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餐刀、餐叉、打碎后的餐盘、窗帘上的绳子、壁炉里的拨火棍、煤钳、壁炉架上方的鹿角……只要他想，这里随时可以变成恐怖的屠宰场。</p><p> 可是，他为什么要为了她动手杀人？</p><p> 侏儒的血已蔓延至他脚边，浸湿了他皮鞋的鞋尖。</p><p> 躁动的杀意却始终无法平息，在他的身上萦绕，徘徊，缠绵。</p><p>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脑中却毫无征兆地回想起她为索恩剪头的画面。</p><p> 一想到她的手指曾在索恩的发间穿行，沾染过索恩的气味，他就想勒断索恩的脖子。</p><p> 这太不正常了。</p><p> 更不正常的是，从她为他剪发的那天起，他的头上就始终有一种被摩挲的感觉。</p><p> 头是最脆弱的部位，脸则是他的禁忌。</p><p> 她手指的触感，却一直停留在上面。</p><p> 仿佛她的手指已探到面具的边缘，随时会揭下他的另一层皮肤。</p><p> 这让他觉得不安和……暴露。</p><p> 他的胸口不禁一阵紧缩，心跳又快又重，每一下都几近痉挛，简直像得了某种不治之症。</p><p>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只觉得浑身燥热，口中干渴，有什么在不断塌陷，塌陷，塌陷。</p><p> 没有尽头。</p><p> 薄莉醒来的时候, 吓了一跳。</p><p> 这幢别墅是她临时租下的——房东觉得新奥尔良太潮湿，蛇虫鼠蚁也太多，一到半夜全是狼嗥和狐狸的叫声, 还有野猪冲撞围栏，就在报纸上刊登了出租启事。</p><p> 薄莉看到后, 立即租了下来。</p><p> 房东见有人接手，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连贵重家具都没有搬走。</p><p> 薄莉本想第二天起床，再去酒店拿自己的衣服，没想到一觉醒来, 床上摆满了衣物。</p><p> 她还以为埃里克把酒店里的衣服拿过来了，谁知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整套新衣服。</p><p> ——胸衣、手套、帽子、长筒袜、鞋子、帽子上的丝缎配饰、白色天鹅绒裙子、鹅黄色腰带、白色山羊绒大衣。</p><p> 薄莉心情复杂。</p><p> 他居然连帽子上的配饰，都给她选好了。</p><p> 这是什么意思？</p><p> 薄莉努力回想原著内容, 试图找到他这么做的原因。</p><p> 可是原著里，根本没写过他喜欢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打扮女人啊！</p><p> 不过, 他控制欲极强倒是真的。</p><p> 原作里，他不允许除自己以外的人出入第五号包厢，也不允许任何不符合自己评判标准的演员上台演出。</p><p> ——恐怖片里, 那个被他丢进锅炉里的女高音, 就是例子。</p><p> 也是，他最为擅长的音乐、建筑、魔术，无一不需要强大的控制力与领导能力。</p><p> 他想要控制她也正常。</p><p> 只要别杀她就行了。</p><p> 反正她经常不知道第二天要穿什么, 就当节省挑衣服的时间了。</p><p> 薄莉欣然换上裙子。</p><p> 让她愣了一下的是, 不仅裙子完全合身, 胸衣、手套、帽子、长筒袜、鞋子也彻底契合她的尺寸。</p><p> ……埃里克什么时候量的？</p><p> 最让她震惊的是鞋子。</p><p> 穿越后，她的鞋子就没合脚过——在马戏团, 她穿的是别人的鞋子，一双开裂的灰皮鞋，大得几乎像挂在她的脚上，她必须用脚趾紧紧钩住鞋底，才不至于把鞋子甩出去。</p><p> 进城后，鞋子也只能算勉强合脚。</p><p> 男鞋没有这么小的尺寸。</p><p> 女鞋要么太软，全由丝绸制成；要么太硬，比如橡胶鞋，她必须在小脚趾和脚后跟上贴胶带，才不至于被磨得鲜血横流。</p><p> 登山包里的运动鞋，虽然跟她这双脚尺码相近，但她舍不得穿——只有这一双运动鞋，坏了就没了。</p><p> 当然，新奥尔良不是没有制鞋服务，但好的店铺排队都是半年起步。</p><p> 薄莉看着脚上的鞋子。</p><p> 这是一双白色软面羊皮鞋，设计并不复杂，甚至有些简单，鞋面雕刻着镂空的对称花纹，鞋底的花纹则繁复一些，像巴洛克时期的风格。</p><p> 她看着看着，心里忽然起了一个诡异的念头。</p><p> ——这鞋子，不会是埃里克亲手做的吧？