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赵明旭得罪不得。可离清思便知道，她所说的，乃是身为赵明旭亲生女儿的身份。<br/><br/> 虎毒不食子，待得人之将死时，往往对儿女也尤为看重，乌墨玄千里迢迢特来探望他，倘若他反而恶意相向，那可当真不通人情了。<br/><br/> 更何况眼下在庭院内，一抬头便能看见廊前檐下许多护卫，以及墙头屋顶一排明晃晃的□□，旁人进来，着实放肆不得。<br/><br/> 离清思一时站在原处，乌墨玄便随着那管事往庭院深处走。<br/><br/> 一面走时，乌墨玄含了笑脸，问道：“赵明旭还有多久死？”<br/><br/> 那管事头也不回地道：“姑娘说话谨慎些，老爷身子硬朗，先前的病渐渐也将要痊愈，不日便能回返老宅。”<br/><br/> 乌墨玄笑意微冷，隐隐透着几分讥嘲。<br/><br/> 到得一处屋舍，老管事道：“就在此处，姑娘请进。”他站在门口，自身毫无进屋的意思，显然是让乌墨玄独自去见。<br/><br/> 乌墨玄也不犹豫，昂首阔步，坦荡荡地走进去。<br/><br/> 那一间屋子并不大，四下里站满了左右服侍的婢女，更显得拥挤。<br/><br/> 乌墨玄嗅着屋内浓郁呛人的药味，抬眼见得一个男子端坐在床沿，坐姿端直，可总抵不过岁月，背脊已经佝偻起来。他瞧上去比任洪义要年轻些，但面上的憔悴疲累，却又比任洪义更甚。<br/><br/> 自来岁月催人老，也不及病来山倒。<br/><br/> 听得动静，他转过头来，目光深邃沉静。他的气度与任洪义相近，却又在同样的苍苍年月中添着几分通透宁寂，令他更显得沉稳厚重。<br/><br/> 单瞧这一眼，便能看出任洪义与赵明旭的高下，任洪义是江湖中生长而出的草莽，腹无几卷诗书，虽身居高位，可落梅庄终究不如赵家天工阁家业庞大，他的气势涵养，都不及赵明旭。<br/><br/> 任谁也不曾想，这样气度儒雅沉凝的男子，竟会做出抛弃妻女的行径。<br/><br/> “你姓莫？”<br/><br/> 乌墨玄摇头道：“我姓乌。”<br/><br/> 赵明旭轻轻“哦”一声，说道：“她嫁了乌家，我知道。”<br/><br/> 乌墨玄神情复杂地道：“你便没有什么话想说？”<br/><br/> 赵明旭面容慈和安详：“似我这般年纪，有什么话还需得留在世上说。”<br/><br/> 他在病榻间缠绵数年，近日也知晓自己寿数将尽了，要对亡故之人说的话，尽可存一存，留到 yi-n 间再叙；阳世的恩怨是非，尽可缓一缓，留待阎罗会审。倒得这时候，再要做些什么弥补过往，也尽都来不及了，反倒尘埃落定，再无挂碍。<br/><br/> 乌墨玄紧紧地盯着他道：“对活着的人，你便无话说了么？”<br/><br/> 赵明旭道：“子孙各有子孙的福报，这家业我留下来，余下的也由着他们。”<br/><br/> 乌墨玄道：“其余的呢，遭你遗弃的孩子。”<br/><br/> 赵明旭望向她，神情中露着思索：“我在世上，唯独对不住的是莲儿一人，她那时……并无孩子。”<br/><br/> 第46章真相<br/><br/> 乌墨玄料想过许多种回复，却始终也不曾想到，赵明旭竟然会这样回答她。她料想赵明旭有意清减当年的罪过，只愿承认下对亡故者的愧疚。<br/><br/> 天下还有比这更加荒谬的事情吗？<br/><br/> 乌墨玄脸色煞白，脑袋一阵又一阵发麻、涩然，当真是气到极处。她的心中冰凉一片，脑中反反复复地想：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为何偏是我亲生父亲。<br/><br/> 赵明旭掩着嘴唇，重重地咳上几声，左右侍婢立时上前，为他擦拭手心嘴角血迹，又奉上清水漱过口。赵明旭神情略略一振，说道：“当年我买下那长命锁，的确是替我未出世的孩儿所备的。