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刚敲两下门，便尖叫着倒退，旋即跌倒在地。其余仆从定睛一看，发现那接触门板的青葱十指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表面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极其骇人。<br />
这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br />
众人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那个胆大包天的丫鬟，仿佛在笑话她的不自量力。<br />
奈何还没能等他们笑多久，主卧门忽然打开。<br />
青年长身玉立，神情冷漠。<br />
“梳妆台前的刀，是谁放在那里的？”<br />
仆从们愣了一下，领事连忙道：“回、回禀大人，是雷柔放的！”<br />
像是终于找到机会，反应过来后，大家连声附和：“对，就是雷柔放的。”<br />
“大人，她趁您不在，还进去过好几次，也不知道鬼鬼祟祟在里面干些什么！”<br />
“好像还端着衣服梳子进去过，完全罔顾了您说不准任何人入内的吩咐。”<br />
“哦。”虞梦惊淡淡地说着，面容辨不出喜怒。<br />
闻言，领事小心翼翼地抬头，视线隐秘而贪婪地接触着那张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脸。他看不出对方此刻的心情，只能疯狂对雷柔落井下石。但若是原晴之在这里，倒是会惊奇地发现，这狗东西明明刚才还气压极低，却在听完这句话后立马晴转多云。<br />
男人心，海底针。<br />
这点心情好转，让虞梦惊难得听完了下仆的废话。等转身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把刀。<br />
看见这幕，下人们都傻了眼。<br />
“大人，您要带着这把刀？”他们惊疑不定。<br />
虞梦惊懒洋洋地掂了掂刀：“本座行事，还得同你们解释？”<br />
这下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错了。<br />
毕竟这两天里，他对除雷柔以外的下仆说的话一个巴掌数得过来。<br />
见状，立马有人动了歪心思。<br />
那人大着胆子开口：“大人，需要奴婢为您梳头吗？”<br />
走廊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反应，像一只只迫不及待献媚的狗。<br />
出乎意料的，虞梦惊并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像前天那样言简意赅送他们一个“滚。”<br />
青年站在走廊中央，忽然笑了。<br />
煤油灯投射下来的微弱光线将他高挺的鼻梁分割出泾渭分明的阴影，也将唇角那点蛊惑人心的弧度点缀地愈发危险。<br />
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能瞧出笑容里显而易见的轻蔑。<br />
“本座倒是不介意，只是你们实在是太丑陋了。丑陋到连碰到本座一根头发丝都不配，眼神更是恶心中的恶心。”<br />
因为束缚的缘故，虽然黑暗面扩大，但到底还保留些许理智，当即便有人不服气道：“大人觉得什么才算美丽呢？”<br />
虞梦惊看也不看，随手一指：“嗯……像她的双手那样，便再美丽不过了。”<br />
仍旧跌坐在地上，望着自己腐蚀双手的丫鬟木然，继而露出狂喜。<br />
“当然了，能够得此殊荣的人，有且仅有一个。既然你们都想成为最特殊的那个，那便好好在本座面前表现吧。我想，你们知道该怎么做。”<br />
意味深长地说完后，青年面带笑容离去，无视了身后骤然传来的凄厉惨叫。<br />
阴森潮湿的穿堂风吹散了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那是自相残杀的臭味。<br />
两句轻描淡写的话，便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对虞梦惊而言，这样的事早已习以为常。<br />
