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尤金隔着一臂的距离在床边蹲下了，抬头望着她。“是因为卡尔说的那些话？你不认同他吗？”<br/><br/> 女孩用力地用拇指抹去眼角最后一滴眼泪：“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反正和你说了你也只是会说我小题大做而已。所有人都是这样的。”<br/><br/> “为什么不试一下呢。”尤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过度示好的倾向：“最差也不过我说你小题大做而已。”<br/><br/> 米娅在沉默里坐着，尤金等着她。女孩膝边的双手慢慢握紧了，在许久许久之后，终于开了口。<br/><br/> “……三年了，他们谁都装做当时的事情没有发生过。”<br/><br/> “没有人愿意提，也不允许我说。只要一说到这个话题，就是‘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呢’。”<br/><br/> “但是那么多人都死了啊？”<br/><br/> “我所有的同学，老师，朋友，邻居，他们都死了啊？？”<br/><br/> “为什么大人不愿意回头看看呢？为什么他们能够这么快就忘记呢？？”<br/><br/> “总是说着向前看向前看，他们难道就不会觉得难过吗！<br/><br/> 不甘的泪水从女孩的眼睛里一滴滴坠落下来砸向膝盖，她将自己的裙子紧紧地攥住了。<br/><br/> 尤金看着她的手。<br/><br/> “……会的。”他回答她。“会的。”<br/><br/> 女孩在情绪的最高点得到了预料之外的反应，整个人都顿了顿。<br/><br/> 尤金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一方地面。<br/><br/> “但是难过也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们这些‘大人’都习惯了不再去想让我们无能为力的东西。就好像我们不想承认自己很弱小一样。”<br/><br/> “如果卡尔有改变的过去的能力的话，我相信他的回答不会是‘向前看’，而是‘交给外公’吧。因为没有人愿意束手无策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难过。”<br/><br/> “只可惜我们没有往前走之外的选项，所以我们说这些话来安慰自己。”<br/><br/> “我们装作我们主动地选择了它。”<br/><br/> “所以你看，大人其实也是一种很懦弱的存在。”<br/><br/> 女孩的泪水还是吧嗒吧嗒地掉，其中的愤怒的成分却在慢慢地被酸楚所代替。<br/><br/> 良久她问他：“那你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br/><br/> 尤金深吸了一口气，试着笑了一下：“……因为我和你很像，我是一个特别难以往前走的人。”<br/><br/> “你说的那场战争，是我打过的。我到现在还会时不时想起当时的事情来。”<br/><br/> “但是我身边的人，从来没有催促我走出去。”<br/><br/> “他只是一直陪着我，告诉我他明白我的感觉。告诉我可以花任何想花的时间在这上面。”<br/><br/> “所以我明白，想要让一个人真的往前走，你需要的不是催促，而是理解。”<br/><br/> “我希望我能稍微帮助你一些。”<br/><br/> 女孩用手掌去接自己的眼泪。尤金伸出手，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摸了摸。<br/><br/> “虽然卡尔在你眼里是很不完美的大人，但是我确信，他非常非常的爱你。”<br/><br/> ……<br/><br/> 安抚好了小姑娘，尤金拉开门，感觉像是迎面撞上了一堵墙。<br/><br/> 高大的卡尔站在门外，眼睛和鼻尖都是红通通的，唇上嘴角的胡须泛着湿漉漉的光，尤金并没办法判断那是啤酒还是眼泪。轻轻地带上身后的门，尤金无奈地拍了拍老人的背：“行了，卡尔，这不像你。”<br/><br/> 卡尔摇着头，开口时鼻音很重：“……我不如你，尤金。在为人父母方面，我糊涂得很。之前教育佐拉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br/><br/> “好了好了，还要喝啤酒吗？这回我不拦你。”尤金扭头去看餐厅的方向。肖将米娜扛在了肩膀上，原本正在和佐拉聊天，现在却和他对上了视线。<br/><br/> “不，我说真的，尤金。你会是个很好的父亲。”卡尔的声音少见地认真<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起来。“你和高戈一样，会养出出色又正直的孩子。”<br/><br/> 肖看着他们的方向。<br/><br/> “你也……要三十五了吧？该是认真考虑一下了。”<br/><br/> “难道你想就只和他两个人过一辈子吗？”<br/><br/> “我……这件事情之后再说吧。”尤金抬起手拍了拍卡尔的肩膀，胡乱地带过了这个话题。佐拉对他露出一个满是歉意的微笑，肖则缓慢地低下了头。<br/><br/> ……<br/><br/> 当晚，卡尔家的四口人在尤金家住下了。等到了睡觉的时间，尤金和肖躺在卧室的床上，两堵墙壁之外，卡尔震天的鼾声依旧清晰可闻。<br/><br/> 想要在心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如是的声音却真的响在了耳边。肖在他的身边翻了个身，转向了背对他的那一边。<br/><br/> “肖？”尤金侧过头看了看他，伸出手去碰对方的手臂。“怎么了吗？”<br/><br/> 生化人沉默了一会儿，转向了他的方向，伸出手，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br/><br/> 这样的姿势让尤金的脸贴上了肖的胸口。他想抬头去看肖的表情，对方却轻轻地按着他的头。<br/><br/> “尤金。”他听到肖问。“你想要孩子吗？”<br/><br/> 尤金的身体顿了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br/><br/> “就是想知道答案而已。”<br/><br/> “……我没认真想过。”<br/><br/> “是吗。”<br/><br/> 尤金难以判断这句话里面的情绪，但是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不能轻易地让这个话题结束。<br/><br/> “给我一些时间，我想好了之后再告诉你？”<br/><br/> 肖点了点头。<br/><br/> 他没有问肖同样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br/><br/> ……<br/><br/> 人类有繁衍的本能，就和其他所有动物一样。刻在基因里的冲动促使着他们交/配，繁衍，将自己的子孙一代一代延续下去，达到某个谁也看不到的尽头。<br/><br/> 这是作为机器的他，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br/><br/> 肖躺在床上，尤金在他怀里沉沉睡着，而他睁着眼睛，对着黑暗里的一片虚空。<br/><br/>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思考过有关“孩子”的问题。这个选项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构想之中，因为这是远远超出了他本性的存在。而在意识到尤金可能“想要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除了畏惧和不安之外，还有他无法否认的，强烈的敌意。<br/><br/> ——他不想让尤金拥有一个可以与自己比肩的亲密存在，正大光明地分享尤金的时间，注意力，和爱。在它到来之后，他甚至无法和这样东西做竞争，因为在人类的观念里，孩子是脆弱的，需要保护的，需要优先的，而他的反应只能招致不解和憎恶而已。<br/><br/> 然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冷漠，没有办法共情“父母”这一角色的——机器。<br/><br/> 这是他永远都无法自然获得的关系。<br/><br/> 如果尤金有一个孩子的话，他真的能爱它吗？他或许会努力，会试着爱着那个孩子身上属于尤金的那一半的影子。但是另一半呢？是哪个幸运到可憎的人可以在完全不知晓尤金的情况下，和他拥有一个人类的造物？仅仅是这样的想法就让他嫉妒到发疯。而如果，如果是一个和尤金全无关联的孩子呢？不，这样的状况只会更加糟糕——他用尽了全部的心力才能在这个人的身边抢来一席之地，为什么另一个完全没有付出过任何努力的人类，能够凭借命<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