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畅。”路西说，“你是不是讨厌我。”<br />
“什么？”邓畅愣了。<br />
路西没再说话。<br />
邓畅觉得匪夷所思，但是路西喝了酒，他叹了口气，本来觉得不需要解释的话还是决定解释：“我讨厌你的话，就不会在这儿等你了。”<br />
“说的也是。”路西想了想说，“可你总是不理我。”<br />
清醒的路西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清醒的路西会知道他比邓畅还拽得多。<br />
但是现在路西站在灯光下，身形很单薄，不管平时多张牙舞爪，现在也让人只想顺顺他的毛。<br />
“我不讨厌你。”邓畅说。<br />
路西抬眼看着邓畅，眼珠漆黑，映着细碎的光：“真的？”<br />
随后他垂下眼去，低声说，“你不讨厌我，那你怎么连微信都不加我。”<br />
第31章<br />
邓畅足足愣了半分钟, 这半分钟里，路西就一直在他面前定定站着，眼巴巴地望着他, 看起来很委屈。<br />
虽然这委屈在邓畅看来很没道理, 但世界上很多事情根本就没办法讲道理。比如明明路西新来国家队, 要加微信也该是路西主动要求，而不是等着他来加。<br />
邓畅拿出手机, 调出二维码递到路西面前：“那你加。”<br />
没想到路西盯着二维码看了几秒，把邓畅手机一推，很有脾气地说：“不要，你加我。”<br />
邓畅：“……”<br />
“那你把二维码给我。”邓畅屈服了。<br />
路西一脸坦荡：“我不会弄。”<br />
这人喝酒喝得直说胡话, 可偏偏又一脸清醒, 想糊弄他又过意不去。<br />
邓畅话都说不出来，半天叹口气：“把你手机给我。”<br />
路西这次倒是挺乖, 把手机递过来，邓畅按了下侧键, 屏幕一亮，六个代表密码的小方块出现在屏幕正中。<br />
“你密码。”邓畅说着，要把手机递还回去, 可手都还没给出去, 路西已经直接说了一串数字。<br />
邓畅愣住。<br />
他本以为今晚不管再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但是当站在灯光里的路西毫不设防地把手机密码报给他时, 他还是难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br />
“你真不能喝白的。”邓畅把路西手机解锁了, “否则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br />
路西眨了眨眼睛, 显然没听懂邓畅的话, 但他也没纠结, 反倒突然问：“你知道我密码是什么意思吗？”<br />
……还带出考题的。<br />
邓畅叹口气：“你生日。”<br />
考官满意地点点头，完全没管邓畅为什么会知道超纲题目的正确答案：“这还差不多。”<br />
邓畅没接话，切到路西微信，把他二维码调出来，自己扫完了加上，又把手机递还回去：“你自己通过？”<br />
路西「嗯」了一声，点了通过，又说：“跟我问好。”<br />
邓畅再次石化了几秒钟。<br />
算了，今天是真的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觉得奇怪。<br />
邓畅顺从地点开聊天框，给路西输入「你好」。<br />
聊天框瞬间弹了个滑框：<br />
-路西：【抱拳】；<br />
邓畅：“……”<br />
他决定不回了。<br />
他怕路西明天早上起来看见聊天记录直接退出国家队。<br />
“走吧。”邓畅再次试探道。<br />
路西这次没再挑毛病，点了点头，转过身，沿着胡同往首体的方向走。<br />
——<br />
虽然喝多了，但路西还认路，路上话还特别多。<br />
“明天去拍摄是吧？”路西问。<br />
“对。”邓畅说。<br />
“能给我多少钱？”路西又问。<br />
这个邓畅真不清楚，他自己最近几个月拿了四大洲赛银牌，再沾上路西的光，身价翻了几倍，这支广告到手有一万多。<br />
路西的价格他不知道，但路西是世青赛冠军，热度又高很多，价格估计也高不少。<br />
“至少几万。”邓畅说，“六位数也有可能。”<br />
“真好。”路西说，“我以前都不知道当运动员还能赚钱。”<br />