或许有人能够在看到鲜血后，从这样的蛊惑中稍稍挣脱。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些瞳孔全黑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围拢到了最外圈，封锁了任意一条逃离的路。<br />
而更多人仍旧痴痴望着那道红色的背影，瞳仁沉淀扩散，到死也不会发觉。<br />
下楼时，虞梦惊颇为愉快。<br />
那把刀是前两天晚上，某人拉着他用菜刀突出重围时，随口提到的。<br />
“大人，我并非每一次都能刚好出现在您身边。所以，若是下次还有这样的情况，您可以自己随身带一把刀，至少学会反抗。而不是像一只猫那样，呆呆傻傻站在原地，任人宰割。”<br />
这番话对虞梦惊来说，显然过于大胆。<br />
以他的身份，无人敢说出这样的劝谏。<br />
庆神直面过丑陋的人心，听过下流粗鄙的谩骂，见证过世间最肮脏的一切。但是被形容成“不知反抗”的猫，倒是头一回。而更加奇怪的是，他并未感到被冒犯。反而有种奇异的，难言所谓的新奇。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挠了一下。<br />
而这点新奇，在今天满心不悦时，发现她仍旧记得当初的随口许诺时，抵达顶峰。<br />
没记错的话，他先前还抱怨过薛宅内东西过于简陋。而今天，主卧内便堆叠整齐了崭新衣物，梳妆台前放着最新购置的银梳。他的每一个需求，都有被人珍而重之放在第一位。<br />
‘不管怎么说，她对本座还算上心。’虞梦惊愉悦地想。<br />
至于先前那些大胆的冒犯，若是她知晓回头是岸这四个字怎么写，他也不是不能高抬贵手，就此揭过。<br />
当然了，若是仅仅凭借这些，就赏赐下永生不死的神血，显然有些过了。<br />
但难得遇见感兴趣的人，在身边留个位置，倒是并无不可。<br />
当然，前提是她能放弃那些无用的，引人发笑的，对情情爱爱的执迷不悟与坚持。<br />
虞梦惊漫不经心地转身。<br />
楼下已然张灯结彩，放眼望去，到处张贴着火红的囍字。两边摆放着鲜艳的玫瑰花，房梁悬挂一盏盏红灯笼。宾客们瞳孔漆黑，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喜悦表情，氛围热烈又诡异。<br />
在何白露宣布嫁给薛二少后，这栋阴沉老宅的仆从们纷纷行动起来，连夜劳作，很快便将现场装扮一新。<br />
按照规矩，喜结连理的新人需要从楼上挽手而下，接受宾客们的祝福，然后一同来到地下室内的宗祠面前，完成最后的拜堂成亲仪式。<br />
“大人！”正在裁剪红绸的下人们见了他，立马站直。<br />
明明同样都是红色，虞梦惊却同这满目皆红的背景格格不入。<br />
这极艳的颜色穿到他身上，便被那逼人容色硬生生压了下去。他就像一个天生就能夺取他人目光的黑洞，仅仅只是路过，都能要在场所有人忘记了手头上的一切。<br />
“雷柔在哪？”察觉到周围追随的目光，青年厌恶地皱眉。<br />
大厅内静谧许久，最后还是一位丫鬟磕磕巴巴开口：“她、她在何大小姐房间里。”<br />
虞梦惊二话不说，抬脚走回走廊。<br />
越往内里走，他的唇角愈发下敛，等站到打开的房门外时，已然抿成一条冷漠的直线。<br />
一墙之隔的背后，少女正坐在梳妆镜前，巧笑倩兮。<br />
她的长发被梳成新娘子才有的样式，尾部用红色的绳结缠起，唇部染上艳丽的口脂，双颊酡红，满脸都是即将嫁作他人的幸福。<br />
“雷小姐真好看，也不知道未来会成为谁的新娘。”<br />
“是啊是啊。”<br />
……<br />
虞梦惊停在了原地。束缚下的瞳孔黑沉，几乎滴出浓墨。<br />
过去那么多汲汲营营的人，妄想窥探庆神和巫女之间的联系。他却只笑而不语，看那些蝼蚁互相猜疑，为此争得头破血流，家破人亡。<br />
唯有一人。<br />
她主动询问，他便破天荒地，头一回将话说得清楚。<br />
侍奉神的巫女必须终身保持圣洁，不得婚嫁。言下之意，不言而喻。<br />
——只能说果然，比起永生，这骗子还是更想和二少结婚。<br />
青年讥讽地掀起唇角，头也不回地转身。<br />
黑暗吞没了他的背影，再无踪迹。<br />
第41章<br />
“喜宴是不是要开始了？”<br />
时间逐渐推移, 天色渐晚，白色被昏黄逐渐覆盖，暮色四合。<br />
按照从古流传至今的习俗, 傍晚正是婚礼的吉时，婚同“昏”，有幸福美满的寓意。<br />
坐落墙角的时钟敲响十八下, 正是时辰已至的标志。然而奇怪的是, 喜宴的两位主角却迟迟未能出现。大厅内, 宾客们交头接耳, 窃窃私语。<br />
