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第一次梦遗。<br/><br/> 醒来以后，我的身体在脸红心跳的余韵中猛然感到一片冰凉，仿佛被人迎面浇了一盆冷水，四肢忍不住战栗起来。我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被褥像一块藏污纳垢的遮羞布，沉沉地罩住了我发霉的欲望。<br/><br/> 过了不知多久我才从床上爬下来，小心地往门口挪动，我不想让我哥发现，然而事与愿违，当我推开门时，那扇门发出一声“咿呀”呻吟，我站在门缝中心，听见背后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br/><br/> 我不敢回头，只好别扭地夹着腿躲到门外去，然后飞快地溜进厕所里。我在水龙头下仓皇地冲洗裤子，又磨蹭了好一阵才敢往回走。屋里依旧漆黑而安静，我哥就倚靠在床头，用同样漆黑而安静的眼神注视着我。<br/><br/> “孟梨。”或许是因为那个梦，乍一听见吕新尧的声音，我的耳廓连着头皮荡起一片酥麻。<br/><br/> 吕新尧问：“干什么去了？”<br/><br/> 我撒谎说：“我去上厕所。”<br/><br/> 吕新尧却是看着我，好像短促地笑了一下：“尿裤子了？”<br/><br/> 我哥说话的时候经常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而他漫不经心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又总有点轻佻的味道，我从他简短的一句话里听出了一丝玩味的亲昵，霎时间，我感到我的脸唰地烫了起来。<br/><br/> 我连忙否认道：“我、我没有。”<br/><br/> 吕新尧又往我的床上扫了一眼，在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行将揭穿我的时候，他却收回了视线，不再追究地说了句：“哦，是吗。”<br/><br/> 我哥不打算继续追问，我听见他的床轻轻地动了一下，准备要睡了。我也躺回床上，仰面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许久没有睡着，我感觉屋顶上有一双眼睛一直凝视着我，当我闭上眼睛，它又直直地凝视着我的梦境。<br/><br/> 我从床上滚下来，丢下被子，慌不择路地爬进了我哥床底下，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惶惶不安地跳动。<br/><br/> “原谅我。你原谅我好不好？”<br/><br/> 我背着我哥做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讨厌我？我无法想象我哥的反应，也不敢想。隔着一道床板，我用只有我和我的观音能听见的声音说：“没有下回了……我保证。”<br/><br/> 我沉浸在迷茫与悲伤当中，没有听见上面的床板发出的轻微晃动声，直到我哥弯着膝盖蹲在床边对我说：“孟梨，出来。”<br/><br/> 我不敢面对我哥，只能抱着头，以一个怂包的姿态低声回答：“我不出去。”<br/><br/> 吕新尧向我伸出手，再一次对我说：“过来。”<br/><br/> 无数次的事实证明，我无法拒绝我哥。只要他向我勾勾指头，我就会迷失一切方向，情不自禁地向他跑去——何况他向我伸手了。可是这一次我克服了对我哥的本能，赖在床底下一动也没动。<br/><br/> 吕新尧已经不屑于当初“数三声”的小孩子把戏，他在沉默中耗尽了耐心，直接捉住了我的肩膀。他的手就像滚烫的火苗落在了我身上，轻而易举把我烧着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我就已经咬了我哥。<br/><br/> 吕新尧很瘦，为了养活我和他自己，他的手臂经过了长时间的工作，肌肉紧实，骨骼坚硬。我的牙齿狠狠地发着酸，紧接着鼻子也酸了。<br/><br/> 我松开嘴，抱住了吕新尧的胳膊。<br/><br/> “对不起，哥。”<br/><br/> 吕新尧什么也没说，这点痛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就连我咬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发出一点吃痛的声音。他径自将我从床底下拖出来，问：“又躲床底下干什么？发什么疯？”