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痛和迷惑......”<br/><br/>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程悍觉得一颗心突然起了酸涩，在这个不体面的老男人拖沓类似醉酒的呢喃的歌声里，他忽然想起自己过于坎坷的前半生，恍若一场持续了经年累月的恶梦，在赵已然那绵长的百转千回的尾音里化作一缕青烟，随着音符飘过他眼前，勾起无数怅惘，最终是无法触及的虚幻，以及无能为力的枉然。<br/><br/> 他很少想起程建军，但在赵已然的歌声里突然想起了，“云遮断归途”“背影已远走”“不管明天我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br/><br/> 程悍再也坐不住，他在赵已然与台下的听众有来有往的对话中走出酒吧，然后走到无人的漆黑的墙角 yi-n 影里，咬牙哭了出来。<br/><br/> 他已经长大了，眼看就要三十了，也许他站在父亲面前，父亲已不是那个可以让他抬头仰望的高大，而他们这一世父子是如此短暂，短暂到程悍想起小时的光景都觉得那是假的，短暂到连道别都没有便从此在彼此的人生里销声匿迹。<br/><br/> 可为什么没有人爱我？为什么没有人陪我？为什么没有人看我长大？你该骄傲的啊，我像你给我的名字一样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可又为什么我的人生里没有你，没有的这么天经地义！好像我本来就该是无父无母，好像你的存在只是我自己营造的一个不存在的美梦。<br/><br/> 程悍撑着墙，痛苦让他把牙咬得咯咯作响，顶天立地好难啊！长大好难啊！与父亲的分离使他这些年的苦难看起来如此突兀，就好像是两条人生，一条是父亲还在时他无忧无虑的少年，另一条那个杀了人坐过牢的少年好像不是他，人生里戛然而止的年少的幸福，和突如其来的灰白黑暗的命运，都随着父亲的离去被强行纽接到一块儿，让他长得如此别扭，长成这么不甘愿的高大。<br/><br/> 即使他已经磕磕绊绊地长大成人，父亲却永远是他无法企及的梦想。<br/><br/> ☆、第四十章<br/><br/> 所以梦想是什么样子？程悍依旧没有一个精准的答案，但他想把音乐当成梦想的那群人，他们所期望的梦想的样子应该就是一个不太体面的老男人，将他人生中经历的美好沧桑用残喘的歌声唱进听众心里，唱完后生活依旧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但在他歌唱的那一瞬间，让听众和他自己得以正视内心的情感。<br/><br/> 程悍没有再在学习音乐时偷懒，他知道自己后天的不足已经形成，只能扩大他先天的优势以弥补这个不足。<br/><br/> 可他好像注定就该走音乐这条路，一个星期以后他可以用吉他不太流利地弹出相对简单的旋律，半个月以后他可以断续地弹出《爱的罗曼史》，距离邵彻许下的一个星期的期限似乎过了很久，可也许是程悍的个人魅力，总之没人提起这茬儿。<br/><br/> 那天是程悍在北京首次登台亮相，他早早地醒了，洗漱和穿戴都已完毕，然后抱着吉他开始练习。<br/><br/> “准备的差不多了？”关青推门进来。<br/><br/> “嗯，差不多了，”程悍抱着吉他看他，“好像太长时间没唱了，感觉有点儿紧张，不知道唱不唱的好。”<br/><br/> “一定很好！”关青对他微笑。<br/><br/> 程悍说：“要不我先给你唱一段儿，练练嗓子，顺便让你听听好不好。”<br/><br/> “好啊！”关青兴致盎然地坐到床沿，神色期待又全神贯注。<br/><br/> 程悍吁了口气，“我唱了？”<br/><br/> 关青觉得他还真是有点儿紧张，笑道：“唱吧，我听着。”<br/><br/> 程悍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而后收起嘻笑的态度，突然正经起来。<br/><br/> 他扫了一下琴弦，抬头看着关青认真地对他唱到：“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你问我还要去何方，我说要上你的路。”<br/><br/> 地下室低瓦数的白炽灯照着三面白墙，这房间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凳，一张三屉桌，还有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床<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屋里最贵的物件就是程悍怀里的木吉他，还是从邵彻那儿借来的。吉他保存的很好，木质漆面仍旧光亮，弹吉他的手指只能算修长，并不纤细。它泛着粗粗的青色血管的手背布满时光遗留的旧伤疤。手的主人时而低头拨动琴弦，时而抬起双眼专注的凝望他。<br/><br/>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许以情深似海的柔情和深沉，在这片刻如海的深沉里，关青恍惚看到程悍那颗热烫的心正稳健地跳动，红色的鲜血从心室奔入血管，流进他的五脏六腑，烫灼他的灵魂。<br/><br/> 一个充满热血和野 xi_ng 的男人，一个走过平凡和起伏，却仍旧凝望着他的男人。<br/><br/>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因为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干枯，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br/><br/>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br/><br/> 可惜啊可惜，这幸福走的太突然了。他们在北京第二年的夏天，某个夜里，程悍对他说：<br/><br/> “青儿，我今天见到一姑娘，特...与众不同！”<br/><br/> 程悍对饶也一见钟情，他见到饶也那会儿已经混出点名气了，被不少姑娘勾搭过，但都没成功。“姑娘”这词儿在他心里是一块 yi-n 影，不是说他不喜欢姑娘，而是他没见过能让他喜欢的。<br/><br/> 那天晚上他照旧来到老绵的酒吧等待上场，在等待的间隙里他看到台上的饶也。<br/><br/> 饶也个子不高，一六五，有双在同等身高中的人群里过长的瘦腿，身材前不凸但后翘，可这个后翘也得是两人私密相处时才能瞧见。她一头长发披散，模样看不清楚。从台下望台上，总之就是一没什么曲线的麻杆儿。<br/><br/> 可这姑娘一开口就震住全场，她当晚唱的是二手玫瑰的《春天的故事》，这歌儿难唱也不难唱，二手的歌总有点儿二人转弯弯绕的调子，一般人拐不好。<br/><br/> 但她拐的好，不仅好，还特动情，能拐进人心里去。她一开始唱，酒吧里嘈杂的人声就不自觉小了，众人都捧着酒杯很认真的听，程悍也很认真的听，他觉得这姑娘不一样，人有很多气质都是可以伪装的，但洒脱非得真有才能表露，尤其在酒吧这种融合了三教九流的地方，你这人是真还是装一眼就能瞧出来。<br/><br/> 她唱完后直接来到程悍这桌儿，不是冲着程悍，而是冲着这桌儿的其他人：一个做丝绸生意的富商，富商人高马大，长相粗旷很有威严感。<br/><br/> 但饶也一点儿不怵他，报价杀价头头是道，富商见此女子非凡物，便剑走偏锋：“咱俩玩儿骰子，三局两胜，你只要赢我三局，咱就是朋友，生意我必须照顾朋友，怎么样？”<br/><br/> 饶也微一笑，拿起桌上的中华烟抽出一根，她叼烟的姿态也漂亮，熟练高冷，面容清隽，而后她那只白的扎眼的纤纤细手摇晃骰盅。<br/><br/> 富商叫：“三个三。”<br/><br/> 饶也手一摊，“叫这么小？五个三。”<br/><br/> 富商接道：“六个三！”<br/><br/> 饶也继续往上叫：“七个三。”<br/><br/> 富商一拍桌子：“开！我两个。”<br/><br/> 骰盅打开，清一色的红朱砂，豹子。<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