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得罪了。”孙熊从他箱笼里取了干净里衣，闭着眼为他穿上，刻意忽略满手冰凉滑腻。<br/><br/> 穿上衣服后，孙熊竟出了一身薄汗，又将贺熙华的被褥盖上，才瘫软地靠在他身旁，只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不知不觉也跟着睡着了。<br/><br/> 再度醒来时，只觉身旁有人轻声耳语。<br/><br/> “也算是命大，先前有树枝挡着，后来孙秀才又去的及时。”<br/><br/> “若不是孙秀才，我们临淮便要少了个好官了。”<br/><br/> “唉，这回最心痛的倒不是房子，而是我的药圃被淹了，多少草药，如今全完了。”<br/><br/> “师父不用过于忧虑，回头我在山上搭个草庐，再种些草药也是一样的。”<br/><br/> 孙熊缓缓睁开眼，“王郎中、严兄。”<br/><br/> 眼前赫然是王郎中和严耀祖，他们二人看起来虽也有几分狼狈，但好歹四肢俱全，气色颇佳。墙角放着密密麻麻数十本书正在晾晒，粗粗一看，均是有图有字的医书，应是王郎中的毕生珍藏。<br/><br/> 孙熊撑着坐起来，就见自己竟一直躺在贺熙华的身旁，被他们两对眼睛盯着，难免有些尴尬。<br/><br/> “来，老夫为你把个脉。”王郎中伸手搭上他脉门，笑道，“到底是年轻，好好歇息几日，再喝几碗姜茶就大好了。”<br/><br/> 孙熊心中有数，又把贺熙华的手腕抬起来，“还请郎中为大人诊治。”<br/><br/> “孙兄你这是关心则乱了，”严耀祖端药过来，对他笑道，“一来，郎中便为大人诊治过了，至于为什么还未醒，许是体力透支过大，加上被洪水浸泡太久，难免寒毒入体。”<br/><br/> 孙熊想起找到贺熙华时的情态，彼时他一定死死抱着那堆乱木，难怪会精疲力竭。<br/><br/> “对了，这药要趁热用，孙兄你为大人喂下吧。”严耀祖将药塞到孙熊手里。<br/><br/> 孙熊茫然地看他们，心道为何此等小事也要他亲力亲为，但仍是乖乖地试图用勺喂进去，无奈贺熙华双唇紧闭，压根喂不进去。<br/><br/> “这……”孙熊抬头，“王郎中可有什么妙法？”<br/><br/> 王郎中给贺熙华把了把脉，满意地点头，“比老夫预想地好些，想来大人这些日子没忘了老夫的嘱托，强身健体。”<br/><br/> 孙熊有些不耐：“大人日日早起将那五禽戏、八段锦都打一遍，郎中你放心。这药……”<br/><br/> 王郎中奇怪地看他，“你先前若未给他渡气，大人为何能醒转地如此之快？一般的道理，用嘴渡进去便是。”<br/><br/> 孙熊目瞪口呆，最近的养气功夫又不知扔到何处，满脸涨红，一旁的严耀祖知他尴尬，便道：“师父，救出来的草药我粗略分好，请师父过来检视。”<br/><br/> 王郎中一听草药，哪里还记得他俩，摆了摆手便跟着严耀祖出去了。<br/><br/> 徒留孙熊一人独对满室尴尬，只心中默念，“少爷公子大人，你千万别在不该醒的时候突然醒了。”<br/><br/> 他渡了五口，只剩最后一口时。<br/><br/> “孙熊，你在干什么？”<br/><br/> 第37章第四章：水乡泽国<br/><br/> 孙熊面不改色地将嘴里剩下的那点强渡给他，方起身擦了擦嘴，“喂药。”<br/><br/> 贺熙华今日先是被大水冲走，侥幸逃生又溺水昏迷，醒来时就见孙熊给自己渡气；好不容易回府睡死过去，一醒又见孙熊嘴对嘴地趴在自己身上喂药。<br/><br/> 贺熙华私以为这两次受到的惊吓，比起黄河改道来也差不得什么。<br/><br/> 孙熊摸了摸鼻子，掩去尴尬，“方才王郎中与严耀祖才走，他们的药庐也被冲毁，好歹抢救了不少医书和草药回来，但愿不久能派上用场。”<br/><br/> “严耀祖？”显然贺熙华记不得这个小人物。