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你的经脉为什么是油尽灯枯之兆？！”<br />
程序一点没有意外。<br />
“远之让孤好好照顾身体，看太医……但是，哈，”他道，“这是我们血脉里面的诅咒。”<br />
因为凤凰的情丝抽离进了程家人的身体内。<br />
报复他们不能长寿的从来不是天道。<br />
而是情毒。<br />
用情至深，情深不寿。<br />
但是这些程序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br />
“最近边境战事吃乱。孤不能在这里就留。你跟孤一起回宫，去找凝霜。”程序对陆研说道。<br />
黑衣少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师父会希望陛下好好保重自己的。”<br />
“是吗？”程序喃喃道，“我会的。”<br />
竹景抱臂看了半天。<br />
忽而想起一件事来。<br />
也许是因为想要逃脱程序这种给他设置的情绪困境。<br />
他有些烦躁。<br />
“我去找楚师叔履行约定。”竹景匆忙道。<br />
蓬莱秘境出来之后，楚无思听曈弄溪说过，竹景对她有救命之恩。<br />
便说要报恩。<br />
其实也就是走了个场面话。<br />
她要把云泽派的神器红妆镜赠给竹景。<br />
不过红妆镜在云泽派里放着。<br />
眼下应当是取来了。<br />
竹景离开的匆忙，与赶来的江月白擦肩而过。<br />
“陛下。”江月白还是一袭紫色的袍子，面容矜贵。<br />
这五年里他在程序的扶持下一路直升，如今已是权臣。<br />
岁月似乎格外怜惜才俊，于是他脸上没有留下一点变化的痕迹。<br />
只不过眉眼间多了几分深重的谋算。<br />
“怎么了，逢秋？”程序瞧着江月白脸色不好，心下已经隐约有了猜测。<br />
江月白拂开衣摆，跪了下去。<br />
“寒松前去送军粮，却没想到连人带马全部在路上失踪！”<br />
“孤马上回宫。”程序勉力站直，“回舟，随我同去。逢秋，在路上详细讲讲。”<br />
陆研扶住他，问道：“您……不告诉程凰公主吗？”<br />
分明是感情极深的兄妹，这些天竟未见过一面。<br />
程佩离来过，都被程序派姜归顾羽拦了下来。<br />
程序道：“没有那么多时间。”<br />
陆研：“您是害怕她知道什么？”<br />
少年明明瞧着还未曾完全褪去稚嫩，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br />
程序苦笑道：“你师父到底教了你什么啊。”<br />
说话这么不留情面。<br />
陆研抿唇。<br />
程序是师父难得的好友，和竹景师叔一样。他曾看见师父因为师叔仓皇的背影。那种连带着心与肉的疼痛萦绕在陆研的白日黑夜。<br />
整整五年。<br />
陆研不想让岑旧再失去什么重要的人了。<br />
师父不在，他就会替师父守护。<br />
“孤……既然送她出宫，便不需要她再回来。”程序道，“这里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有无法脱身的枷锁。”<br />
将一个性子闲云野鹤的少年锁在宫墙中，只能抬眼望着梧桐繁森。<br />
那块被扒拉秃的断墙再也没有人去翻。<br />
骄傲的鸟儿被打断羽翼，被驯化。久而久之，再也飞不上去了。<br />
程序道：“我们走吧。”<br />
却在这时，一团火红冲到了程序的面前。<br />
五年未见。<br />
少女却依然明媚而张扬。<br />
程佩离死死瞪着程佩云说道：“谁要你替我下决定了？！”<br />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少女的眼中断线珠子一般掉出来。<br />
她哽咽道：“哥，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是觉得我承担不了责任吗？”<br />
第137章 故人叹（9）<br />
马车缓慢地行动在路上。<br />
车厢内气氛沉闷。<br />
江月白仔细上报玩之后, 就不再吭声。<br />
程序程凰兄妹两个坐在一起，冷眼以待。<br />
陆研不想和他们挤在一起。<br />
这气氛太诡异了，因此直接御剑走的。<br />
马车进入凤梧城内, 速度开始减慢。<br />
周遭也逐渐热闹喧嚣了起来。<br />
程凰突然开了口：“我觉得这件事有古怪, 不像是普通劫匪能干出来的事情。”<br />
程序：“秋茯苓呢？”<br />
程凰翻了个白眼：“她和这件事又没什么关系啊。”<br />
少女叹了口气。<br />
“哥，你不要把我当小孩看。在成为一个人之前, 我首先是大楚的公主。从小到大，我一直不愁吃穿，都是因为这个公主身份。”<br />
“享受了, 就要承担责任。我之前……是有些不懂事。”<br />
一心想要为了自由而逃脱宫墙。<br />
真正逃出去了, 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获得了解脱。<br />
她是公主，不是自己的公主，而是大楚的公主, 大楚千万百姓的公主。<br />
程凰在这五年里没有了长辈的庇佑, 尽管时忆和无为宗对他们很不错。但在外历练，难免会受到诸多磋磨。<br />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br />
没有人能够一直获得优待。<br />
而她的兄长, 甚至连这份优待享受的时间都很短。<br />
父皇是个不太好的父亲，也是个无能的君主。唯一值得褒赞的，便是对母后的真心。以至于在母后难产死亡之后，他大病一场，没几天也撒手人寰去追逐母亲了。<br />
