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切的白蚁了。<br/><br/> 我开始看你那些书,小说多数都被拿走了,剩下的净是些高深的大部头和诗集。也不怪,人人都爱读小说。我这一辈子读的书恐怕都是在你这间房子里,此后他们再说我是个没文化的粗人,我是不愿意的。不过我可没耐心看那些剧情铺陈复杂的小说,你那些诗集最适合我,一句一句,可笑又没有关联。波德莱尔、艾略特、聂鲁达…每一本我居然都摸过。<br/><br/> 有那么一些安宁的时光,你在写你的东西,那所谓的发生在古希腊的故事,我坐在你脚边的地毯上,靠近壁炉,读诗。我读诗,实在是浪费伟大前人的精神,宛如三岁孩子看画册,摸不着头绪,只一页一页翻个热闹。<br/><br/> 我也敢同你讨论了———你写过诗吗,家明?<br/><br/> 心情好时你受用我这么叫你。<br/><br/> 你不理我,我又自顾自问你:诗人和小说家有什么区别?<br/><br/> 你写完了一句话,才懒洋洋地答我,你说,哦,诗人从不以诗人自居。<br/><br/> 我不明所以,那时我以为自己已经读了很多诗了。“诗人更受惠于灵感。”我自作聪明地说。<br/><br/> “徐满,”你搁下笔看向我,“灵感将无差别的造访所有人。”<br/><br/> 你这样说,眼里竟闪烁着一种慈悲。我姑且讲它理解成慈悲吧。现在,我再问你这个问题你要怎么答呢?但我又有新的答案了,我想诗人是人人都能做的,人人都能做的东西往往更伟大。<br/><br/> 最上面的一本书晃了一下,倒了。你瞧,你还是这样不遗余力地嘲笑我。<br/><br/> 要我说,你对于我,就像冬天的树,叶子落下来了,鸟窝就显得明显。<br/><br/> 家明,你看,我也会作诗呢。<br/><br/> 后来你去结了婚,你那个妻子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这件事情上我不怪你的,因为我知道事实上你不会爱任何人。<br/><br/> 我说,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能听见鱼讲话,就在我家楼下那条过街通道下面。<br/><br/> 它们说什么,你蹙眉,问得认真,你是相信的。<br/><br/> 我说,它们都说:“我会死的。”<br/><br/> “我会死的。”你重复了一遍,接着又重复了一遍,表情竟变得悲伤起来。我早该从中探得到最后的结局。<br/><br/> 它们说的没错,你说,又捉住我,吻我的耳垂,惹得我咯咯笑起来。<br/><br/> 你大可以去接你的婚,再离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别人都在过他们的人生,只有你在体会你的人生,你在体会你的痛,别人的痛,众生的痛,你怎么会有感情呢。你永远只钟意你自己和你那些书。<br/><br/> 再见你已有一年多,我们在霞飞路一家咖啡店遇到,你很高兴,说你已经离了婚,说你在这段失败的婚姻里找到了好些新的灵感。你又邀请我去你家坐坐,我答应了。<br/><br/> 你泡一杯红茶给我,说是托人特地从锡兰带的,又兴致高涨的问了我许多问题。<br/><br/> 有交男友吗?<br/><br/> 有,分手了。我撒了个谎。<br/><br/> 那些鱼还在说话吗?你手里握着笔,歪着头问我。<br/><br/> 说的,每天还都在说同样的话。<br/><br/> 你笑了,又倾身过来吻我的耳垂,一只手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探去我衣服下面的肉体。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又原因心甘情愿地爬你的床。你告诉我那本书快要写成了,你在最高潮的时候同我讲,这本书是为我写的。我很高兴,但我不相信。男人在床上什么样的甜言蜜语都说的出来,它们有一个特点是相似的——没一句是真的。