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当时他便带人去实地勘察过，那块地情况实在太过严重。倘若不是因为地处南郊, 又面积太大, 当初师从烨反复派人去南郊之时, 他便会阻止。<br />
哪怕他的确相信季冠灼，只是此事难度太大。<br />
以此来决定季冠灼可否回京，这是否也……<br />
思及此处，宋海成已走到师从烨桌案前。<br />
他一眼便瞧见师从烨脸上神情, 要说的话堵在喉间。<br />
整日和帝王相处，宋海成自然也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br />
他怎么觉得，师从烨如今神情，不像是愠怒？<br />
“微臣见过皇上。”宋海成躬身行礼，态度恭敬。<br />
师从烨仍旧心存愠怒, 却还是道：“丞相免礼。”<br />
这会儿, 他已差不多冷静下来了。<br />
如今因着尚书房内残存的信素, 便恼怒成这幅模样，于师从烨看来, 也属实有些不太像话。<br />
他这般模样，难道不是被信素左右么？<br />
心中涌动的情绪被压下, 师从烨这才用沙哑的嗓音道：“宋爱卿，坐。今日朕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的想法。”<br />
“是为着季大人一事？”宋海成坐在师从烨对面，直接道。<br />
“是。”师从烨点头，“你应当明白，朕想问你什么。”<br />
他那日已同宋海成交了底。<br />
对季冠灼，他并不信任。<br />
一个能对他产生极大影响的人，在朝堂上再拥有极大的话语权，这对整个沧月来说，都是很大的威胁。<br />
更遑论，季冠灼身份成谜，甚至极有可能与北狄人有关。<br />
这种情况下，要让他完全信赖季冠灼，几乎不可能。<br />
“可倘若有个万一，皇上判断出错了呢？”宋海成低头，叹气道，“皇上，臣心知您会怀疑他，手中应当捏有证据。但您既然未派人将其拿下，想必并不能完全证明他存有二心。万一他的确是个无辜之人，又有如此惊人才华，难道便要因为这种原因而无缘高位吗？”<br />
他知晓这几年京中实在发生太多意外，师从烨不肯再轻信旁人，这是好事。<br />
但季冠灼若是当真什么都不知晓，便要因着这个缘故错失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那便实在太可惜了。<br />
“当真如此，朕自会弥补。”师从烨垂下眼，神色莫名。<br />
宋海成摇头叹气道：“若是季大人不需要您的弥补呢？又或者，季大人因您所作所为寒心呢？皇上，不是什么事都弥补得了的。”<br />
换做旁日，他是定不会如此劝的。<br />
“朕知道了。”长久的静默中，师从烨终是道，“倘若此次他表现不俗，朕自然会提拔他的官位。”<br />
宋海成满意地点了点头。<br />
两人在尚书房又商谈许久，宋海成这才离开。<br />
南郊，季冠灼已经在写计划书了。<br />
想要治理盐碱地，无非两种办法。<br />
但漫灌也分两种方式，最简单的便是翻地后以清水漫灌，再另挖沟渠进行排水。<br />
相对麻烦一些，但效果更好的方式，是以富含泥沙的河水进行淤灌，此法相对比较麻烦一些，但算是一举两得的好是。<br />
他大致将自己的规划写出来，便将计划书放置在一旁。<br />
想要计划得以实施，还需再准备一些东西。刚好昨晚袁留群给他写了文书，他便要瞧瞧，袁留群说的话，到底好不好用。<br />
季冠灼转身出门，将村里的村民都召集起来。<br />
凤阳村地处南郊，却无地可种。村中人口原也不少，但因着这个缘故，多到扶京中谋生去了。<br />
是以如今凤阳村中留下的，多是一些留在家里照看孩子的女人，和一些半大小子。<br />
袁留群第一天来的时候，瞧见这些人，都忍不住长声叹气。<br />
季冠灼却只是道：“袁大人这几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是以目前村中之事皆由我来处理。今日召各位过来，是想让大家帮我一个忙。”<br />
他低头指着脚下土地，对众人道：“还请各位在这里挖出一个深坑。”<br />
他这句话莫名其妙，毫无头绪。<br />
但这些村民皆知村中官员是为了改良村中土地，哪有不从的？<br />
哪怕盐碱地板结严重，难以挖掘。他们还是费力挖出一个约一尺左右的深坑。<br />
挖出的土被堆在两旁，季冠灼蹲在坑边，低头去看坑两侧的土壁。<br />
表面的土地板结严重，地块紧实。内里却还是有疏松的土层。<br />
倘若能将土地彻底翻耕一遍，再进行淤灌，效果恐怕比先前好上许多。<br />
季冠灼直起腰，对着村民们道：“多谢各位，我如今已有如何将此田地改良的想法，但还需要各位从旁协助。因此法实在太过麻烦，我们便先挖出一块地做实验，倘若卓有成效，再进行推广。不知各位意下如何？”<br />
那些村民们面面相觑。<br />
此处虽然离扶京不远，但他们与官员之间，天生便有壁垒。<br />
先前来的几位官员，从未如此征求他们的意见。<br />
一个瘸了一条腿的汉子粗生粗气道：“季大人，俺们这些人都是粗人，不懂您说的实验什么的。您只要跟俺们说怎么做就行，俺们都听您的。”<br />
“就是，我们这些人没什么本事，力气还是有的。先前那么多次都挨过来了，还担心这一次吗？”<br />
季冠灼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生的一棵小树：“那烦请各位以此树为界，挖出两条深沟，将这一块地与其他地隔开。”
