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我把头低了下去，对他说：“你别告诉我。”心里想，你不告诉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那你就一直没走，永远不走。<br/><br/> 三年的时间，吕新尧好像变得更好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答应我不说。<br/><br/> “晚上下班早点回去，不要喝酒。”我哥耐心地交待我一些事情，还报给我一串数字。我下意识地记下来，默背的同时听他说：“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br/><br/> 我一直都没说话，吕新尧是我哥，他那么了解我，知道我都记住了，也一定忘不了。可既然他那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做不到。他要走，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是了，我想起来，他不能带我走。他说过的，他会娶别人。已经娶了罢？<br/><br/> 能让我和我哥相依为命的家早已经不复存在了。<br/><br/> 我回到南汀的筒子楼里，吕新尧难得地逗留了一会儿，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履行哥哥的职责。<br/><br/> 我上铺的床板上有一根突出的钉子，就在那对眼睛斑纹的正中间，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常常看见它生锈的尖端指着我。这种与死亡有关的危险因素经常让我感觉到生的希望。<br/><br/> 这根钉子藏得那么隐蔽，我哥只是第三次来这里，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的。经过吕新尧的处理，它冒出的尖端缩了回去，用手一摸，竟是光滑平整的，与床板融为一体了。<br/><br/> 他明明关心我，却仍然要离开我。我望着我哥，忽然想明白了：他根本不关心我活得好不好，只关心我能不能活下去。<br/><br/> 吕新尧做完这一切出门的时候，我扑上去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后背，无声地抽泣。闭上眼，感觉这一天是一场噩梦，我盼着它快点结束，赶紧醒来就好了。可是又怕它结束，一旦噩梦没了，梦里的哥哥也没了，那我还剩什么呢？<br/><br/> 吕新尧等我身体的颤抖缓和了，转过身把我按进怀里，他摸我的头发，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静静地流淌在他的抚摸间。<br/><br/> “乖一点。”他说，不知道是对谁，“你已经长大了。”<br/><br/> 我不喜欢这个词，小时候孙月眉说完，马上就把我送给殷姑。长大就是丢下。<br/><br/> “哥，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我重复着这句话，把我哥抱得很紧，把自己变成一个沉重的拖累，以为这样就留住他了。呼吸在这个过程中逐渐不够用了，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美妙的愿望——我想死在我哥怀里。<br/><br/> 吕新尧和我之间必然存在着自身都无法察觉的联系，他在我的愿望刚刚萌生时，就毫不手软地推开了我。怀抱空了，大把冰凉的空气就像要把我溺死那样从四面八方涌进来。<br/><br/> 我乏力地摔在地上，仰头正对上吕新尧隐约作痛的眼神，黑眼珠柔软，白眼珠严厉。我忽地感到迷茫和错愕，不太清醒地意识到，我又犯错惹我哥生气了。<br/><br/> 哥。我有些慌乱地叫他，怕他头也不回地走掉。<br/><br/> 然而吕新尧没走，在短暂的凝视之后，他向我走近，当他的影子完全笼罩我时，我听见我哥说话了。<br/><br/> 他以一贯低沉的语调、说一不二的口吻对我说：“你要找死，我就不认你了。”<br/><br/> 其实我没想好自己错在哪里，却着急地对我哥道歉：“对不起，哥。对不起。”<br/><br/> 我哥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有些用力地，逼我做保证：“说‘没有下次’。”<br/><br/> 他的影子像在替我擦眼泪，身体却在远离我。<br/><br/>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我想不明白。<br/><br/> 第37章歃血为盟<br/><br/> 城市是不安全的。<br/><br/> 在南汀的报纸和筒子楼里邻居的议论当中，我经常听说一些骇人听闻的消息。比如灯火璀璨的麟江里曾经数次打捞出女人的衣服，比如无人问津的高楼上曾经飘下求救的字条，比如路边停着的车子曾经在半夜伸出手将路过的人塞进后座，就像一口吃人的棺材。<br/><br/> 我得知我哥要离开南汀的消息后，有段时间我经常像一只鬼魂一样在夜晚游荡，并在无<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意识的情况下，不由自主地走上了一条熟悉的路线。只不过此时前面没有吕新尧的背影，我跟踪自己的欲望。<br/><br/> 玉米棒烤得焦黄而香甜，我每晚买一根，蹲在遇见我哥的那栋楼底下啃，啃完就回去。从前在白雀荡，每一次当我念诵他的名字，他就总会如约而至，可这里是南汀，高楼林立，暗无天日，玉米棒塞满垃圾桶，也等不到、碰不见……过尽千帆皆不是。<br/><br/> 吕新尧给我的那串数字我背得滚瓜烂熟，却从来没有拨出过，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总比前一天更加胆怯，好像那是一个咒语，只要不说出口，最害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br/><br/> 毛林教给我的骗术我没有拿来骗别人，先学会了用在自己身上。无知也是一种福气，我因此而获得了一段时间的安宁，就像那些买了假药的老人收获了“安心”一样。<br/><br/> 那不同寻常的一天发生在返回筒子楼的路上。<br/><br/> 烤玉米啃完了，我把它丢进街边的垃圾车里，沿路慢慢走回去。<br/><br/> 这天晚上看不见月亮，地上飘荡着风扫荡落叶的声音，我从小就胆小拘谨，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比别人更加耳聪目明。我忽然感到有人跟在我后面，起初只能隐约听见窸窣的动静，后来跟近了，逐渐能听见脚步声。<br/><br/> 眼前的路看不见尽头，好像走不完，我的手心攥出了一层冷汗。尽管我曾经那样虔诚地憧憬过死亡，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我的本能仍然是恐惧。<br/><br/> 应该怎么办？我心里茫然又焦悚，什么也想不到。给我哥打的第一个电话就发生在这样的情形下。<br/><br/> 我哥提醒过我，晚上下班早点回去，但我忤逆了他，所以即便遭遇不幸，也是咎由自取。电话拨出我很忐忑，怕我哥会不管我，但同时我又很清楚他不会不管。担忧和信赖在我身上矛盾地彼此依存。<br/><br/> “喂？”声音明明钻进耳朵里，却让眼睛有回应。<br/><br/> 在吕新尧开口的那一刻，我的视野就湿润了，突然后悔为什么非要现在才打给他。<br/><br/> “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无助，“……有人跟踪我。”<br/><br/> 突然在夜里收到这样的消息，吕新尧一定是意外的，我看不见我哥的反应和脸上的表情，听筒的失真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沉着。<br/><br/> 吕新尧很快回应：“别怕，告诉我你在哪。”<br/><br/> 我找不到路牌，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于是含糊地告诉我哥：“你买烤玉米的那条路。”<br/><br/> 卖烤玉米的小贩每晚推着车在街头行走，吕新尧一定觉得不知所云，安静了几秒，我听见他说：“先往人多的地方走，不要回头。”<br/><br/> “哥，如果……”我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说什么，只是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以“如果”开头，但吕新尧打断了我。不会有事的。他对我说。<br/><br/> “你别挂电话。”<br/><br/> 我不知道那一头我哥说了什么，因为我说完这句话，耳边就空了，手里只剩一把冷汗。<br/><br/> 不是陌生人，我扭过头，视野里是一个矮小干瘦的身影，但肩膀上却站着一只看起来魁梧、威严的猴子。我没想到会是他。<br/><br/> 在我夜晚的游荡中，没有一次遇见吕新尧，却和这个曾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耍猴艺人有过数面之缘。他每次经过我身边，肩膀上的猴子都会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玉米。<br/><br/> 我们见过很多次，但却<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