“该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了吧？”<br />
“谁知道呢。就前两天那个情况, 随便来个人都能看出何小姐心慕薛大少。”<br />
“现在薛大少都已经被拘禁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br />
“可要嫁给薛二少那个脚跛脸歪的废人，何大小姐能甘心？指不定就悔婚了。”<br />
……<br />
正在各种猜测满天飞时，上边忽而响起清脆的掌声。<br />
端着酒杯交谈的客人们纷纷抬头, 终于看到旋转楼梯上方的小阳台处出现一对身影。<br />
薛二少一身新郎官服, 胸口挂着挽花, 笑容满面。他并非一个人, 除了撑拐杖的手外，身旁还牵了位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子，后者头上戴着绣金线凤凰的盖头, 流苏同编好的长发垂在胸口, 一派温柔娴静的模样。<br />
一时间, 空气中出现无数溢美之词。<br />
“才子佳人，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br />
“可不嘛, 能来薛府一睹薛何两家联姻，真是在下的荣幸。”<br />
“今夜过后, 可就是二少您司掌薛家大权了，还请多多担待。”<br />
“好说好说，往后薛家还要仰仗诸位。”<br />
薛无雁游刃有余地应付每一个人，脸上虚伪的笑容不曾深入眼底。<br />
聊着聊着，几位宾客拿着扇子走到披着盖头的新娘面前恭贺新禧：“何小姐，新婚快乐。说起来，您身上这件喜服应当是何家的私藏吧，竟然是满金的纹绣，当真贵气逼人。”<br />
“是啊，据说是从庆朝就流传下来的？何家家学渊源，属实要人羡慕……”<br />
奇怪的是，她们停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听见何白露的回音。<br />
就在客人脸上露出好奇之前，薛无雁率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立马停下面前的寒暄，转身自然地举杯：“抱歉，白露可能有些害羞，一路上连和我说句话都不肯。这样吧，这杯酒我替她喝了，当我给您赔罪。”<br />
“原来如此。”客人立马换上一副“我懂”的暧昧表情：“毕竟是新娘子，到底脸皮薄。”
这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br />
众人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那个胆大包天的丫鬟，仿佛在笑话她的不自量力。<br />
奈何还没能等他们笑多久，主卧门忽然打开。<br />
青年长身玉立，神情冷漠。<br />
“梳妆台前的刀，是谁放在那里的？”<br />
仆从们愣了一下，领事连忙道：“回、回禀大人，是雷柔放的！”<br />
像是终于找到机会，反应过来后，大家连声附和：“对，就是雷柔放的。”<br />
“大人，她趁您不在，还进去过好几次，也不知道鬼鬼祟祟在里面干些什么！”<br />
“好像还端着衣服梳子进去过，完全罔顾了您说不准任何人入内的吩咐。”<br />
“哦。”虞梦惊淡淡地说着，面容辨不出喜怒。<br />
闻言，领事小心翼翼地抬头，视线隐秘而贪婪地接触着那张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脸。他看不出对方此刻的心情，只能疯狂对雷柔落井下石。但若是原晴之在这里，倒是会惊奇地发现，这狗东西明明刚才还气压极低，却在听完这句话后立马晴转多云。<br />
男人心，海底针。<br />
这点心情好转，让虞梦惊难得听完了下仆的废话。等转身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把刀。<br />
看见这幕，下人们都傻了眼。<br />
“大人，您要带着这把刀？”他们惊疑不定。<br />
虞梦惊懒洋洋地掂了掂刀：“本座行事，还得同你们解释？”<br />
这下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错了。<br />
毕竟这两天里，他对除雷柔以外的下仆说的话一个巴掌数得过来。<br />
见状，立马有人动了歪心思。<br />
那人大着胆子开口：“大人，需要奴婢为您梳头吗？”<br />