<br/><br/> 孙熊笑笑，“我原先在县学的同窗，本来回乡种地，因得了大脖瘟，阴差阳错被王郎中收为弟子，如今在他身边帮忙。”<br/><br/> “这倒是个好机缘。”贺熙华点头，刻意将方才之事忘却，“不知<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外头洪水是否退去，也不知刺史大人他们如何了。”<br/><br/> “他们都还安好，我去时，他们都在府衙的屋顶上。”当时觉得惊心动魄，如今回头看看，竟有几分滑稽。<br/><br/> 贺熙华也忍不住笑了笑，“郎中可说我何时能回去府衙？”<br/><br/> “最好静卧一至两日。”孙熊半真半假道，“你此番寒毒入体，若不好生将养，恐怕影响寿元。”<br/><br/> 贺熙华沉思一二，“不知朝廷何时派员过来。”<br/><br/> 孙熊不想让他揽事，刻意转移话题，“对了，大人，你如何知晓是黄河改道，而不是寻常决堤？”<br/><br/> “连月暴雨，我便请水工密切注意各水道和各堤情况，结果今日来报，说是黄河夺了淮河的水道……”<br/><br/> 孙熊默然听着，脑中回忆先前记下的九州舆图，猛地起身，看向贺熙华，“运河！运河如何了？”<br/><br/> 他话一说完，贺熙华脸色大变，先前他心中惦念的均是临淮、泗州，最多带上淮南道，并未想起事关天下的大局。<br/><br/> 自前朝大运河开凿以来，便是朝廷的命脉。泗州是运河重镇，倘若黄河改道后，不满于淮河一系而夺运河，恐怕整个运河漕运都会毁于一旦，届时南方的税赋钱粮丝绸茶盐不能运回北方，很快便是国库吃紧，天下震动。<br/><br/> “不行，此事我得立刻告知傅大人。”贺熙华立时起身要穿外衫，又顿住，坐回榻上，“傅大人本就颇为忌惮我，此时不宜多做动作。”<br/><br/> 孙熊为二人都又倒了杯滚烫的姜茶，小口呷着。<br/><br/> “这样，”贺熙华缓缓开口，“此事我准备交由盛磊去办，隐去你我，让他去提醒傅淼。”<br/><br/> 这人选实在漂亮，既不太露风头，惹傅淼不快，又卖了人情给盛磊。更关键的是，盛磊比他年长数十岁，官阶却低于他，对他而言并非威胁。<br/><br/> 孙熊微微侧头，看着他笑，“你不贪功便罢了，为何要隐去我呢？”<br/><br/> 贺熙华冷着脸时颇有些威仪，“你是我的人，适才又救了我的命，我自不想让你被牵连进去。”<br/><br/> 也不知被哪几个字戳中，孙熊愣了一会方道，“大人既有主见，我也不必再劝，大人当前还是好生休养为佳。”<br/><br/> 贺熙华死里逃生，自然也不会再去惺惺作态批阅公文，只点了点头，“若是刺史大人找我，便说我仍昏迷不醒。”<br/><br/> 孙熊笑笑，“我还以为大人会不眠不休前去筑堤救人呢。”<br/><br/> 确实，从前在临淮做知县时，贺熙华可谓事事尽心、亲力亲为，自从做了长史，却是凡事听命，自家的事尽善尽美，除此之外，绝不多听多做多说一事。<br/><br/> “你日后也得小心了，”贺熙华躺回榻上，“固然有一腔热血是好，可年轻气盛往往会适得其反，和这些官场的老油子打交道，总得注意点分寸。有时候，对和错倒不是最紧要的，关键在于不能伤了他们的体面。”<br/><br/> 孙熊冷笑，何谓体面？不过是这些人可笑可悲的自尊罢了。口口声声朝廷的体面，实际上朝廷哪里在乎什么体面？也只有他们在乎对上的官声，对下的威仪。到了泗州尤甚，他发觉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平易近人，反而是州县这些芝麻大的官吏，最喜欢铺张排场。<br/><br/> 傅淼便是如此，常常无事也要其余官吏陪他枯坐，彼时用些酒菜再指点江山，听听令人作呕的恭维话，直至众人精疲力尽、好话也说尽，才意犹未尽地放众人离<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