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自责包围。然而和这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体内仿佛有一股冰凉的火焰，从指尖燃起，把整个人都包裹在毫无温度的火焰中，体温被一丝一丝抽离。<br/><br/> 「和、尚……」整个石洞里，只听见他一个人声音嘶哑，喃喃低语。<br/><br/> 明明早有准备，可环顾四周，发现毫无改变的时候，还是陷入了彻骨的寒意中。<br/><br/> 既然如此，三千年禁语为的什么呢，吃斋念佛、修生养 xi_ng 为的什么呢？独自一人活了这么久，无人搀扶、随行、交谈，不知终点在何处，昼夜不停地往前走着，以为总有一天能追上光 yi-n ，伸手一抓就能抓到故人，却原来都是空。<br/><br/> 那妖怪身形一晃，耳边仿佛听见数千年前和尚说法的声音——什么因缘和合，泡影之上，什么情长恨短，梦幻之间，还有什么朝露易干，闪电瞬逝，世间缘法，大多如此……<br/><br/> 「你不是说，情如露电吗……」四周寂静，只听见这妖怪茫然地问着。<br/><br/> 「为何，我未曾忘过？」<br/><br/> 石洞空旷，一句出口，四面八方都是回音，似乎有无数个人开口问，想不明白——如果真有淡如水的恩义，轻如纸的聚散，为何他未曾忘过？<br/><br/> 三千年中，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每一夜，悔恨都挥之不去。<br/><br/> 难道还有三千年未干的晨露，三千年悲鸣未绝的雷电，和尚你睁眼看看……<br/><br/> 看看我。<br/><br/> 看看这世间。<br/><br/> 魏晴岚一遍遍默念着那人的名字，眼前早已模糊不清。走得越快，离往事越远，活得越长，手中越空，越抓紧越一无所有。还不如当初就碎丹，变回神智未开的畜生，往草丛泥潭里一滚，无牵无挂，赤 l_uo l_uo 地来去。<br/><br/> 早知道爱憎会是空，伤亦别是空……原来连故人口中比佛法还大的愿力，也是满眼空花一场虚幻，一旦撒手西归就再无回旋的余地。<br/><br/> 既然都是空，又为了什么……活了这么多年？<br/><br/> 那妖怪越是认真去想，越发现空白一片。体内数千年修为似乎感应到什么，像决堤般似消散着，恨无能为力，恨岁月无尽，恨经声佛火是满纸虚话，在这阵撕裂体肤的剧痛中，连数千年前最惬意的往事都变得痛苦不堪，只想回到荒山绿野中、蒙昧无知时。<br/><br/> 还有什么……不是空呢？<br/><br/> 魏晴岚嘴唇微微一动，又念了一遍谁的名字，见无人回应，眼中连最后一丝神采也褪去了。随着飞快散去的道行，那妖怪身边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莹绿妖气光芒暴涨，在他身边周围盘旋数圈，接着一道道冲出石洞。<br/><br/> 就在这万念俱灰间，魏晴岚听到脚边「啪」的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他低头辨认了许久，才从模糊不清的景象中认出那把白伞，剧痛之下，除了想起和尚，也隐约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身影。<br/><br/> 他对那人说过：『在洞外等我，我去去就来。』<br/><br/> 依稀还说过：有你在，我不会再为任何幻象所困。<br/><br/> 魏晴岚想到这里，浑身一颤，冻得冰冷的身体终于涌起一阵暖流，妖气散去的速度随之一缓。最后这二十多年发生的事，每想起一桩，心里就会被捂热一分。<br/><br/> 脑海中渐渐记起那个人的音容相貌、姓氏名讳。<br/><br/> 想起那人说，『我对谷主……用情至深』的时候，声音分明微微发着抖。<br/><br/> 想起他说，想早生三千年，让那妖怪附在身上，不要动谷主的时候，自己究竟怔了多久，才真正回过神来……<br/><br/> 魏晴岚就这样一遍一遍回想着两人之间发生的每一件琐事，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有了人色，并不是，白活一场……<br/><br/> 救了那人，与那人相识，得那人倾心。若不曾虚度这三千年，怎会遇见他……<br/><br/> +++++<br/><br/>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晴岚终于将心中起伏不定的种种情绪暂放在一旁。