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样温柔到骨子里的人<br />
世人说他是水，因为他能容纳众生，像雨露一样滋润众生。<br />
世人说他是光，像那一抹倒映的月，安慰每一颗怕黑的心。<br />
沈长清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坐着，手轻轻拿着筷子，很有礼也很克制，只顺着盘子的边沿夹肉，不去弄乱摆盘的顺序。<br />
拿着片刀的宫女注意到这一细节，耸了耸鼻子，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原来真的会有人这样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br />
而不是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应当，像看待会说话的工具那样看着她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冷漠的眼睛里容不得一丝多余的感情。<br />
第077章 颜华池，你是个恶鬼<br />
亭里亭外的人在想什么, 沈长清一概不知、一律不管。<br />
他还这么坐在小亭里，但仿佛已经与世隔绝了。<br />
他听着颜平絮絮叨叨的那些废话，目光平静, 偶尔点两下头。<br />
他穿的衣裳宽, 他便用左手托着袖子, 露出的小臂与广袖对比分明。<br />
骨节分明—甚至于, 过于嶙峋了。<br />
颜平便低叹一声，“老祖宗都不怎么见动筷子, 难怪这般清瘦。”<br />
一边说着, 一边就往腮帮子里塞食物, 一副真饿坏了的模样。<br />
沈长清咽下口中嚼了很久的鹿肉，才答道, “在山上清修惯了, 口腹之欲要比常人淡一些。”<br />
沈长清静默了有很长一段时间, 出神地望着篝火, 看着油脂融化滴进火堆，再看火光映照下水面波涛磷磷, 月光照着对面的花海。<br />
夜长又暂时无事可做的时候, 人就总是禁不住多想, 禁不住去回忆那些不堪的过往。<br />
那时候四处征战, 旅途劳顿, 颜柏榆就总劝他多吃点肉。<br />
然他一向口味清淡, 又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考虑，总是白粥就着干粮，填饱肚子而已。<br />
于是那帮糙汉子们经常一拥而上, 把颜柏榆专门分给他的那碗肉都搜刮干净。<br />
每每这时候，颜柏榆作势要打, 沈长清却只是笑而不语。<br />
再后来颜柏榆成了开国之君，他成了天齐国师，颜柏榆和将士们宴会庆功的时候，他却窝在自己府上，看着奢华的大院，轻轻叹息。<br />
冷冷清清就他一个住的大院，会比润宁那条小破巷里的小破屋好吗？<br />
来来往往忙碌的侍女、小厮那么多，可他一个也不认识。<br />
人群里，才会更觉孤寂吧。<br />
他勤俭惯了，粗茶淡饭差不多就行，颜柏榆说他活得没有滋味，问他是不是打算寡淡一辈子。<br />
那时候他是点头了的吧？<br />
于是到最后竟一语成谶，整整三千年，他再也尝不到百味中的任何一个。<br />
沈长清垂眸看着颜平大快朵颐的样子，说不清是什么情绪。<br />
像一杯太杂乱的酒，辛辣酸冲都往里面混，到头来能真真切切尝到的就只有苦涩。<br />
可偏偏这装酒的杯子是那琉璃夜光杯，于是尝过的人都说他是葡萄美酒。<br />
谁肯细品其中滋味<br />
这顿晚饭吃了很久，而沈长清再没动过筷子。<br />
小宫女用香帕为颜平擦拭过嘴唇，颜平挥挥手让众人都下去。<br />
炭火还没灭，丝丝温暖合着烟尘被风带到沈长清指腹。<br />
沈长清微微蜷起手指，弹开那一点细小粉尘。<br />
“反正老祖宗已经知道朕与天庭有交易，朕也就没有什么好缩手缩脚的了。”<br />
沈长清闻言，眉头一皱，便要开口，却被颜平抢先。<br />
“那些血手印不过是些糊弄人的小把戏，想必老祖宗早就看出端倪来了吧？”<br />
“嗯”，沈长清习惯性先答旁人的问话，刚刚所想便先压下，“若你不自作聪明用十个手指来故弄玄虚，我或许还不会那么快发现那所谓的鬼物是先从宫里出去，而不是先从郊外进来。”<br />
颜平怅然长叹，“朕毕竟没有经验，谁承想弄巧成拙了。”<br />
“倒也不算弄巧成拙，你那出戏演得不错，京中现在大约还没有人起疑，他们约莫要很久之后才会把掘墓盗尸案和血手印案联系在一起。”<br />
颜平听到沈长清认同，开心地笑起来，“大理寺那小子现在还在到处找盗墓贼呢，朕每次看到许卿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就想笑。”<br />
许光韵大抵是怕颜平砍他的脑袋，所以才日夜忧虑罢，年前颜平为这个事可是“发”了不小的火。<br />
“除祟司现在全是你和天庭的人吧？”<br />
“老祖宗心思当真是缜密，除祟司目前是仙家和厉鬼共事。”<br />
颜平把怀里信掏出来，丢到火堆里。<br />
一大团纸灰飘起来，很快混入夜色飞上天去不见了。<br />
像是不经意，颜平轻轻叹息，“北域无大将……”<br />
又像是暗示什么，颜平看着沈长清的眼睛里反着一点篝火的红光，“仙人会有弱点吗？”<br />
沈长清疑惑偏头，从字面上看，这两句话并不连贯。<br />
但他莫名一阵心慌，而颜平犹在浅笑，“无论如何，您都不会对颜家人动手是吗？”<br />
沈长清点点头，“是。”<br />
“那如果……”那之后的话颜平没有再说，而是端起茶杯开始漱口。<br />
沈长清静静等着，手掌交叠放在膝头。<br />
颜平抬眸看了一眼，低头吐去口中的水。<br />