走廊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反应，像一只只迫不及待献媚的狗。<br />
出乎意料的，虞梦惊并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像前天那样言简意赅送他们一个“滚。”<br />
青年站在走廊中央，忽然笑了。<br />
煤油灯投射下来的微弱光线将他高挺的鼻梁分割出泾渭分明的阴影，也将唇角那点蛊惑人心的弧度点缀地愈发危险。<br />
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能瞧出笑容里显而易见的轻蔑。<br />
“本座倒是不介意，只是你们实在是太丑陋了。丑陋到连碰到本座一根头发丝都不配，眼神更是恶心中的恶心。”<br />
因为束缚的缘故，虽然黑暗面扩大，但到底还保留些许理智，当即便有人不服气道：“大人觉得什么才算美丽呢？”<br />
虞梦惊看也不看，随手一指：“嗯……像她的双手那样，便再美丽不过了。”<br />
仍旧跌坐在地上，望着自己腐蚀双手的丫鬟木然，继而露出狂喜。<br />
“当然了，能够得此殊荣的人，有且仅有一个。既然你们都想成为最特殊的那个，那便好好在本座面前表现吧。我想，你们知道该怎么做。”<br />
意味深长地说完后，青年面带笑容离去，无视了身后骤然传来的凄厉惨叫。<br />
阴森潮湿的穿堂风吹散了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那是自相残杀的臭味。<br />
两句轻描淡写的话，便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对虞梦惊而言，这样的事早已习以为常。<br />
或许有人能够在看到鲜血后，从这样的蛊惑中稍稍挣脱。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些瞳孔全黑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围拢到了最外圈，封锁了任意一条逃离的路。<br />
而更多人仍旧痴痴望着那道红色的背影，瞳仁沉淀扩散，到死也不会发觉。<br />
下楼时，虞梦惊颇为愉快。<br />
那把刀是前两天晚上，某人拉着他用菜刀突出重围时，随口提到的。<br />
“大人，我并非每一次都能刚好出现在您身边。所以，若是下次还有这样的情况，您可以自己随身带一把刀，至少学会反抗。而不是像一只猫那样，呆呆傻傻站在原地，任人宰割。”<br />
这番话对虞梦惊来说，显然过于大胆。<br />
以他的身份，无人敢说出这样的劝谏。<br />
庆神直面过丑陋的人心，听过下流粗鄙的谩骂，见证过世间最肮脏的一切。但是被形容成“不知反抗”的猫，倒是头一回。而更加奇怪的是，他并未感到被冒犯。反而有种奇异的，难言所谓的新奇。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挠了一下。<br />
而这点新奇，在今天满心不悦时，发现她仍旧记得当初的随口许诺时，抵达顶峰。<br />
没记错的话，他先前还抱怨过薛宅内东西过于简陋。而今天，主卧内便堆叠整齐了崭新衣物，梳妆台前放着最新购置的银梳。他的每一个需求，都有被人珍而重之放在第一位。<br />
‘不管怎么说，她对本座还算上心。’虞梦惊愉悦地想。<br />
至于先前那些大胆的冒犯，若是她知晓回头是岸这四个字怎么写，他也不是不能高抬贵手，就此揭过。<br />
当然了，若是仅仅凭借这些，就赏赐下永生不死的神血，显然有些过了。<br />
但难得遇见感兴趣的人，在身边留个位置，倒是并无不可。<br />
当然，前提是她能放弃那些无用的，引人发笑的，对情情爱爱的执迷不悟与坚持。<br />
虞梦惊漫不经心地转身。<br />
楼下已然张灯结彩，放眼望去，到处张贴着火红的囍字。两边摆放着鲜艳的玫瑰花，房梁悬挂一盏盏红灯笼。宾客们瞳孔漆黑，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喜悦表情，氛围热烈又诡异。<br />
在何白露宣布嫁给薛二少后，这栋阴沉老宅的仆从们纷纷行动起来，连夜劳作，很快便将现场装扮一新。<br />
按照规矩，喜结连理的新人需要从楼上挽手而下，接受宾客们的祝福，然后一同来到地下室内的宗祠面前，完成最后的拜堂成亲仪式。<br />
“大人！”正在裁剪红绸的下人们见了他，立马站直。<br />
