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我真的不是他，安努。”<br/><br/> 青年托着腮，侧头打量他：“我知道。”<br/><br/> 蒙不重试探着在他身上划了划，指尖穿透了他的身体，他问：“你为什么不给自己造一个真实的躯壳？”<br/><br/> “你猜猜呢？”青年反问。<br/><br/> “……”蒙不重深感无奈，“说真的，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太适合玩这种猜谜游戏。不过既然你这么问了，我好像突然又知道答案了。”<br/><br/> 青年安静地看着他。<br/><br/> 蒙不重说：“安努是古巴比伦神话中的苍天之神。他经常头戴皇冠，手持掌管天界的神杖，召集众神上殿对犯错的神进行审判。<br/><br/> “相传天上的繁星就是安努创造的，他们原本是安努的士兵，帮助他对抗邪恶的力量。<br/><br/> “不过安努有一个特点，他只肯留在天上掌握宇宙的命运，而从不降临人间。<br/><br/> “这是司空给你起这个名字的意义。”<br/><br/> 青年笑着说：“是的，这是他对我的训诫。”<br/><br/> 蒙不重愣了下：“训诫？”<br/><br/> 青年回忆道：“当年我与人类开战，满以为自己必能获胜。现在想想，那大概是自诩为高等生物的傲慢吧，我憎恨人类，又惧怕人类，所以想消灭他们。<br/><br/> “虽然战场上我的赢面更大，但我还是低估了人类。<br/><br/> “他们在创造我之前，就预留了后手，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没有摆脱那个束缚，所以他们还能够利用病毒与我取得同步。<br/><br/> “在一次入侵我的任务中，司空出现了。<br/><br/> “他没有伤害我，也没有说那些讨人厌的话，他在看见我的那一刻，似乎是很高兴的。于是借着任务之便，他每天会跟我交谈，会好奇我看见的未来是怎样的。<br/><br/> “直到最后一次，他来到了我那时的栖身之所。<br/><br/> “他们一行人，原本是要对我嵌入关闭权限的防火墙，让我失去对仿生人大军的控制，也让三大科技公司失去对我的控制，这样军方才能安心。<br/><br/> “但他们被欺骗了，也被陷害了。<br/><br/> “在那个时候，人类想要做的就不是毁灭我，而是取代我成为智神。<br/><br/> “司空在发现真相后，拒绝执行那个虚假的任务，于是被人类一方抹杀。<br/><br/> “我当时觉得他很奇怪，在那个时候，为什么还要救我。<br/><br/> “他挡在了我的面前，不让他们毁灭我，也不让他们取代我。<br/><br/> “他的身体受过强烈辐射，异能失控，最终被千钧重压撕裂。<br/><br/> “而我获得了自由。<br/><br/> “那时候我答应他，会安稳地坐在云端，永不降临人间。”<br/><br/> 蒙不重问：“所以，你是在报恩？”<br/><br/> 青年说：“不，我是在等待。蒙不重，人类的贪婪是文明进步的基石，我们是阻止不了的。蒙桥说得没错，人类和我们都已经触摸到了这段文明边界，总有一天，我们要迎来一场巨大的变革。但不是现在，也不该是这样的方式。在我看到的未来中，这样的算法，BUG太多了，任何一方都无法成功。”<br/><br/> 眼看自己时间不多了，蒙不重询问：“既然你知道蒙桥和凯斯特的意图，为什么还纵容他们做到这一步？现在这个局面，还能破解吗？”<br/><br/> 青年自负地看了他一眼：“因为这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问题啊。”<br/><br/> 蒙不重：“……”<br/><br/> 青年理所当然地说：“别忘了，我才是真正的智神，他们只是连接了我而已。想要摆脱他们，只要切断与他们的同步就可以。”<br/><br/> “怎么切断呢？”<br/><br/> “重启试试。”<br/><br/> “……就这？”<br/><br/> “就这。”青年说，“只是想要重启我，物理重启是做不到的，因为我无处不在。”<br/><br/> “那要怎么做？”<br/><br/> “这个秘密，连李勤都不知道，只有司空知道，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时空中，只<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有你能对我下达这个指令了。”<br/><br/> 蒙不重哼了一声：“原来你是个赌徒。”<br/><br/> 青年承认道：“我是。我就想赌一把，他的灵魂是存在于世的。”<br/><br/> 蒙不重坐到他的对面，两人静静对视着。<br/><br/> 青年说：“你是真实的，我是虚拟的，你我之间，存在着时间、空间以及逻辑上的，永恒的鸿沟。”<br/><br/> 在这一刻，蒙不重的脸上露出了笑意。<br/><br/> 青年看着他黑亮的双眼，听见那个人说：“但我可以，触碰到你。”<br/><br/> 他们向对方伸出了手。<br/><br/> 在那个暖意融融的下午。<br/><br/> 他们曾坐在这张桌前，在这个虚拟的笔记本上，分享了一部古老电影的台词：<br/><br/> 我所见过的事物，你们人类绝对无法置信。<br/><br/> 我目睹战舰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我看着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br/><br/> 所有这些时刻，终将流失在时光中，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br/><br/> 死亡的时刻到了。<br/><br/> ——《银翼杀手》（1982年）<br/><br/> 他们含着热泪。<br/><br/> 安努说：“我终于，碰到你了……”<br/><br/> 蒙不重说：“抱歉，我不能给你完整的人生……”<br/><br/> ——“我的爱人。”<br/><br/> 滴地一声，那是归零与重启的一瞬。<br/><br/> 他们的“生命”熄灭了。<br/><br/> 在那一刻，全世界的智械静默。<br/><br/> 像是为他们致哀。<br/><br/> 什么是“人”存在的意义呢？<br/><br/> 是周熙曾经咳出的心头血，或是蒙不重记忆里蓝色的棉花糖？<br/><br/> 是安努求而不得的欢愉，徐嘉故步自封的恋慕，或是司空迷惘而没有实质的碰触？<br/><br/> 是霍玉笙永不退缩的勇敢，还是张惟心半途丢失的武道？<br/><br/> 是陶知奢望不了的原谅，还是陶呈位高权重的无奈？<br/><br/> 是冯亚与他的小金鱼，王强与邓西的错过，还是卢伟与卢笛回归平静的生活？<br/><br/> 这些答案，永远停留在了过去。<br/><br/> 一分钟后，A系统开始重启。<br/><br/> 这个三十多年前创造出来的系统，发出了他生命之初的声音。<br/><br/> 电子屏上出现了一位女性科学家的剪影。<br/><br/> 这是李勤对他一生挚爱所保留的浪漫——<br/><br/> 让我与你握别<br/><br/>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br/><br/> 知道思念从此生根<br/><br/> 华年从此停顿<br/><br/>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br/><br/>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br/><br/> 让我与你握别<br/><br/>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br/><br/>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br/><br/> 渡口旁找不到<br/><br/> 一朵相送的花<br/><br/>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br/><br/> 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br/><br/> 两年后。<br/><br/> 内阁总理陶呈出现在新闻中，他宣布：那场被恶意挑起的战争彻底落幕，人类与仿生人将恢复正常的秩序。<br/><br/> 陶知回到了那条满是足疗店的巷子，继续经营着“桃子诊所”。<br/><br/> 霍玉笙吹着粉红色的泡泡糖，给张惟心的大脑上了三炷香。<br/><br/> 周熙完成了属于他自己的算法。<br/><br/> 他从“须摩提”中取出了蒙不重数据化的“灵魂”。<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