国家与家庭的重担, 从高处砸在了程序的肩膀上。
程序一点没有意外。<br />
“远之让孤好好照顾身体，看太医……但是，哈，”他道，“这是我们血脉里面的诅咒。”<br />
因为凤凰的情丝抽离进了程家人的身体内。<br />
报复他们不能长寿的从来不是天道。<br />
而是情毒。<br />
用情至深，情深不寿。<br />
但是这些程序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br />
“最近边境战事吃乱。孤不能在这里就留。你跟孤一起回宫，去找凝霜。”程序对陆研说道。<br />
黑衣少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师父会希望陛下好好保重自己的。”<br />
“是吗？”程序喃喃道，“我会的。”<br />
竹景抱臂看了半天。<br />
忽而想起一件事来。<br />
也许是因为想要逃脱程序这种给他设置的情绪困境。<br />
他有些烦躁。<br />
“我去找楚师叔履行约定。”竹景匆忙道。<br />
蓬莱秘境出来之后，楚无思听曈弄溪说过，竹景对她有救命之恩。<br />
便说要报恩。<br />
其实也就是走了个场面话。<br />
她要把云泽派的神器红妆镜赠给竹景。<br />
不过红妆镜在云泽派里放着。<br />
眼下应当是取来了。<br />
竹景离开的匆忙，与赶来的江月白擦肩而过。<br />
“陛下。”江月白还是一袭紫色的袍子，面容矜贵。<br />
这五年里他在程序的扶持下一路直升，如今已是权臣。<br />
岁月似乎格外怜惜才俊，于是他脸上没有留下一点变化的痕迹。<br />
只不过眉眼间多了几分深重的谋算。<br />
“怎么了，逢秋？”程序瞧着江月白脸色不好，心下已经隐约有了猜测。<br />
江月白拂开衣摆，跪了下去。<br />
“寒松前去送军粮，却没想到连人带马全部在路上失踪！”<br />
“孤马上回宫。”程序勉力站直，“回舟，随我同去。逢秋，在路上详细讲讲。”<br />
陆研扶住他，问道：“您……不告诉程凰公主吗？”<br />
分明是感情极深的兄妹，这些天竟未见过一面。<br />
程佩离来过，都被程序派姜归顾羽拦了下来。<br />
程序道：“没有那么多时间。”<br />
陆研：“您是害怕她知道什么？”<br />
少年明明瞧着还未曾完全褪去稚嫩，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br />
程序苦笑道：“你师父到底教了你什么啊。”<br />
说话这么不留情面。<br />
陆研抿唇。<br />
程序是师父难得的好友，和竹景师叔一样。他曾看见师父因为师叔仓皇的背影。那种连带着心与肉的疼痛萦绕在陆研的白日黑夜。<br />
整整五年。<br />
陆研不想让岑旧再失去什么重要的人了。<br />
师父不在，他就会替师父守护。<br />
“孤……既然送她出宫，便不需要她再回来。”程序道，“这里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有无法脱身的枷锁。”<br />
将一个性子闲云野鹤的少年锁在宫墙中，只能抬眼望着梧桐繁森。<br />
那块被扒拉秃的断墙再也没有人去翻。<br />
骄傲的鸟儿被打断羽翼，被驯化。久而久之，再也飞不上去了。<br />
程序道：“我们走吧。”<br />
却在这时，一团火红冲到了程序的面前。<br />
五年未见。<br />
少女却依然明媚而张扬。<br />
程佩离死死瞪着程佩云说道：“谁要你替我下决定了？！”<br />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少女的眼中断线珠子一般掉出来。<br />
她哽咽道：“哥，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是觉得我承担不了责任吗？”<br />
第137章 故人叹（9）<br />
马车缓慢地行动在路上。<br />
车厢内气氛沉闷。<br />
江月白仔细上报玩之后, 就不再吭声。<br />
程序程凰兄妹两个坐在一起，冷眼以待。<br />
陆研不想和他们挤在一起。<br />
这气氛太诡异了，因此直接御剑走的。<br />
马车进入凤梧城内, 速度开始减慢。<br />
周遭也逐渐热闹喧嚣了起来。<br />
程凰突然开了口：“我觉得这件事有古怪, 不像是普通劫匪能干出来的事情。”<br />
程序：“秋茯苓呢？”<br />
程凰翻了个白眼：“她和这件事又没什么关系啊。”<br />
少女叹了口气。<br />
“哥，你不要把我当小孩看。在成为一个人之前, 我首先是大楚的公主。从小到大，我一直不愁吃穿，都是因为这个公主身份。”<br />
“享受了, 就要承担责任。我之前……是有些不懂事。”<br />
一心想要为了自由而逃脱宫墙。<br />
真正逃出去了, 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获得了解脱。<br />
她是公主，不是自己的公主，而是大楚的公主, 大楚千万百姓的公主。<br />
程凰在这五年里没有了长辈的庇佑, 尽管时忆和无为宗对他们很不错。但在外历练，难免会受到诸多磋磨。<br />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br />
没有人能够一直获得优待。<br />
而她的兄长, 甚至连这份优待享受的时间都很短。<br />
父皇是个不太好的父亲，也是个无能的君主。唯一值得褒赞的，便是对母后的真心。以至于在母后难产死亡之后，他大病一场，没几天也撒手人寰去追逐母亲了。<br />
国家与家庭的重担, 从高处砸在了程序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