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按着A-Z的顺序排列,没有一份和林奈有关系。<br/><br/> 靠墙的巨大的书柜所藏丰富,文件甚至可能夹在任何一本书里,但林奈来不及一本一本翻阅了。这时候,对讲机里已经有人开始发现巡逻士兵少了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br/><br/>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整理思路。雷托谨慎、心细、多疑而控制欲极强,他认为重要的东西,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放在哪里,而且要是一个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地方。办公室里越是上锁的柜子,反而越容易被人看出放了重要文件,他必然不会轻易把东西放在这种地方。再者,既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这个地方应该对他有特殊意义,一个更私人的、更少人接触的地方。<br/><br/> 林奈抿了抿唇。如果雷托把文件带回了私人的宅邸或者放在城中某处秘密的房产里,也不是没有可能。波黑政府军的上校,不知道在萨拉热窝有多少私宅,如果要一间一间地搜,根本没有可操作性。更糟糕一点,他要是随身携带,林奈要冒的风险就更大了。<br/><br/> 这时,狙击手的目光不经意扫到了书柜上一只相框。那是一副年轻女人的照片,她有着和上校同样的瓦灰色眼睛,两人很可能是亲属,从年纪上推断,应该是姐妹。林奈只觉得这个女人仿佛有点脸熟,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是整间办公室里唯一一件与工作没有关系的、暗示私人生活的物品。<br/><br/> 他快速把那只相框取下来,手指接触到相框背部的一瞬间察觉到异样。那不是一张相片应该有的厚度。他把后方的支架板拆下来,果然,在照片后面掉出一本薄薄的证件。<br/><br/> 林奈大喜,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br/><br/> “找个东西也不用翻得这么乱吧?”一个无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天很难打扫的。”<br/><br/> 话音刚落,林奈的枪口已经调转过来对准了人。<br/><br/> 雷托拉开一盏台灯,现出坐在角落沙发上的自己。他像是坐在这里很久很久了,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还是白天的那套,手边除了一只红酒杯,什么都没有。<br/><br/> “非法入侵偷东西的也是你,举着枪要杀人的也是你,你知道这样的行为叫什么吗,林奈?”上校还在讲道理:“在法律上,这是入室盗窃罪。你在做强盗做的事情。”<br/><br/> 林奈紧紧抓着自己的证件:“你先偷了我的证件。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br/><br/> 雷托展露笑颜:“无论如何,我还是很高兴你能回来。”<br/><br/> “你知道我会回来?”林奈皱眉。<br/><br/> 雷托摇头:“我不知道。”仿佛看出来林奈不相信他的话,他补充解释:“我的确想留下这份证件作为筹码,但我想你好不容易逃出去了,回来的可能性实在很小。证件嘛,只是小事,你忠诚的朋友贝尔拉莫维奇只要打一个电话,想要多少份证件就有多少。不过,看这阵势,朋友也不是完全可靠的,嗯哼?”<br/><br/> 林奈表情阴沉:“但你还是坐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抓我?”<br/><br/> “我是在等你。”<br/><br/> “有什么不一样。”<br/><br/> “当然不一样。我不知道你会回来,所以这不是一个陷阱。我只是单纯地想坐在这里等你,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你会回来,我也想等一等。”<br/><br/> 这个说法太暧昧了。林奈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多想,他保持举枪的姿势:“别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外面的人我已经杀了,我现在也可以立刻处理了你然后逃出去。”<br/><br/> 雷托也很冷静:“你现在还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真的成为罪人了。塞尔维亚还没有正式向波黑宣战,你杀了波黑政府军的高级军官,这就是挑衅,就像普林波西杀了费迪南,你这一枪就是在宣战。到时候,塞尔维亚会陷入多么难堪被动的情形,你有准备吗?”<br/><br/> 林奈歪头坏笑:“谁说一定要杀了你?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失去行动力而看不出伤痕。”<br/><br/> 雷托叹气:“那你在犹豫什么呢?我身上没有武器。你<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可以动手了。”<br/><br/> 林奈想了想,选择把枪放下,拉上保险栓:“我现在从这里走出去,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也不用伤害你。雷托,我不会是你一将功成背后的一把枯骨。”<br/><br/> 不知道哪句话触碰了上校心中的雷线,他竟然一时间没接上话。在某个瞬间,林奈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上校眼里稍纵即逝的悲伤,仿佛他说了十分伤人的话。<br/><br/> 过了一会儿,雷托终于站起来:“抱歉,林奈,我做不到。”<br/><br/> 在林奈再度开口前,他打断道:“听我把话说完,有一点我必须解释清楚。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份成绩单,你这么说好像你是某份业绩表上的一行字,上面写着‘抓捕塞尔维亚狙击手林奈·列弗,加10分。’不不不,你不是,我没有这么想过,一分钟、一秒钟都没有。”<br/><br/> 林奈下意识觉得危险,他往后退了两步,但他不想重新举枪,有一种想法阻止了他,他觉得雷托不想伤害他,至少从雷托的表情来看,他好像非常……珍惜他。<br/><br/> “你知道,坐在这里的四个小时里,我在想什么、我是什么感受吗?”雷托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但他接下来的话像酸液倒入牛奶,让林奈浑身血液凝固起来:“我很生气,林奈,我很少这么疯狂地生气,我必须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才能不把那只该死的、操他妈的、混账的破酒杯捏碎!我想好好地对待你,不想吓坏你,我尽量保证你舒适和自由了,但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洗个澡都他妈的不安分!”<br/><br/> 林奈的手比脑袋更快,他想也不想抬起枪就往雷托脚底射击!<br/><br/> 然而保险栓刚刚被他拉上了,扳机没能按下去。就这么一秒钟时间他已经输了。他脖子上一阵凉风掠过,某种针尖的刺痛钉了一下他的皮肤,他感觉到凉意,浑身的力气顷刻被卸去。手一松,那本小小的证件啪地掉在地毯上。<br/><br/> 最糟糕的是,他没有昏过去。他只是没有了力气躺倒下来。<br/><br/> 雷托擦得乌黑光亮的皮鞋踩在那本证件上,上校仿佛完全没看到这里有本东西。他蹲下来,脸上有难以言喻的痛苦:“林奈,我给了你机会,我想让你相信我最好的一面,我以为你会以同样的态度回报我。可惜,你辜负了我。”<br/><br/> (1:普林西普桥:现在又叫拉丁桥,费迪南大公被塞尔维亚人普林西普刺杀的地点,一战后为了纪念普林西普改名为普林西普桥。南斯拉夫彻底解体后,又将桥名改为了拉丁桥。)<br/><br/> 第12章沦为弃卒<br/><br/> ——情况不妙。<br/><br/> 林奈暗暗叹气。他现在完全确认,他遇到一个精神病人。<br/><br/> 他对精神疾病患者没有任何意见,但他知道这是绝症。列弗家族出现过这种人,他们遍求名医,但最好的医生都说即使用最先进的治疗手段,依然没有痊愈的例子。<br/><br/> 谁也改变不了精神病。谁也改变不了雷托·法布里奇·索洛纳扎罗夫,一个狂妄的、傲慢的、冷酷的无耻之徒。最糟糕的是这个人充满耐心——这是说得好听,说得不好听就是偏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同样的生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就是从平原走向山顶的西西弗斯,这个通往山顶的过程见证了他如何反抗神祗。只有疯子才反抗神祗和命运。<br/><br/> 林奈闭上眼睛,他感到雷托亲吻他的额头。<br/><br/> 一个发烫的、愠怒的吻,好比一枚刚出膛的弹壳——上过<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