻飘飘的，虚弱不堪，仿佛哪天一个没拉住，他也可以随风而去，“为师的小徒儿，原来是个小哭包……”<br />
两行清泪，述不尽，是谁的心碎。<br />
“怎么？连这您也要管吗？”颜华池哭着笑起来，眼睛弯弯像个小月牙，月牙下的泪花是细碎的星光，“放我下来，我自己走。”<br />
沈长清垂眸，看了徒弟一眼，那两条细瘦的小腿犹在因为脱力颤抖，他轻声笑，手并不松，“先不走，日出了……”<br />
沈长清弯腰，把徒弟放到台阶上，让他靠着自己坐着，“看会再走。”<br />
不知名高山上，白云在他们脚下。<br />
金光映在云雾中，折射出五颜六色。<br />
实在是很美的，可惜无人有心思欣赏。<br />
“这什么地方”颜华池坐得不舒服，他索性贴着沈长清滑下来，半趴在沈长清腿上，双手环着沈长清的小腿，脑袋搁在沈长清曲起的膝上。<br />
沈长清也不知道，这是头一次，用鬼门定位失败。<br />
沈长清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徒弟的头，“等太阳穿过浮云，我们再走。”<br />
他这会，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br />
歇一会，一会就好，再多就不行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br />
阳光下，沈长清的发丝竟有些透明。<br />
颜华池看得好难过，干脆闭上眼，把头闷在沈长清腿间，任沈长清如何拍他后颈也不肯抬头。<br />
沈长清声音略显无奈，“抬头，要断气了……”<br />
“嗯……”却偏头，枕着沈长清的腿，颜华池眼睛只望着虚无缥缈的云海。<br />
可风偏生要把白发吹到他眼前，勾起心中无限凄凉。<br />
“闹脾气？”沈长清缓慢眨动睫毛，手里抚摸一刻不停，然后轻轻叹息，“没有下次了……”<br />
过了许久，颜华池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音。<br />
膝上渐渐湿了一小片布料，湿润还在向周围扩散，沈长清轻声，“能坐起来吗？该走了……”<br />
“嗯……”轻到几乎听不清的呢喃，颜华池撑着台阶坐起来，软软靠着石阶。<br />
沈长清往下面走了两个台阶，蹲下身，双手向后伸，“手给我。”
沈长清的声音温温和和的，“闭眼睛……”<br />
一切如冷宫初见那天，沈长清也是这样温温和和的，让他闭上眼睛，默数三步。<br />
他就真的闭了眼，错过了那道门里的真相。<br />
“嗯”，颜华池的声音闷闷的，眼睛不甘心地留了一条缝。<br />
可下一瞬，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覆上他的眼皮，黑色的布条轻柔缠绕在他眼睛上。<br />
泪水濡湿布料，他沙哑着嗓音，“哪来的……”<br />
没人回答他这句话，他们已经在门中。<br />
原本静止的影子，动了。<br />
只是碍于沈长清的震慑，不敢太放肆。<br />
颜华池不知道，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那些影子就像疯了一样扑向他。<br />
沈长清全力镇压了一次，回府后才会那样疲惫不堪。<br />
这一次那些影子仿佛感知到沈长清受了重创，因此更加放肆起来。<br />
它们被颜华池吸引，模糊的五官笑出贪婪的神情。<br />
影子里的阴水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然后攀上了沈长清的小腿。<br />
这一次沈长清没拒绝，阴水扩散形成密不透风的膜，尽职尽责保护两人不受红雾侵蚀。<br />
“还要哭到什么时候？”紧张的气氛被打破，沈长清声音略显无奈，他哄着徒弟，尽量安抚小孩的情绪，“华池乖，不哭了……为师身为仙人，总是要护着这天下，护着你的。”<br />
“你曾问我仙人可有寿限，我现在告诉你，你不哭了好不好？”<br />
沈长清慢慢低下头，下巴轻轻触了一下徒弟的头顶。<br />
“无限。”隔了一会又补充，“这回是真的……”<br />