哪怕他的确相信季冠灼，只是此事难度太大。<br />
以此来决定季冠灼可否回京，这是否也……<br />
思及此处，宋海成已走到师从烨桌案前。<br />
他一眼便瞧见师从烨脸上神情, 要说的话堵在喉间。<br />
整日和帝王相处，宋海成自然也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br />
他怎么觉得，师从烨如今神情，不像是愠怒？<br />
“微臣见过皇上。”宋海成躬身行礼，态度恭敬。<br />
师从烨仍旧心存愠怒, 却还是道：“丞相免礼。”<br />
这会儿, 他已差不多冷静下来了。<br />
如今因着尚书房内残存的信素, 便恼怒成这幅模样，于师从烨看来, 也属实有些不太像话。<br />
他这般模样，难道不是被信素左右么？<br />
心中涌动的情绪被压下, 师从烨这才用沙哑的嗓音道：“宋爱卿，坐。今日朕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的想法。”<br />
“是为着季大人一事？”宋海成坐在师从烨对面，直接道。<br />
“是。”师从烨点头，“你应当明白，朕想问你什么。”<br />
他那日已同宋海成交了底。<br />
对季冠灼，他并不信任。<br />
一个能对他产生极大影响的人，在朝堂上再拥有极大的话语权，这对整个沧月来说，都是很大的威胁。<br />
更遑论，季冠灼身份成谜，甚至极有可能与北狄人有关。<br />
这种情况下，要让他完全信赖季冠灼，几乎不可能。<br />
“可倘若有个万一，皇上判断出错了呢？”宋海成低头，叹气道，“皇上，臣心知您会怀疑他，手中应当捏有证据。但您既然未派人将其拿下，想必并不能完全证明他存有二心。万一他的确是个无辜之人，又有如此惊人才华，难道便要因为这种原因而无缘高位吗？”<br />
他知晓这几年京中实在发生太多意外，师从烨不肯再轻信旁人，这是好事。<br />
但季冠灼若是当真什么都不知晓，便要因着这个缘故错失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那便实在太可惜了。<br />
“当真如此，朕自会弥补。”师从烨垂下眼，神色莫名。<br />
宋海成摇头叹气道：“若是季大人不需要您的弥补呢？又或者，季大人因您所作所为寒心呢？皇上，不是什么事都弥补得了的。”<br />
换做旁日，他是定不会如此劝的。<br />
“朕知道了。”长久的静默中，师从烨终是道，“倘若此次他表现不俗，朕自然会提拔他的官位。”<br />
宋海成满意地点了点头。<br />
两人在尚书房又商谈许久，宋海成这才离开。<br />
南郊，季冠灼已经在写计划书了。<br />
想要治理盐碱地，无非两种办法。<br />
但漫灌也分两种方式，最简单的便是翻地后以清水漫灌，再另挖沟渠进行排水。<br />
相对麻烦一些，但效果更好的方式，是以富含泥沙的河水进行淤灌，此法相对比较麻烦一些，但算是一举两得的好是。<br />
他大致将自己的规划写出来，便将计划书放置在一旁。<br />
想要计划得以实施，还需再准备一些东西。刚好昨晚袁留群给他写了文书，他便要瞧瞧，袁留群说的话，到底好不好用。<br />
季冠灼转身出门，将村里的村民都召集起来。<br />
凤阳村地处南郊，却无地可种。村中人口原也不少，但因着这个缘故，多到扶京中谋生去了。<br />
是以如今凤阳村中留下的，多是一些留在家里照看孩子的女人，和一些半大小子。<br />
袁留群第一天来的时候，瞧见这些人，都忍不住长声叹气。<br />
季冠灼却只是道：“袁大人这几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是以目前村中之事皆由我来处理。今日召各位过来，是想让大家帮我一个忙。”<br />
他低头指着脚下土地，对众人道：“还请各位在这里挖出一个深坑。”<br />
他这句话莫名其妙，毫无头绪。<br />
但这些村民皆知村中官员是为了改良村中土地，哪有不从的？<br />
哪怕盐碱地板结严重，难以挖掘。他们还是费力挖出一个约一尺左右的深坑。<br />
挖出的土被堆在两旁，季冠灼蹲在坑边，低头去看坑两侧的土壁。<br />
表面的土地板结严重，地块紧实。内里却还是有疏松的土层。<br />
倘若能将土地彻底翻耕一遍，再进行淤灌，效果恐怕比先前好上许多。<br />
季冠灼直起腰，对着村民们道：“多谢各位，我如今已有如何将此田地改良的想法，但还需要各位从旁协助。因此法实在太过麻烦，我们便先挖出一块地做实验，倘若卓有成效，再进行推广。不知各位意下如何？”<br />
那些村民们面面相觑。<br />
此处虽然离扶京不远，但他们与官员之间，天生便有壁垒。<br />
先前来的几位官员，从未如此征求他们的意见。<br />
一个瘸了一条腿的汉子粗生粗气道：“季大人，俺们这些人都是粗人，不懂您说的实验什么的。您只要跟俺们说怎么做就行，俺们都听您的。”<br />
“就是，我们这些人没什么本事，力气还是有的。先前那么多次都挨过来了，还担心这一次吗？”<br />
季冠灼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生的一棵小树：“那烦请各位以此树为界，挖出两条深沟，将这一块地与其他地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