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人说，真真，你以后也来北京吧，你哥虽然…，但……跟我说，真真是一定要走出去的。<br/><br/> 于是赵逢秋知道写这封信的应该是那个曾经喜欢往他们家跑的女孩子，她和邵游光一道去了北京，好像是叫祝晓虹。<br/><br/> 祝晓虹是个很好的姑娘，可是他儿子不能喜欢啊。赵逢秋想着，这时候才第一次因为邵游光对他坦白的这一件事感到确确切切的难过来。<br/><br/> 以及，邵真真一定要走出去的，邵真真走到哪里去了呢？<br/><br/> 赵逢秋看着十六岁的紧闭双眼的女儿，她始终想不明白。<br/><br/> 回家的这一程，邵游光怀着怎样的心情早已经无从追述。<br/><br/> 他还无暇顾及听见季翦声音的喜悦，浑身的血液就被凉透了。他从哈姆雷特一下子又被扯到了那些好像已经离他远去的生活里。<br/><br/> 淮河日日从眼前流过，那曾是他们最快乐的地方，是他们的家园。他们在这样的河流里偷偷酝酿生长出喜欢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如果让他介绍自己的家乡，他一定会这样做开场白，我的家乡是淮河边上的一座小城，是个不南不北的地方。<br/><br/> 可是去他妈的家园，有朝一日家园吞噬家园，他又有谁来怨呢？他将精神寄托在家园，他只能恨自己的家园。连带着打电话给他的季翦他也觉得讨厌起来，为什么非要是你来打给我这个电话呢？你凭什么跟我讲最坏的胡言乱语。<br/><br/> 什么叫真真没抢救过来？<br/><br/> 邵真真好好的，上个月还给他寄了封信。信中大放厥词，说自己越来越来漂亮了，现在是班花。邵游光懒得理她，拍期末大戏又忙得很，这封信还一直搁置着没回。<br/><br/> 他刚好在学文本释意导读的课程，却仍旧反应了好几秒，什么叫没抢救过来？<br/><br/> 人类的语言确实博大精深，但几个字怎么能够表达生与死呢。<br/><br/> 邵游光辗转回家的这一路都不容易，火车很多次因前方铁轨摧毁而停住。等他终于回去的时候，洪水已经得到了好的控制。整个城市像一页飘摇的白纸，被夹在顶楼的晾衣杆上，将干未干，皱巴巴地成了一团污秽。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面对死亡，原来没有任何哪一出戏剧可以把这个现实说清楚。<br/><br/> 夏天，苍蝇多，蚊虫多，高温、易腐烂、发臭。所以说冬天才是对于死亡来说最体面的季节。<br/><br/> 邵真真离开的模样也很体面，依旧是少女光洁的样子。赵逢秋知道她十六岁的女儿已经开始爱美了，于是她将自己唯一的项链戴在了邵真真脖子上，她曾经有两条，可是现在只有这么一条了。银子造的，是她结婚的时候娘给打的。<br/><br/> 赵逢秋现在一无所有，连眼泪也没有再多的了。<br/><br/> 只是这样的体面委屈了邵游光，他再也没看到邵真真，他到家的时候只能看见一抔湿湿的土地。<br/><br/>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离开家乡的那天早上慌慌张张拉着行李箱去火车站寻季翦，那时候邵真真还窝在被子里赖床，他们甚至没能告别。邵游光回头看一眼，只能看见妹妹一截露在外面的藕白的手臂。<br/><br/> 所以在他印象里，邵真真还是那个跟屁虫粘人精。<br/><br/> 可黑白照片里这个微微笑着的漂亮姑娘，他觉得很陌生。邵游光连伸手摸一下照片里邵真真的脸都不好意思。<br/><br/> 他眼睛全红了，心想，还真是班花啊。<br/><br/> 邵游光没找到时间去寻季翦，他知道季翦也在。两个人明明就隔着一堵墙的距离，可是季翦好像只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就消失了。电话里他冷冰冰地宣告死亡，现在却在邵游光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完全消失不见了。<br/><br/> 邵游光回家的声音季翦听的清清楚楚。那人拖着重重的步伐，开门，好像是踌躇了一会儿，才又重重的关上门。<br/><br/> 砰的一声，季翦就听不到了。<br/><br/> 那个时候他正在家里帮宋曼枝收拾东西，一场洪水冲来了无数污渍，宋曼枝正勾着腰费力的拖地。