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不给，为师小气<br />
很黑, 很冷，下午的时候阳光破开云层，化了积雪。<br />
积雪化时, 方觉天更冷。<br />
身上盖着自己的披风, 雪绒下颜华池慢慢睁眼。<br />
好疼……<br />
好像要散架了一样。<br />
眼皮很重, 这会已经是深夜了。<br />
“沈长清……”他喊了一声, 把自己吓了一跳——嗓音暗哑，竟全然不似自己。<br />
他沉默了, 他动不了, 就在草堆上躺了很久。<br />
——身上的衣裳被人整理过, 而那人已不知所踪。<br />
“始乱终弃……”脸上泪痕深了，恍如两道沟壑, “好样的……”<br />
缓了很久很久, 他将手背到后腰, 用了狠劲儿去揉。<br />
真的很疼, 他偏头咬了满嘴稻草，然后更加用力去揉, 势要在最短时间内揉开, 恢复行动能力!<br />
颤抖的手慢慢收回, 颜华池艰难翻身, 脸朝下趴了一会, 撑地, 起——没成功。<br />
再起——失败!<br />
——起啊!起!<br />
反复数次之后，他终于累得精疲力尽，吐出咬在齿间的稻草, 就这么跟死鱼一样趴着笑了，“故意的吧？您还真是……煞费苦心……”<br />
他连爬都爬不起来了！那个人就这么不希望他跟上去吗！<br />
颜华池觉得很好笑, 他前面做的所有一切都成了无用功。<br />
早知如此，他还去北域做什么……<br />
做什么？！<br />
没有力气捶墙，趴着也望不到天——即便躺着能看见的也只有黑洞洞的屋顶。<br />
苦郁、愁闷无法消解，只能倒钻进心底里扎根，长成一根根滴血的刺藤!<br />
斗转星移，颜华池趴到下半夜，一鼓作气用力翻身，然后扶着墙用了一个时辰才坐起来——说是扶着，其实不如说扒着，他整个上半身都紧紧贴着墙面，只要稍一泄力就能立刻倒地!<br />
腿不是软，是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br />
颜华池试着支配腿部的肌肉，才一下就闷哼出声，满脑子只有一个字——疼!<br />
怎么会这么疼!<br />
别说走路了，稍微抬一抬都是艰难!<br />
“沈长清……你混蛋……”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心头，萦绕不散的是绝望，是痛苦，“你把我搞成这样，连声安慰都没有……”<br />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是要活生生怄死我才肯罢休是吗……”<br />
“那你想多了，我有什么好怄气的”，颜华池背靠着墙，咬唇忍住不哭，甚至还笑了一下，“你怎的不做死我，等我死了再继续做，做他妈的死去又活来!”<br />
“我高兴着呢，我做梦都要笑醒！你一天不把我做死在床上，我就一天阴魂不散缠着你！”<br />
像是应照着什么，因为挣扎敞开口子的衣襟里，露出信封一角。<br />
是什么呢？<br />
——一封来自死后三千年的遗书。<br />
抖，剧烈的抖，根本控制不住的抖。<br />
不是因为疼痛颤抖——也许是吧，心痛怎么不算疼痛的一种<br />
只那痛会更加难以忍受，于是连呼吸都轻了。<br />
怎么会这么难过呢？<br />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什么在展开信纸，只看到第一行的时候就要立刻昏厥过去？<br />
千疮百孔的心脏，终究是被这一张张轻薄的纸，彻底压碎了。<br />
·吾爱华池，华池吾爱:<br />
·长清之死，无足轻重，为师之托，还望成全。<br />
有何托呢？无非是叫他好好活下去，为他自己活下去。<br />
纸面打了圆圆的皱，是泪干在了上面<br />
可为什么字里行间处处洋溢着轻快<br />
他好像看见那个人笑着对他说:<br />
“你要的回应师父已经给你啦，你该满意了对吗？<br />
“不满意也没办法了，为师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了……”<br />
深呼吸，忍着心痛继续去看。<br />
·吾不知死人之…魂将欲散当如何相称，今暂以“死”字代之。<br />
·吾徒莫悲，为师之“死”，早有预料，今虽提前，却已无憾事，为师当含笑九泉。<br />
·昨夜……诸事糜乱，为师不甚温柔，还望吾徒谅解。<br />
“很疼吧？华池”，他恍然想起好像是梦里的场景，迷迷糊糊听见有人一边给他盖披风一边说，“对不起…可若你此去宫中……为师真的护不住你……”<br />
“所以乖一点，等你好点了再出去。”<br />
“沈长清……”颜华池仰着脸，水痕顺着脖颈一路流进衣服里，是那么凉、那么凉。<br />
“你哪来的纸，哪来的墨？”<br />
纸上一道折痕，指腹摩挲着纸面，一行一行往下移。<br />
·此行为师已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天庭和沈郁必先除之，至于昭阳长公主……为师留的阵足够撑到你熟练加固的法子了。<br />
“你早就准备好了……准备好要写这遗书……”<br />
“那你有没有想过，所托非人。”<br />
颜华池目光渐渐冷厉下来，“那个女人我是一定会放出来的！颜平说那个阵连着你的魂，万一你尚有一线生机，却被它生生耗死，我会自杀然后覆灭整个天齐让所有人下去给你陪葬！”<br />
“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我告诉你，我就是爬!也要爬进宫！”<br />
颜华池把信丢到鬼门里，后面那些啰里吧嗦的嘱托和劝阻他现在不想看。<br />
