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谢一尘睁开眼，宁珏适时回答：“到了，再睡就演完了。”<br/><br/> 谢一尘一上车就睡过去了，脑袋一歪，枕着宁珏的肩膀昏昏沉沉，似乎是在抵触去看那场演出，心理的情绪直观地影响了生理，她天生有一种难言的敏感，心里的东西很快地冒出来，让身体被心情操纵着，这不可抵抗。<br/><br/> 谢女士等在入口处，孤身一人，戴了墨镜抵挡阳光，只看见黑白不分明的两个人迎面而来，一个坐着，一个走着。<br/><br/> 谢女士从宁珏手里接过谢一尘，宁珏在两人交接的那一瞬，故意晚一点松开推手，试图从谢女士眼睛中看出自己的形象，但隔着墨镜非但看不清楚，就是谢女士把墨镜轻盈地别在衣领上，也并没有看她——就是不认识，不记得她。<br/><br/>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等演出完了，我带她出来。”谢女士说。<br/><br/> 宁珏没说什么，她虽然是来蹭演出看，但没得看，她也不算亏。<br/><br/> 天气不冷不热，在外面和司机聊天也并不无聊，她没说什么，回身折返，谢一尘忽然回头说：“宁珏。”<br/><br/> “啊？”宁珏没回头，她反应很快，第一时间从身上寻找什么意外落下的东西，摸遍四个兜，几乎是一瞬间，她略微侧过脸：“什么落在车上了？我去拿。”<br/><br/> “你陪我进去吧，姨妈有时候不方便。”谢一尘说，虽然这样说，但也微微抬着头征求她姨妈的意见，得到肯定之后，对着宁珏的方向招了招手。<br/><br/> 宁珏略微挑眉，不太清楚谢一尘要做什么，为什么带她进去。<br/><br/> 她自认比较讨厌，在谢家不做多少事，无所事事地赚着高额的工资，还对自己的服务对象一副冷淡的样子。谢一尘咳嗽，她就捂住口鼻避而远之，除了散步就是吃东西，看了一些杂书，和谢一尘聊聊天，对谢一尘说话也从来少有客气，她自认，如果有的换，她一定被淘换到垃圾市场去。<br/><br/> 陪同在旁边，她低头充哑巴，脚下的走廊是红黑相间的格子砖，她沿着格子低头不语，偶尔停下，听见人们聊天。<br/><br/> “一尘来了，呀，我们都念叨你呢，气色不错呀……”<br/><br/> “小谢身体都好了？还挂念舞团呀，真不错……”<br/><br/> 谢一尘，谢女士，还有宁珏，一路从闲言碎语中穿过，最后到了嘉宾席上，红绒布的椅子一排一排，场内空旷，观众还没有进来。巨大的幕布沉沉拉着，场内只开了半面灯。<br/><br/> 脚步空旷，轮椅的轮子在地上碾过，脚步声缓慢清脆，幽幽回荡。越过舞台，到达座位，最显眼的位置旁是单位安排给谢一尘的，要让所有舞蹈演员第一时间看见她，看见她在第一排鼓掌。<br/><br/> 幕后忽然探出一张脸，有个年轻的女孩轻声喊：“谢老师，李老师喊您。”<br/><br/> 谢女士松开推手：“好，马上。”<br/><br/> 宁珏顺势接过谢一尘，谢一尘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停在原地。<br/><br/> 谢女士说要去后台看看，人就走出去了，仅剩她们两个时，谢一尘央求：“我想坐在座位上，把轮椅藏起来。”<br/><br/> “那你坐稳了。”宁珏弯下腰，右臂穿在她膝弯，打横捞起谢一尘。<br/><br/> 这里没有宁珏的位置，所以，等到第一排到场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陆续入场时，宁珏就会离开。她抱着胳膊随意找了个位置暂且坐下，谢一尘双手搭在膝头，攥起拳头：“今天，我要看李娟娟的表现。”<br/><br/> “怎么把自己说得像个老领导？”<br/><br/> “我是要想通了，我站不起来，她做得好，我就放下。”<br/><br/> 也不知道谢一尘到底是花了多久才说出这番话来，态度转变得令宁珏惊讶，但是她没有写在脸上，只是点头：“嗯，拭目以待吧。”