明明同样都是红色，虞梦惊却同这满目皆红的背景格格不入。<br />
这极艳的颜色穿到他身上，便被那逼人容色硬生生压了下去。他就像一个天生就能夺取他人目光的黑洞，仅仅只是路过，都能要在场所有人忘记了手头上的一切。<br />
“雷柔在哪？”察觉到周围追随的目光，青年厌恶地皱眉。<br />
大厅内静谧许久，最后还是一位丫鬟磕磕巴巴开口：“她、她在何大小姐房间里。”<br />
虞梦惊二话不说，抬脚走回走廊。<br />
越往内里走，他的唇角愈发下敛，等站到打开的房门外时，已然抿成一条冷漠的直线。<br />
一墙之隔的背后，少女正坐在梳妆镜前，巧笑倩兮。<br />
她的长发被梳成新娘子才有的样式，尾部用红色的绳结缠起，唇部染上艳丽的口脂，双颊酡红，满脸都是即将嫁作他人的幸福。<br />
“雷小姐真好看，也不知道未来会成为谁的新娘。”<br />
“是啊是啊。”<br />
……<br />
虞梦惊停在了原地。束缚下的瞳孔黑沉，几乎滴出浓墨。<br />
过去那么多汲汲营营的人，妄想窥探庆神和巫女之间的联系。他却只笑而不语，看那些蝼蚁互相猜疑，为此争得头破血流，家破人亡。<br />
唯有一人。<br />
她主动询问，他便破天荒地，头一回将话说得清楚。<br />
侍奉神的巫女必须终身保持圣洁，不得婚嫁。言下之意，不言而喻。<br />
——只能说果然，比起永生，这骗子还是更想和二少结婚。<br />
青年讥讽地掀起唇角，头也不回地转身。<br />
黑暗吞没了他的背影，再无踪迹。<br />
第41章<br />
“喜宴是不是要开始了？”<br />
时间逐渐推移, 天色渐晚，白色被昏黄逐渐覆盖，暮色四合。<br />
按照从古流传至今的习俗, 傍晚正是婚礼的吉时，婚同“昏”，有幸福美满的寓意。<br />
坐落墙角的时钟敲响十八下, 正是时辰已至的标志。然而奇怪的是, 喜宴的两位主角却迟迟未能出现。大厅内, 宾客们交头接耳, 窃窃私语。<br />
“该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了吧？”<br />
“谁知道呢。就前两天那个情况, 随便来个人都能看出何小姐心慕薛大少。”<br />
“现在薛大少都已经被拘禁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br />
“可要嫁给薛二少那个脚跛脸歪的废人，何大小姐能甘心？指不定就悔婚了。”<br />
……<br />
正在各种猜测满天飞时，上边忽而响起清脆的掌声。<br />
端着酒杯交谈的客人们纷纷抬头, 终于看到旋转楼梯上方的小阳台处出现一对身影。<br />
薛二少一身新郎官服, 胸口挂着挽花, 笑容满面。他并非一个人, 除了撑拐杖的手外，身旁还牵了位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子，后者头上戴着绣金线凤凰的盖头, 流苏同编好的长发垂在胸口, 一派温柔娴静的模样。<br />
一时间, 空气中出现无数溢美之词。<br />
“才子佳人，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br />
“可不嘛, 能来薛府一睹薛何两家联姻，真是在下的荣幸。”<br />
“今夜过后, 可就是二少您司掌薛家大权了，还请多多担待。”<br />
“好说好说，往后薛家还要仰仗诸位。”<br />
薛无雁游刃有余地应付每一个人，脸上虚伪的笑容不曾深入眼底。<br />
聊着聊着，几位宾客拿着扇子走到披着盖头的新娘面前恭贺新禧：“何小姐，新婚快乐。说起来，您身上这件喜服应当是何家的私藏吧，竟然是满金的纹绣，当真贵气逼人。”<br />
“是啊，据说是从庆朝就流传下来的？何家家学渊源，属实要人羡慕……”<br />
奇怪的是，她们停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听见何白露的回音。<br />
就在客人脸上露出好奇之前，薛无雁率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立马停下面前的寒暄，转身自然地举杯：“抱歉，白露可能有些害羞，一路上连和我说句话都不肯。这样吧，这杯酒我替她喝了，当我给您赔罪。”<br />
“原来如此。”客人立马换上一副“我懂”的暧昧表情：“毕竟是新娘子，到底脸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