——对，是不想看，不是不敢看。
很黑, 很冷，下午的时候阳光破开云层，化了积雪。<br />
积雪化时, 方觉天更冷。<br />
身上盖着自己的披风, 雪绒下颜华池慢慢睁眼。<br />
好疼……<br />
好像要散架了一样。<br />
眼皮很重, 这会已经是深夜了。<br />
“沈长清……”他喊了一声, 把自己吓了一跳——嗓音暗哑，竟全然不似自己。<br />
他沉默了, 他动不了, 就在草堆上躺了很久。<br />
——身上的衣裳被人整理过, 而那人已不知所踪。<br />
“始乱终弃……”脸上泪痕深了，恍如两道沟壑, “好样的……”<br />
缓了很久很久, 他将手背到后腰, 用了狠劲儿去揉。<br />
真的很疼, 他偏头咬了满嘴稻草，然后更加用力去揉, 势要在最短时间内揉开, 恢复行动能力!<br />
颤抖的手慢慢收回, 颜华池艰难翻身, 脸朝下趴了一会, 撑地, 起——没成功。<br />
再起——失败!<br />
——起啊!起!<br />
反复数次之后，他终于累得精疲力尽，吐出咬在齿间的稻草, 就这么跟死鱼一样趴着笑了，“故意的吧？您还真是……煞费苦心……”<br />
他连爬都爬不起来了！那个人就这么不希望他跟上去吗！<br />
颜华池觉得很好笑, 他前面做的所有一切都成了无用功。<br />
早知如此，他还去北域做什么……<br />
做什么？！<br />
没有力气捶墙，趴着也望不到天——即便躺着能看见的也只有黑洞洞的屋顶。<br />
苦郁、愁闷无法消解，只能倒钻进心底里扎根，长成一根根滴血的刺藤!<br />
斗转星移，颜华池趴到下半夜，一鼓作气用力翻身，然后扶着墙用了一个时辰才坐起来——说是扶着，其实不如说扒着，他整个上半身都紧紧贴着墙面，只要稍一泄力就能立刻倒地!<br />
腿不是软，是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br />
颜华池试着支配腿部的肌肉，才一下就闷哼出声，满脑子只有一个字——疼!<br />
怎么会这么疼!<br />
别说走路了，稍微抬一抬都是艰难!<br />
“沈长清……你混蛋……”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心头，萦绕不散的是绝望，是痛苦，“你把我搞成这样，连声安慰都没有……”<br />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是要活生生怄死我才肯罢休是吗……”<br />
“那你想多了，我有什么好怄气的”，颜华池背靠着墙，咬唇忍住不哭，甚至还笑了一下，“你怎的不做死我，等我死了再继续做，做他妈的死去又活来!”<br />
“我高兴着呢，我做梦都要笑醒！你一天不把我做死在床上，我就一天阴魂不散缠着你！”<br />
像是应照着什么，因为挣扎敞开口子的衣襟里，露出信封一角。<br />
是什么呢？<br />
——一封来自死后三千年的遗书。<br />
抖，剧烈的抖，根本控制不住的抖。<br />
不是因为疼痛颤抖——也许是吧，心痛怎么不算疼痛的一种<br />
只那痛会更加难以忍受，于是连呼吸都轻了。<br />
怎么会这么难过呢？<br />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什么在展开信纸，只看到第一行的时候就要立刻昏厥过去？<br />
千疮百孔的心脏，终究是被这一张张轻薄的纸，彻底压碎了。<br />
·吾爱华池，华池吾爱:<br />
·长清之死，无足轻重，为师之托，还望成全。<br />
有何托呢？无非是叫他好好活下去，为他自己活下去。<br />
纸面打了圆圆的皱，是泪干在了上面<br />
可为什么字里行间处处洋溢着轻快<br />
他好像看见那个人笑着对他说:<br />
“你要的回应师父已经给你啦，你该满意了对吗？<br />
“不满意也没办法了，为师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了……”<br />
深呼吸，忍着心痛继续去看。<br />
·吾不知死人之…魂将欲散当如何相称，今暂以“死”字代之。<br />
·吾徒莫悲，为师之“死”，早有预料，今虽提前，却已无憾事，为师当含笑九泉。<br />
·昨夜……诸事糜乱，为师不甚温柔，还望吾徒谅解。<br />
“很疼吧？华池”，他恍然想起好像是梦里的场景，迷迷糊糊听见有人一边给他盖披风一边说，“对不起…可若你此去宫中……为师真的护不住你……”<br />
“所以乖一点，等你好点了再出去。”<br />
“沈长清……”颜华池仰着脸，水痕顺着脖颈一路流进衣服里，是那么凉、那么凉。<br />
“你哪来的纸，哪来的墨？”<br />
纸上一道折痕，指腹摩挲着纸面，一行一行往下移。<br />
·此行为师已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天庭和沈郁必先除之，至于昭阳长公主……为师留的阵足够撑到你熟练加固的法子了。<br />
“你早就准备好了……准备好要写这遗书……”<br />
“那你有没有想过，所托非人。”<br />
颜华池目光渐渐冷厉下来，“那个女人我是一定会放出来的！颜平说那个阵连着你的魂，万一你尚有一线生机，却被它生生耗死，我会自杀然后覆灭整个天齐让所有人下去给你陪葬！”<br />
“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我告诉你，我就是爬!也要爬进宫！”<br />
颜华池把信丢到鬼门里，后面那些啰里吧嗦的嘱托和劝阻他现在不想看。<br />
——对，是不想看，不是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