“你以后成名了，赚的是现在的几十上百倍。”邓畅说。<br />
“那就太好了。”路西笑着说，“那我就投资帮我们队食堂改善伙食，我爸每年为了申请经费，写报告写得头都秃了。”<br />
邓畅反应过来「我们队」指的是鹤城之后，先是心想，黄斌头秃可能和写报告没什么关系。<br />
接着想，路西赚钱想的居然是改善鹤城队伙食……<br />
邓畅其实也不惊讶。<br />
在他心里，路西就是这样一个小孩。<br />
——<br />
路西平安无事地走进首体宿舍区的小花园，总算让跟在他后面，生怕他出点什么事的邓畅放下了心。<br />
走在宿舍区和走在学校里其实没什么差别，往来路过大多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br />
现在这个点天晚了，有情侣偷偷在暗处拥抱接吻。<br />
路西看到了也不关心，邓畅装没看到，路边有广播喇叭，放着音乐。<br />
花滑运动员有专门的艺术鉴赏课，这是一支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br />
放的是纯音乐版本，路西跟着哼，邓畅惊讶地发现他英文咬字竟然很准，轻声哼唱的旋律也很好听。<br />
跟着唱了一段之后，路西突然又回过头来，看着邓畅。<br />
晚风和乐声一同摇曳，路西漆黑的瞳仁漾着星辰坠入其中的细碎波光。<br />
邓畅脚步停得非常自觉：“怎么了？”<br />
“仔细一想，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路西说。<br />
邓畅估计他是因为这背景音乐才展开了联想，便附和：“嗯。”<br />
路西相当不满地啧了声：“认识这么多年，你都不对我好一点。”<br />
邓畅：“……”<br />
——<br />
邓畅现在由衷希望时间倒流，他会毫不犹豫把端着白酒杯走过来的包仲杰叉出去，现在这个路西他招架不住。<br />
但眼前没有包仲杰，只有一个说完话就等着他接话，而且接的不好还会不满意的路西。<br />
邓畅只能问：“怎么算对你好？”<br />
路西托着下巴思索了会儿：“真心实意祝贺我拿冠军。”<br />
邓畅：“……”<br />
亏他某个瞬间真以为路西能说出什么来，结果居然车轱辘话又转回去了。<br />
事实证明，路西还是那个路西，只不过是个喝高了所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路西。<br />
“行。”邓畅说，“我真心地祝贺你拿下全国冠军。”<br />
路西思考了会儿，“不太有诚意。”<br />
他还挑剔。<br />
邓畅头大到口不择言：“那明天我天气预报附言再祝贺你一次？”<br />
——<br />
说来很巧，邓畅这句话刚开口，喇叭里的音乐就播放到副歌，路西和他之间又有那么一段距离，所以路西没听清楚，只听到“再祝贺你一次。”<br />
他皱了下眉：“什么？”<br />
“我说，一会儿发微信再祝贺你一次。”邓畅沉默了半秒说。<br />
路西感觉邓畅第一次说的好像不是这个，但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可能听岔了，所以他点点头：“说话算数。”<br />
邓畅的神情在夜色下总感觉比平时还要无语一点，不过还是配合地说：“算数。”<br />
路西终于满意了，点点头：“走吧。”<br />
邓畅嗯了声，路西看他落在自己后面，又两步跑到他边上，跟他肩并肩，邓畅看了他一眼。<br />
邓畅总是这么看人，淡淡的，再加上他那冷冰冰的性格，仿佛看谁都不爽，放在平时，路西就不会再去招他了。<br />
但今天，路西非得要让这座冰山搭理他，所以他扬起脸：“看什么看？不能并排走啊？”<br />
邓畅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转回去看前面：“行。”<br />
这句「行」让路西心情很轻快，上楼梯时他心情很好地盘算着自己今天取得的胜利：邓畅加了他微信，和他问了好，诚心诚意地祝贺了他拿下全国冠军。<br />
看看，总是冷着张脸的人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嘛。<br />
他们这不就已经是朋友了？<br />