<br/><br/> 我用一周两三次的频率来见你,楼下房东太太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直到有天早上隔壁那个教书匠红着脸同我说,你们晚上声音太大了些。老房子隔音实在不好,我这时候开始才知道收敛浪叫。见面的日子里,我读书你写东西,你让我不着寸缕地在屋子里走动,然后我们上床,做爱,像所有情侣一样。你写东西写的要崩溃的时候,我也不来受你的气,露水情人,大可不必这<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样卑微。你情绪不好,我知道,我劝你去看心理医生,你说你享受这样的感觉,那天我同你大吵一架,整整一月都没来找你,再见你就只剩房东太太抓着我手臂哭诉了,我就这样再也没见着你,只听到她的叙述——<br/><br/> 家明在他的那些书中间上吊自杀了。<br/><br/> 也许死亡也是你所有体验中的一部分吧,我不难过,但我却怕极了,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座黑洞洞的房子,三年未归。<br/><br/> 我再回来,一是要看看你,家明,你就这样下落不明,还是让我不甘心,有人教给我一个法子,说找死者生前摸过的一片羽毛,看它飘向何方就知道他去哪里了;二是想替你整理文稿,我们以前说好的,你若是死了,就交由我来处理。<br/><br/> 你实在有意思,我找了许多,也未见到你说的那个一直在写的希腊少年的故事。时间唯一对的上的,是讲有一座小城里,两个少年相爱了,又分开,又跨越千山万水的遇见了,尔后再相爱,世界和平,春光尚好。这个故事单纯的不像你写的,我突然发现你是被才华所累的那一种人,你写这个故事给我——我姑且信了你床上的鬼话,你看我的时候,难道从我身上看到了抽枝发芽的春天吗,那些枝叶从我的皮肉筋骨里抽出来,结成明艳艳的海棠花树。换一个地方遇见,我们大概也能有这样简单的爱情。<br/><br/> 可是家明,你就这样下落不明了。这三年来,我好生找你。游遍江山万里,所见山是你,见水也是你。我真的找到那一根羽翎,抛起让它落下,看它去哪个方向,却刚刚好落在我身上了。所以你看,我亦是你。<br/><br/> 要我说,我宁愿不相信世界上是有灵魂的,灵魂也有灵魂的社会,人死后依旧是社会动物,我可不希望你到了那里之后依然烦恼。我宁愿相信什么都没有了,你化了灰,成了那些什么分子原子,不就是成了世间万物吗。<br/><br/> 我有时候觉得我们都是那条地下通道鱼缸里的鱼,我们拼命的游,却仍旧只能看见这一片的天,这是我们的边界。你也许是见过大海的那一条,所以你才更痛苦。可是宁愿小一点,最好是小到尘埃。尘埃大概是最没有边界的东西,渺小多么好啊,我越渺小世界就越大。<br/><br/> 我从家走,又路过那些鱼。我停下来,听见他们对我说:“我会死的。”<br/><br/> 我说我知道了,每个人都会死的。可是我还不准备死掉呢。以前有人跟我讲,美国人可以为骨灰买一张飞上太空的单程票。当然,也只能是单程票了。我要好好活着,去要赚足够多的钱去买这张票,等我飞上去,我们大概都成了宇宙里的一粒尘埃,那时候再见面,记得问好。<br/><br/> 徐满<br/><br/> 作者有话说:<br/><br/> 还是要说谢谢大家陪伴我从去年十月份到现在(天啊十一万字我居然写了四个月),大概是上半年疫情,下半年的课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多,写文发文经常都是在下半夜,所以还是要和追连载的各位说声抱歉。关于这两个故事的关系有一万种理解的方法,可以是谁包含了谁,也可以是一个如梦之梦的连环套,看你们喜欢啦。但是值得一提的是,他们都在谈论关于边界,小季和徐满,他们都感受到了渺小,并且决定要去和另一个渺小的人相爱。无论如何,希望这个故事可以带给你们哪怕一点点的力量也好~演出终了尽兴而归就好我们下一场再见。<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