那时候我们四下逃命，谁也不知何时会分别，因而我买下那长命锁，先刻上‘赵’以及‘年’、‘月’字样，交付于她。我们替那孩子起名叫赵瑄……”他抬起手指，在虚空中勾画，举止凝重，仿佛力透纸背，“倘若是男孩，就用瑄玉之瑄，若是女孩，就用<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萱草之萱。不论我二人落得如何下场，只望那孩子品行如玉、安乐无忧。”<br/><br/> 乌墨玄道：“银锁上的字，是萱草之萱。”而给她刻意忘怀的姓名，便如赵明旭所说，唤作赵萱。<br/><br/> 赵明旭垂下手掌，说道：“是么，她后来所生的，是个女孩。”<br/><br/> 乌墨玄的声音略略提起：“她那时用以刻字的发簪，差些就扎进了心口。那些时日，她心中苦闷难以消解时，便一遍遍地摩挲着银锁上的字迹，喃喃念着孩子年岁尚小，失不得母亲，一次次地说服自己活下去……凭什么她需得这样艰难地活着，每一日都似炼狱般煎熬。”<br/><br/> 赵明旭叹道：“是我对不住她。”<br/><br/> 这样轻巧的一句话，乌墨玄却想起当年在山寨中，母亲所受过的种种苦楚。以及幼弱的她给关在柴房里，四处皆是腐烂的霉臭味，虫子从霉烂的柴禾堆上，从屋顶地面爬行而过。女孩生来都是怕这些物事的，起初她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蜷在门边，听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从外面传来：“不要怕，很快阿爹就会回来，那些人再不敢关住萱儿，咱们都能过上好日子。”<br/><br/> 那时候乌墨玄心中幻想着父亲的高大威武，将满山的匪徒打得抱头鼠窜。她也能像寨主家的公子那样，穿上华贵的衣裳，去往山下的坊市游玩。<br/><br/> 可渐渐的，她们尽都知道，阿爹再也不会回来的。她一天接一天地长大，模样已经渐渐现出端倪，往后大抵也是个与母亲一般的美人。山下的老鸨已经来看过几回，准拟待她再长开些，便带回楼中开始学习。<br/><br/> 这样的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两个柔弱的生命，唯有依靠谎言脆薄的安抚，来躲避绝望的现实。<br/><br/> 当母女二人终于被人所救时，所听到的，却是她们所企盼的男子已经另成了家，在一去不返的那些年里，将祖传的家业经营得风生水起。他过得那样春风得意，浑然忘记了在山匪的手中，还有个等着他的女子。<br/><br/> 从岳离宫临行前，离青槐问过阿娘，是否需要岳离宫将二人送往赵家老宅。阿娘摇头道：此生所托非人，再无他念，她要将乌墨玄送往莫家。经历过这一场厄难后，她所能想到的依靠，也唯有曾经千方百计去逃离的家族了。<br/><br/> 眼下，这个男人坐在乌墨玄跟前，尽管强撑着身子，却也难掩强弩之末的虚弱。然而乌墨玄看着他，心中并没有半分解脱，有什么情绪压在心间，沉闷烦躁。突听得有人在外报道：“三公子求见老爷。”<br/><br/> 赵明旭问道：“什么事。”那人道：“三公子忧心老爷身子，特来拜谒。”<br/><br/> 赵明旭咳嗽几声，怒道：“我不是吩咐过，如无要事，不到我死，谁也不准来见么！撵走！”<br/><br/> 那人领命而去，赵明旭叹道：“人之将死，万事既哀。他们一个个勾心斗角，又有几个当真是来看我的。”<br/><br/> 乌墨玄道：“你抛弃妻女，现下也应当到报还的时候了。”<br/><br/> 赵明旭苦笑道：“报还？或许早便是了。近些年我时常去想她，却又畏惧着回忆，她……”他的话戛然而止，忽然抬了脸望向乌墨玄，问道：“小姑娘，你说你姓乌？”<br/><br/> 乌墨玄垂了垂眸，道：“是。<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