<br/><br/> 吕新尧比潘桂枝凶，比孟光辉还凶，我本应该害怕，可我却更多地感到委屈，无缘无故的委屈，我抱着他的胳膊说：“对不起，哥，我做错了。”我做了一个错误的梦。又说：“我不是故意的。”<br/><br/> 我不敢告诉我哥：我不是故意梦见你的，我是故意滚到你床底下的。——这两句话我一句也不敢说。<br/><br/> 我低下头，把墙<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角的扫帚递给我哥，吕新尧没有接，他背着天光站在那里，无视了我的动作，言简意赅地命令我：“滚回去睡觉。”<br/><br/> “哥，你打我吧。”我说。<br/><br/> 我迫切地想让我哥打我一顿，只有他打了我，我的错误才能被原谅。可是我忘了吕新尧从来没对我动过手，孙月眉拿菜刀砍伤他的那回，他甩我的一耳光，是唯一的一次。<br/><br/> 如果是前几年，孟光辉还活着的时候，吕新尧多半会对我说：“找你爸爸去。”但现在他不这么说了。吕新尧问：“我为什么要打你？”<br/><br/> 我说：“我咬你了。”<br/><br/> 吕新尧觉得好笑似的，淡淡地嗤了一声：“拿过来。”<br/><br/> 他这样说。话音未落，我手里的扫帚就被抽走了。<br/><br/> 吕新尧拿着扫帚问我：“说吧，刚才为什么睡床底下？”<br/><br/> 我敢让他打我，可是当他真的用扫帚胁迫我，将要严刑逼供的时候，我却不由自主感到紧张。我空了的手捏在一起，手指一下一下地扣进掌肉里，半晌才鼓起勇气支吾着向我哥交待说：“我，害怕……我想离你近一点。”<br/><br/> 吕新尧问我怕什么，我心里说怕做梦，但我的牙齿咬住了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于是我对我哥摇了摇头。<br/><br/> 我以为吕新尧真的会打我，可是他却直接把扫帚扔回了墙角，用一贯不容置喙的语气说：“滚回去睡觉。”<br/><br/> 我摇头：“我不睡。”<br/><br/> 吕新尧的眉头微微有些不耐烦地拧起来，目光自上而下，像是睨着我，又好像落在别的地方。隔了一会儿，他动了一下，一双鞋被踢到我脚边。<br/><br/> 我愕然地看向我哥，他绕过我，走到我的床边弯下了腰，我看见他的手腕因为瞬间的发力而骨节突起，紧接着，床脚与地面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直到我的床沿撞上我哥的。<br/><br/> 我们之间那条一人宽的“沟”合拢成了一条缝。<br/><br/> 那道沟，我曾经无数次滚下去，并借由它爬进我哥的床底下。我依然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躺在这道狭窄的沟里时，月光像被子一样覆盖着我哥，也同时盖在我身上。<br/><br/> 我感到头重脚轻，两眼发直地盯着我哥，我的魂魄好像被他抽离出了身体。我哥在我的目光里重新变得湿淋淋，变回那天夜里在河边洗衣服的吕新尧——他不是神明，是水鬼。<br/><br/> 第15章“为你，千千万万遍”<br/><br/> 那天晚上，我哥睡着以后，我躺在他旁边感到一阵紧张的焦灼。夜色实在安静，我听见我急促的呼吸和我哥酣睡的鼻息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落。<br/><br/> 跟在床底下不一样，我感觉我是在缠绵中睡着的。<br/><br/> 那时吕新尧正一天天接近成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挺拔，他从小就显露的那种美随着他骨骼的成长越来越突出。白雀荡村口的老媒婆对孙月眉说，她说过那么多桩亲事，吕新尧是天生一张新郎官的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脸上有道疤。<br/><br/> 我记得我哥脸上纱布揭下来的时候，孙月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第二天她就去药店买了祛疤的药膏，让孙晏鸣拿给吕新尧，但吕新尧却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脸上的疤。<br/><br/> 我想捡回来，可是我不敢忤逆我哥，后来的事实证明，哪怕挂着一道疤，依然无损于他成为别人的新郎官。<br/><br/> 我第一次见到梅青青是在吊桥边，她穿着一条碎花裙子，两条麻花辫<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