</p><p> 合脚到这种程度，只有手工制作这一种可能——商店里出售的样子，不会连她脚掌的弧度都契合。</p><p>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她制作鞋子？</p><p> 又是怎么测量她脚掌数据的？</p><p> 仅仅是看她穿过的鞋子，就能得出如此精准的数据吗？</p><p> 还是说，他曾在她睡觉时，潜入她的房间，以视线，以软尺，以手掌……一寸一寸丈量出她脚掌的长度和弧度？</p><p> 薄莉的心脏不由重重跳了一下。</p><p> 令她心乱如麻的是，她好像感到了鞋子的体温——仿佛托住她脚的不是鞋子，而是埃里克骨节分明的手掌。</p><p> 薄莉很想脱下这双鞋子，换上平时穿的便鞋，假装无事发生。</p><p> 但不可否认的</p> ', ' ')('\n <p>是，她非常想知道，埃里克为什么要那么做？</p><p> 也想知道，他看到她穿上这双鞋子后，会有怎样的反应。</p><p> 薄莉脑中一片混乱，古怪的念头一个接一个——他这么对待她，还会想要杀她吗？</p><p> 他还会半夜用刀子叫醒她吗？</p><p> 他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打扮她，为她量身定制鞋子，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思？</p><p> 是她的错觉，还是他们之间的氛围……真的变得有些暧昧？</p><p> 薄莉谈过两段很短的恋爱，不怎么走心的那种，都是别人先追她，又被她的内向劝退。</p><p> 她不喜欢派对，不喜欢酒吧，不喜欢户外运动。</p><p> 不少男的一听她爱看恐怖片，就高兴得两眼放光，以为她会被吓得魂不守舍，钻进自己的怀里寻求安慰。</p><p> 实际上，那只是她的下饭伴侣。</p><p> 除了几个男搭档，她接触的男性实在有限，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会对埃里克产生……暧昧的错觉？</p><p> 薄莉不知道。</p><p> 她的脑袋混乱极了。</p><p> 有什么正在偏离正轨。</p><p> 她清晰地意识到，这是错误的，反常的，应该被严厉纠正的。</p><p> 甚至有一些不道德的意味。</p><p> ……埃里克可能比她小好几岁。</p><p> 但这种不道德感，很快被他身上的危险性冲淡了。</p><p> 他随时会杀死她，她根本没空考虑他的年龄。</p><p> 不，不对。</p><p> 薄莉用力闭了闭眼睛，在脑子里叫了好几声停。</p><p> 她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p><p> 他不过是为她准备了一双鞋子，尺寸意外地合脚，她就能想这么多？</p><p> 薄莉觉得自己是真的饿了。</p><p> 要不就是闲得慌。</p><p> 想到这里，她马上把这些念头撇到脑后，走出卧室，准备去物色马戏团演出的场地。</p><p> “大脚女孩”玛尔贝跟艾米莉一样，需要终身坐轮椅，不便出门。</p><p> 西奥多表现得极为沉默，薄莉对他了解不多，不敢把一个两米四的“巨人”带在身边。</p><p> “四足女”艾米莉是这几人里，经历最为曲折的——不仅被迫堕胎，还被经理卖给特里基，差点被谋杀制成标本。</p><p> 即使重获新生，她的心情依然没有好转，只是轻轻对薄莉说了一声“谢谢”。</p><p> 唯一能带出门的，只有索恩和弗洛拉。</p><p> 弗洛拉只是膝盖反弓得比正常人厉害，不影响走路。</p><p> 她长相甜美，性格活泼，非常黏人，薄莉很乐意把她带在身边。</p><p> 临走前，薄莉递给玛尔贝一把手枪，轻声告诉她，只要西奥多有异动，就给他一枪。</p><p> 之所以不给艾米莉，是因为怕她自尽。</p><p> 玛尔贝虽然腿脚不便，一双手却十分灵活，而且即使失去母亲，她也没有消沉下去，而是更加努力地想要活着——给她枪，是最好的选择。</p><p> 玛尔贝接过枪，不动声色地藏在自己的衬裙里，说：“放心，克莱蒙小姐，一定不负您的嘱托。”</p><p> 他们都爱叫她“克莱蒙小姐”，怎么也纠正不过来。</p><p> 薄莉摸了摸她的头发，带着弗洛拉和索恩，驾车出门了。</p><p> 她先去本地的报社，花钱刊登了一则招聘启事——108号花园别墅街，需要女仆两名，厨娘一名，男仆一名，马车夫一名，薪酬面议，诚信者优先。</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