是朋友就要多说说话。
“什么？”邓畅愣了。<br />
路西没再说话。<br />
邓畅觉得匪夷所思，但是路西喝了酒，他叹了口气，本来觉得不需要解释的话还是决定解释：“我讨厌你的话，就不会在这儿等你了。”<br />
“说的也是。”路西想了想说，“可你总是不理我。”<br />
清醒的路西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清醒的路西会知道他比邓畅还拽得多。<br />
但是现在路西站在灯光下，身形很单薄，不管平时多张牙舞爪，现在也让人只想顺顺他的毛。<br />
“我不讨厌你。”邓畅说。<br />
路西抬眼看着邓畅，眼珠漆黑，映着细碎的光：“真的？”<br />
随后他垂下眼去，低声说，“你不讨厌我，那你怎么连微信都不加我。”<br />
第31章<br />
邓畅足足愣了半分钟, 这半分钟里，路西就一直在他面前定定站着，眼巴巴地望着他, 看起来很委屈。<br />
虽然这委屈在邓畅看来很没道理, 但世界上很多事情根本就没办法讲道理。比如明明路西新来国家队, 要加微信也该是路西主动要求，而不是等着他来加。<br />
邓畅拿出手机, 调出二维码递到路西面前：“那你加。”<br />
没想到路西盯着二维码看了几秒，把邓畅手机一推，很有脾气地说：“不要，你加我。”<br />
邓畅：“……”<br />
“那你把二维码给我。”邓畅屈服了。<br />
路西一脸坦荡：“我不会弄。”<br />
这人喝酒喝得直说胡话, 可偏偏又一脸清醒, 想糊弄他又过意不去。<br />
邓畅话都说不出来，半天叹口气：“把你手机给我。”<br />
路西这次倒是挺乖, 把手机递过来，邓畅按了下侧键, 屏幕一亮，六个代表密码的小方块出现在屏幕正中。<br />
“你密码。”邓畅说着，要把手机递还回去, 可手都还没给出去, 路西已经直接说了一串数字。<br />
邓畅愣住。<br />
他本以为今晚不管再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但是当站在灯光里的路西毫不设防地把手机密码报给他时, 他还是难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br />
“你真不能喝白的。”邓畅把路西手机解锁了, “否则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br />
路西眨了眨眼睛, 显然没听懂邓畅的话, 但他也没纠结, 反倒突然问：“你知道我密码是什么意思吗？”<br />
……还带出考题的。<br />
邓畅叹口气：“你生日。”<br />
考官满意地点点头，完全没管邓畅为什么会知道超纲题目的正确答案：“这还差不多。”<br />
邓畅没接话，切到路西微信，把他二维码调出来，自己扫完了加上，又把手机递还回去：“你自己通过？”<br />
路西「嗯」了一声，点了通过，又说：“跟我问好。”<br />
邓畅再次石化了几秒钟。<br />
算了，今天是真的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觉得奇怪。<br />
邓畅顺从地点开聊天框，给路西输入「你好」。<br />
聊天框瞬间弹了个滑框：<br />
-路西：【抱拳】；<br />
邓畅：“……”<br />
他决定不回了。<br />
他怕路西明天早上起来看见聊天记录直接退出国家队。<br />
“走吧。”邓畅再次试探道。<br />
路西这次没再挑毛病，点了点头，转过身，沿着胡同往首体的方向走。<br />
——<br />
虽然喝多了，但路西还认路，路上话还特别多。<br />
“明天去拍摄是吧？”路西问。<br />
“对。”邓畅说。<br />
“能给我多少钱？”路西又问。<br />
这个邓畅真不清楚，他自己最近几个月拿了四大洲赛银牌，再沾上路西的光，身价翻了几倍，这支广告到手有一万多。<br />
路西的价格他不知道，但路西是世青赛冠军，热度又高很多，价格估计也高不少。<br />
“至少几万。”邓畅说，“六位数也有可能。”<br />
“真好。”路西说，“我以前都不知道当运动员还能赚钱。”<br />
“你以后成名了，赚的是现在的几十上百倍。”邓畅说。<br />