<br/><br/> <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原以为做足了准备，能面对背负已久的心魔，未曾想还是高估了自己。要不是及时想起那呆子，只怕已经神魂消散。想到这里，魏晴岚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用妖法将脸上的伤心狼狈统统掩住，强打精神，在和尚留字的石壁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br/><br/> 从前二人论佛，自己不知道给和尚磕了多少头。说不过得磕，说错了也得磕，那么多次跪拜，只有这一次，跪得心甘情愿。<br/><br/> 那妖怪行过大礼，还在地上跪着，嘴里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痛苦之色已不像方才那样，几乎把整个人压垮。一片寂静中，只听见他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开口：「和尚，我恐怕，真的没有什么佛缘。」<br/><br/> 他说完这一句，心里模糊不清的念头忽然笃定了几分。<br/><br/> 这些年来，读佛经、修闭口禅，严守戒律，比最清贫自持的苦行僧还要远离声色，可从没有一天过得自在，更别提把前尘往事统统看破。都说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如果他有佛缘，七情味尽，八大苦尝遍，不是早该顿悟了？分明是……和尚错了。<br/><br/> 「过了这么久，第一次鼓起勇气来看你，不是因为读懂了什么经书，而是因为碰上了一个人。和尚，你恐怕……没有想到吧。」<br/><br/> 魏晴岚禁语已久，哪怕破了闭口禅，说话仍是一字一顿，遣词用句平淡无奇，寥寥几字便将爱恨轻轻带过。只是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放得极轻。比起责怪，更像是深情淡释，不知如何启齿，只好把情怀化作遥遥一举杯。这样凡根深种，会有什么佛缘呢？<br/><br/> 「你说我能斩断尘缘，大彻大悟，还说我能心无杂念，自由来去，和尚，我根本做不到。以前你还在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动了心，会看上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像你这样，万事都看得极淡，一切都应对从容，没想到碰到一个呆子……<br/><br/> 「我弄错了人，以为他是你，后来知道错了，依然放不下。<br/><br/> 「他和你不太一样。看着他为情所困……我心里，很欢喜。」<br/><br/> 那妖怪一口气说了许多，有的话藏在最深处，骤然说出，连自己听了都有些怔住了。<br/><br/> 「和尚，你给我的批语……一定是弄错了。你不知道，他刚进谷的时候，我太久没听人说话，只想听听人说话的声音……我背着他，把各种杂念化成许多小蛇，装模作样，围着他打转。一面请他回来，一面劝他不要动心，一面听他的心事，一面又装作未曾听过。<br/><br/> 「恐怕是因为听了他太多的话，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就算发现弄错了人也……<br/><br/> 「和尚，有佛缘的人，怎么会像我这样。」<br/><br/> 魏晴岚说到此时，才安静了下来。有些话埋藏太久，一旦倾 xi-e 而出，人仿佛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躯壳，像石洞一样有隐隐的回声。那妖怪颓然跪着，断断续续地苦笑道：「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有没有佛缘，又有什么关系呢……<br/><br/> 「命数虚无缥缈，哪是你我算得出来的。你为了佛缘让我禁语，我却因为禁语、陷了进去。想来人不与命争，命不与天争，并不是虚话。」<br/><br/> 魏晴岚竭尽全力地搜刮着措辞：「恨只恨，没见到最后一面。」<br/><br/> 就如破除闭口禅时，许的那句愿一样，想再见他一面，只想再见他一面。总等到别离时方伤离别、生死关才哭生死，错过一回又一回，留下太多的话未说。不知为何，到了这个地步，便格外地想起常洪嘉来<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