<br/><br/> “你别走远好么？”<br/><br/> “演出结束我就来接你。”<br/><br/> 说是演出结束，但后面长长的观众通道有空可钻，吸烟室旁的走廊有扇封闭的小窗，宁珏从身上摘下一个细小的黄别针，撬<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开小锁，吹走灰尘，推开窗，从小小的格子中可以看见大半个舞台。<br/><br/> 簇拥着谢一尘的人们都衣冠楚楚，但这些也不过是观众。<br/><br/> 灯一黑，舞台就亮了起来，谢一尘在视野中黯淡下去。吸烟室出来的男士看见她在这里偷看，想说什么，宁珏回头：“有烟没？”<br/><br/> 点起一支烟，用身体抵住窗户，宁珏不关心舞台上到底如何，夹了一支烟从兜里抓出之前随便捡来的广告纸读，音乐轰鸣让身体随之颤抖，男士钻进吸烟室，四下看看：“小心被发现了。”<br/><br/> 宁珏对被发现被抓住这件事很有心得，吸了几口，在窗台上弹去烟灰：“这里买票多少钱一张？”<br/><br/> “你没票，是怎么进来的？”<br/><br/> “溜门撬锁。”宁珏含蓄地笑，很快地吸完一整支烟，在吸烟室拧灭烟头。<br/><br/> 再次开窗，长久的铺垫后，舞台上，白娘子已经亮相了。<br/><br/> 第16章幻梦一场<br/><br/> 白娘子亮相了。<br/><br/> 李娟娟穿了身白衣焕然地亮相了。<br/><br/> 在懵懂的群妖之中，白娘子已经用身躯，用肢体，用神情表述了一个愿望，她挣脱眼前这所有的枷锁，挣脱群妖的蒙昧，她要去往无尽的天边去。<br/><br/> 然而她受了伤，一条孱弱的小蛇，只有一个年轻的许仙来，许仙医治她，她记住了许仙。<br/><br/> 自那一别。<br/><br/> 漫长的修炼……极其漫长的修炼，群妖呼喊着，白娘子是蛇，蛇形扭动着，在挣扎中修炼，最终她懵懂地转动蛇尾，一转眼，百花簇拥着她，山间的溪水潺潺围绕着她，她从莲花中绽放，她修成人形，她穿行在崇山峻岭之中。吐纳天地灵气，汇养日月精华，她一转眼，看群妖衰败，看天地变旧，修炼中，一条青蛇陪伴左右。<br/><br/> 再一转眼，她忽然望见了许仙，于是她牵引青蛇往许仙处去。<br/><br/> 沧海变换，风景流散，人间仙境褪去，换成滚滚的红尘之间。<br/><br/> 西湖边，断桥畔，许仙和白蛇相遇。<br/><br/> 宁珏看着舞台上的李娟娟和许立文，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出舞蹈。宁珏不懂艺术，但她承认，动作是美丽的，人体是美丽的，故事也是美丽的。<br/><br/> 是白娘子决绝忍受非议，前往仙途的痴。<br/><br/> 她靠着墙看舞台上的一切，看许立文和李娟娟表演缠绵，表演爱，然后李娟娟松开许仙，松开小青，忽然跳出了人群。<br/><br/> 李娟娟是不舍得的。<br/><br/> 李娟娟不是白娘子。<br/><br/> 千千万万个白素贞中，这出《白蛇新编》的白素贞不是李娟娟。<br/><br/> 谢一尘默然想。<br/><br/> 她看见白素贞眷念着许仙了。<br/><br/> 不，这是别人的白素贞，这是话本戏曲各种的白素贞，唯独不是这出舞剧的白素贞。她不关心众生，她短暂地停留人间，那是她报恩，那是她迷思，是她从头到尾都出自自己的决意，如果她爱这些，她就不会抛开所有人独自成仙。<br/><br/> 她不知道李娟娟喜欢许立文，她只觉得，李娟娟不是白素贞。不是，谢一尘不放心，她放不下，她不认可！<br/><br/> 轰轰轰——鼓点响起来了，雷声大作，白素贞告别许仙，魑魅魍魉纷纷冒出来，场上忽然鬼气森森，白素贞面前，所有的阻拦都来了，所有的痛楚都来了。<br/><br/> 姐妹的情谊，夫妻的情分，百姓们，群妖，鬼怪，黄泉之中，九幽之下，全都朝白<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