“那就太好了。”路西笑着说，“那我就投资帮我们队食堂改善伙食，我爸每年为了申请经费，写报告写得头都秃了。”<br />
邓畅反应过来「我们队」指的是鹤城之后，先是心想，黄斌头秃可能和写报告没什么关系。<br />
接着想，路西赚钱想的居然是改善鹤城队伙食……<br />
邓畅其实也不惊讶。<br />
在他心里，路西就是这样一个小孩。<br />
——<br />
路西平安无事地走进首体宿舍区的小花园，总算让跟在他后面，生怕他出点什么事的邓畅放下了心。<br />
走在宿舍区和走在学校里其实没什么差别，往来路过大多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br />
现在这个点天晚了，有情侣偷偷在暗处拥抱接吻。<br />
路西看到了也不关心，邓畅装没看到，路边有广播喇叭，放着音乐。<br />
花滑运动员有专门的艺术鉴赏课，这是一支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br />
放的是纯音乐版本，路西跟着哼，邓畅惊讶地发现他英文咬字竟然很准，轻声哼唱的旋律也很好听。<br />
跟着唱了一段之后，路西突然又回过头来，看着邓畅。<br />
晚风和乐声一同摇曳，路西漆黑的瞳仁漾着星辰坠入其中的细碎波光。<br />
邓畅脚步停得非常自觉：“怎么了？”<br />
“仔细一想，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路西说。<br />
邓畅估计他是因为这背景音乐才展开了联想，便附和：“嗯。”<br />
路西相当不满地啧了声：“认识这么多年，你都不对我好一点。”<br />
邓畅：“……”<br />
——<br />
邓畅现在由衷希望时间倒流，他会毫不犹豫把端着白酒杯走过来的包仲杰叉出去，现在这个路西他招架不住。<br />
但眼前没有包仲杰，只有一个说完话就等着他接话，而且接的不好还会不满意的路西。<br />
邓畅只能问：“怎么算对你好？”<br />
路西托着下巴思索了会儿：“真心实意祝贺我拿冠军。”<br />
邓畅：“……”<br />
亏他某个瞬间真以为路西能说出什么来，结果居然车轱辘话又转回去了。<br />
事实证明，路西还是那个路西，只不过是个喝高了所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路西。<br />
“行。”邓畅说，“我真心地祝贺你拿下全国冠军。”<br />
路西思考了会儿，“不太有诚意。”<br />
他还挑剔。<br />
邓畅头大到口不择言：“那明天我天气预报附言再祝贺你一次？”<br />
——<br />
说来很巧，邓畅这句话刚开口，喇叭里的音乐就播放到副歌，路西和他之间又有那么一段距离，所以路西没听清楚，只听到“再祝贺你一次。”<br />
他皱了下眉：“什么？”<br />
“我说，一会儿发微信再祝贺你一次。”邓畅沉默了半秒说。<br />
路西感觉邓畅第一次说的好像不是这个，但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可能听岔了，所以他点点头：“说话算数。”<br />
邓畅的神情在夜色下总感觉比平时还要无语一点，不过还是配合地说：“算数。”<br />
路西终于满意了，点点头：“走吧。”<br />
邓畅嗯了声，路西看他落在自己后面，又两步跑到他边上，跟他肩并肩，邓畅看了他一眼。<br />
邓畅总是这么看人，淡淡的，再加上他那冷冰冰的性格，仿佛看谁都不爽，放在平时，路西就不会再去招他了。<br />
但今天，路西非得要让这座冰山搭理他，所以他扬起脸：“看什么看？不能并排走啊？”<br />
邓畅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转回去看前面：“行。”<br />
这句「行」让路西心情很轻快，上楼梯时他心情很好地盘算着自己今天取得的胜利：邓畅加了他微信，和他问了好，诚心诚意地祝贺了他拿下全国冠军。<br />
看看，总是冷着张脸的人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嘛。<br />
他们这不就已经是朋友了？<br />
是朋友就要多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