<br/><br/> 邵真真的葬<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礼他们母子都参加了。宋满枝虽前前后后帮着料理了很多，却没有流泪。她确实不是会多愁善感的那一种女人，只是此后她越发的沉默了，或者总是心不在焉的，有时候因为一件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响声而吓一大跳。季翦也并不常常和她说话，他们母子两个的关系好像因为季翦长久的离开家的时光而变得更陌生了，他们还没有调整好适合的交流方式。故而整个家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沉默。<br/><br/> 季翦正擦着一面玻璃，他来来回回擦了好几次，花了又擦，终于跳下凳子，他跟宋曼枝说：”妈，我出去一下。“<br/><br/> 宋曼枝佝着背的身影顿了一下，问道：“你去哪里呀？”<br/><br/> “不干什么，出去走走。”<br/><br/> “去哪儿啊？”<br/><br/> 季翦临出门前，宋曼枝又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她轻轻地把一撮头发抿到耳后。<br/><br/> “邵游光好像回来了，我去看看。”或许是心里发虚，季翦极其少同宋曼枝提起邵游光。<br/><br/> “你别去了。”<br/><br/> 季翦没听清楚，边开门边问了句：“什么？”<br/><br/> 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动作就在无意间激怒了宋曼枝脆弱的神经，让她发了疯。她手里的拖把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人像是魔怔一般冲到季翦前面，用瘦小的身子挡住门。她几乎是用尖利的声音吼出来：“你听见没有，我让你别去找他，你为什么非要去找他，为什么啊？”<br/><br/> “为什么啊？季翦你告诉我为什么啊？”<br/><br/> 宋曼枝何曾有过这样破皮无赖的样子，季翦心惊，在宋曼枝红着眼睛一句一句愤怒的“为什么“的质问中全身血液都凉了下来。<br/><br/> 他试图解释，大学的生活唯教会他一点好，就是口语上的表达。<br/><br/> “妈，我就是去看一眼，又不是不回来了，真真，真真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我想……“<br/><br/> “我不许你去。”宋曼枝死死扣住季翦的手腕，手指甲嵌进季翦肉里，她没察觉。<br/><br/> 季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先安抚她：”好好好，我不走。”<br/><br/> “那你跟我保证。“宋曼枝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正苦苦望着季翦。<br/><br/> “好。”季翦终于把握住门把的手松了。宋曼枝看见才定了心，肩膀颓然塌下来，手也松了。<br/><br/> 她大概这时候突然为自己刚才发的疯不好意思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人越是想要维持自己的生活体体面面，就越是无法体体面面。<br/><br/> 她缓缓的舒了口气，把眼角溢出来的泪水擦干净。像是下定了什么大的决心一样，跟自己的儿子招招手，说：”你过来一下。“<br/><br/> 她边走边说：“你走之前整理东西，把那些书好多都一摞一摞堆在地上。”<br/><br/> “洪水来的时候，我知道你爱惜书，先救书。那些纸啊书啊的，最经不起水。”<br/><br/> 季翦愣了一下，问：“然后呢。”<br/><br/> 宋曼枝怪怪地笑了一下：“我本来也不想打开你那日记本的，可是压在最下面，我没忍住就打开了。”<br/><br/> 她伸手戳戳前方的空气，却像是戳在季翦脊梁柱上：“你告诉我，什么叫你喜欢的人是邵游光？”<br/><br/> “是什么意思？啊？“<br/><br/> 她走进屋里，拿出那本日记，绿色封皮，有点旧旧的样子。季翦头脑发昏，不好的感觉终于应验了，他四肢都冰凉无法动弹，只能任宋曼枝翻开来，指<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