第068章 为师的小哭包<br />
红雾肆虐, 人影癫狂，薄薄的那层黑水轻颤着随时可能破开，沈长清目光很平静。<br />
目光穿过悠长的通道, 落在出口门上。<br />
门上爬满了红色的丝线, 游离着, 附着着, 或在门板上蜿蜒曲折，或在空气里触手一样小心试探。<br />
沈长清叹, 目光里多了担忧。<br />
他低头, 不算太柔顺的发垂下来, 落在徒弟胸口。<br />
那发与青丝在一处，有了对比, 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枯黄。<br />
没有光泽, 如果小心分开发髻, 就能明明白白看见……<br />
看见根部已经发白。<br />
一根, 又一根，没有缓慢的变化过程, 好像就是一瞬间, 从发根到发尾, 生了雪色。<br />
沈长清站在门前, 发丝向后飞扬, 风很大很大, 吹散了纠缠的红雾，打散了张牙爪舞的影子。<br />
门上红丝线退开的一瞬间，沈长清头发花白了好大好大一片。<br />
门开了, 他带着徒弟出去了，被他关在门后的, 除了怪物，还有……<br />
还有一小摊青白粉末。<br />
就那么一小摊，风一刮，就散了。<br />
蒙眼的黑布，重新化为阴气的一瞬间，颜华池同时睁眼。<br />
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沈长清那满头白发，那柔软的发少了营养减了重量，轻易被风撩起。<br />
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可以跟着风离开。<br />
“怎么又哭了，华池……”如他发一样轻柔，温和的嗓音也轻飘飘的，虚弱不堪，仿佛哪天一个没拉住，他也可以随风而去，“为师的小徒儿，原来是个小哭包……”<br />
两行清泪，述不尽，是谁的心碎。<br />
“怎么？连这您也要管吗？”颜华池哭着笑起来，眼睛弯弯像个小月牙，月牙下的泪花是细碎的星光，“放我下来，我自己走。”<br />
沈长清垂眸，看了徒弟一眼，那两条细瘦的小腿犹在因为脱力颤抖，他轻声笑，手并不松，“先不走，日出了……”<br />
沈长清弯腰，把徒弟放到台阶上，让他靠着自己坐着，“看会再走。”<br />
不知名高山上，白云在他们脚下。<br />
金光映在云雾中，折射出五颜六色。<br />
实在是很美的，可惜无人有心思欣赏。<br />
“这什么地方”颜华池坐得不舒服，他索性贴着沈长清滑下来，半趴在沈长清腿上，双手环着沈长清的小腿，脑袋搁在沈长清曲起的膝上。<br />
沈长清也不知道，这是头一次，用鬼门定位失败。<br />
沈长清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徒弟的头，“等太阳穿过浮云，我们再走。”<br />
他这会，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br />
歇一会，一会就好，再多就不行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br />
阳光下，沈长清的发丝竟有些透明。<br />
颜华池看得好难过，干脆闭上眼，把头闷在沈长清腿间，任沈长清如何拍他后颈也不肯抬头。<br />
沈长清声音略显无奈，“抬头，要断气了……”<br />
“嗯……”却偏头，枕着沈长清的腿，颜华池眼睛只望着虚无缥缈的云海。<br />
可风偏生要把白发吹到他眼前，勾起心中无限凄凉。<br />
“闹脾气？”沈长清缓慢眨动睫毛，手里抚摸一刻不停，然后轻轻叹息，“没有下次了……”<br />
过了许久，颜华池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音。<br />
膝上渐渐湿了一小片布料，湿润还在向周围扩散，沈长清轻声，“能坐起来吗？该走了……”<br />
“嗯……”轻到几乎听不清的呢喃，颜华池撑着台阶坐起来，软软靠着石阶。<br />
沈长清往下面走了两个台阶，蹲下身，双手向后伸，“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