——这个人怎么总是坐得那么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呢……
世人说他是水，因为他能容纳众生，像雨露一样滋润众生。<br />
世人说他是光，像那一抹倒映的月，安慰每一颗怕黑的心。<br />
沈长清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坐着，手轻轻拿着筷子，很有礼也很克制，只顺着盘子的边沿夹肉，不去弄乱摆盘的顺序。<br />
拿着片刀的宫女注意到这一细节，耸了耸鼻子，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原来真的会有人这样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br />
而不是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应当，像看待会说话的工具那样看着她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冷漠的眼睛里容不得一丝多余的感情。<br />
第077章 颜华池，你是个恶鬼<br />
亭里亭外的人在想什么, 沈长清一概不知、一律不管。<br />
他还这么坐在小亭里，但仿佛已经与世隔绝了。<br />
他听着颜平絮絮叨叨的那些废话，目光平静, 偶尔点两下头。<br />
他穿的衣裳宽, 他便用左手托着袖子, 露出的小臂与广袖对比分明。<br />
骨节分明—甚至于, 过于嶙峋了。<br />
颜平便低叹一声，“老祖宗都不怎么见动筷子, 难怪这般清瘦。”<br />
一边说着, 一边就往腮帮子里塞食物, 一副真饿坏了的模样。<br />
沈长清咽下口中嚼了很久的鹿肉，才答道, “在山上清修惯了, 口腹之欲要比常人淡一些。”<br />
沈长清静默了有很长一段时间, 出神地望着篝火, 看着油脂融化滴进火堆，再看火光映照下水面波涛磷磷, 月光照着对面的花海。<br />
夜长又暂时无事可做的时候, 人就总是禁不住多想, 禁不住去回忆那些不堪的过往。<br />
那时候四处征战, 旅途劳顿, 颜柏榆就总劝他多吃点肉。<br />
然他一向口味清淡, 又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考虑，总是白粥就着干粮，填饱肚子而已。<br />
于是那帮糙汉子们经常一拥而上, 把颜柏榆专门分给他的那碗肉都搜刮干净。<br />
每每这时候，颜柏榆作势要打, 沈长清却只是笑而不语。<br />
再后来颜柏榆成了开国之君，他成了天齐国师，颜柏榆和将士们宴会庆功的时候，他却窝在自己府上，看着奢华的大院，轻轻叹息。<br />
冷冷清清就他一个住的大院，会比润宁那条小破巷里的小破屋好吗？<br />
来来往往忙碌的侍女、小厮那么多，可他一个也不认识。<br />
人群里，才会更觉孤寂吧。<br />
他勤俭惯了，粗茶淡饭差不多就行，颜柏榆说他活得没有滋味，问他是不是打算寡淡一辈子。<br />
那时候他是点头了的吧？<br />
于是到最后竟一语成谶，整整三千年，他再也尝不到百味中的任何一个。<br />
沈长清垂眸看着颜平大快朵颐的样子，说不清是什么情绪。<br />
像一杯太杂乱的酒，辛辣酸冲都往里面混，到头来能真真切切尝到的就只有苦涩。<br />
可偏偏这装酒的杯子是那琉璃夜光杯，于是尝过的人都说他是葡萄美酒。<br />
谁肯细品其中滋味<br />
这顿晚饭吃了很久，而沈长清再没动过筷子。<br />
小宫女用香帕为颜平擦拭过嘴唇，颜平挥挥手让众人都下去。<br />
炭火还没灭，丝丝温暖合着烟尘被风带到沈长清指腹。<br />
沈长清微微蜷起手指，弹开那一点细小粉尘。<br />
“反正老祖宗已经知道朕与天庭有交易，朕也就没有什么好缩手缩脚的了。”<br />
沈长清闻言，眉头一皱，便要开口，却被颜平抢先。<br />
“那些血手印不过是些糊弄人的小把戏，想必老祖宗早就看出端倪来了吧？”<br />
“嗯”，沈长清习惯性先答旁人的问话，刚刚所想便先压下，“若你不自作聪明用十个手指来故弄玄虚，我或许还不会那么快发现那所谓的鬼物是先从宫里出去，而不是先从郊外进来。”<br />
颜平怅然长叹，“朕毕竟没有经验，谁承想弄巧成拙了。”<br />
“倒也不算弄巧成拙，你那出戏演得不错，京中现在大约还没有人起疑，他们约莫要很久之后才会把掘墓盗尸案和血手印案联系在一起。”<br />
颜平听到沈长清认同，开心地笑起来，“大理寺那小子现在还在到处找盗墓贼呢，朕每次看到许卿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就想笑。”<br />
许光韵大抵是怕颜平砍他的脑袋，所以才日夜忧虑罢，年前颜平为这个事可是“发”了不小的火。<br />
“除祟司现在全是你和天庭的人吧？”<br />
“老祖宗心思当真是缜密，除祟司目前是仙家和厉鬼共事。”<br />
颜平把怀里信掏出来，丢到火堆里。<br />
一大团纸灰飘起来，很快混入夜色飞上天去不见了。<br />
像是不经意，颜平轻轻叹息，“北域无大将……”<br />
又像是暗示什么，颜平看着沈长清的眼睛里反着一点篝火的红光，“仙人会有弱点吗？”<br />
沈长清疑惑偏头，从字面上看，这两句话并不连贯。<br />
但他莫名一阵心慌，而颜平犹在浅笑，“无论如何，您都不会对颜家人动手是吗？”<br />
沈长清点点头，“是。”<br />
“那如果……”那之后的话颜平没有再说，而是端起茶杯开始漱口。<br />
沈长清静静等着，手掌交叠放在膝头。<br />
颜平抬眸看了一眼，低头吐去口中的水。<br />
——这个人怎么总是坐得那么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