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华哥儿子和前妻不让他陪夜，他就只能偷偷来看，整晚整晚躲在安全通道里，护士一走他就跑门边上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玻璃往里张望，看里头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心上人，疼得他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恨不能替他受这份罪。<br/><br/> 病房鸡飞狗跳的时候，花姐推门进去了，捧着刘国华的脸贴在身上摩挲。<br/><br/> “别走，你别留我一个……”<br/><br/> 但他不管怎么喊，病床上这人也不会有反应了，不会帮他梳长发，不会说他化的妆好看，也不会笑嘻嘻烙饼给他了。<br/><br/> 这人双眼紧闭静静躺着，眼角有水珠滑落。<br/><br/> 护工进来看到，也没舍得把哭到崩溃的花姐赶出去。<br/><br/> 刘国华是凌晨没的，中午就要推去太平间，许文远和许知远还跟着，本来许勇山和蒋晓梅电话里是不同意两小孩掺和这事儿的，说不吉利。但许文远没同意。<br/><br/> “他是我师父，于情于理都应该送最后一趟，吉不吉利的，不重要。”<br/><br/> 许知远和他哥是统一战线的，他说：“爸妈，你们不也教我么？人活着就要讲良心。”<br/><br/> 送行队伍人不多，刘国华几乎没什么亲戚，就有几个他混道时候的小弟来了，儿子和前妻帮护工一起推遗体，从急诊大楼推过停车场一路到停尸间，花姐远远跟着。<br/><br/> 许知远看到那个平时冷冷淡淡的女人捧着照片，嚎得很大声，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许知远有点奇怪，明明活着的时候从来不照面，怎么死了反而这么伤心欲绝呢？<br/><br/> 华哥他儿子一直低着头面无表情，仿佛车里躺的不是他爹。走一半的时候，他妈突然撞了他一下，小声说：“快哭，这种时候要嚎得越大声越好。”<br/><br/> 许知远震惊了，他才知道原来这都能作假的。<br/><br/> 许文远看着像是习惯了，压低声音对他解释：“民间说法是，嚎得越大声，去世的人才会走得越安心，不来找麻烦。”<br/><br/> “可是……”许知远扯扯他哥衣袖，“如果真的舍不得，难道不应该巴不得他来找我吗？巴不得这个人不要消失，人也好鬼也好，只要继续陪着我就行。”<br/><br/> 许文远想了想回：“还是没到那个份上。”<br/><br/> 感情上没有羁绊，所以最后也没有留恋。<br/><br/> 到了停尸间外头，刘国华前妻进去办手续了，儿子堵着花姐要他把遗嘱里那份钱吐出来，他一直看花姐不顺眼，觉得他是为了华哥的钱才找上他这个人的。<br/><br/> 花姐觉得很好笑，尸骨未寒，他们却要开始掰扯这个，他不想谈，但对方却不放过他。<br/><br/> “你说你是不是算准了观音胡同要拆，逼他写的遗嘱？这店面多值啊，真金白银给我们，留你一个店，拆迁补偿款都够你吃一辈子的！”<br/><br/> 要说偏心，华哥肯定是有的。<br/><br/> 从道理上说，钱是死的，店是活的，现钞再多，也必然是店面值钱多了。但他这么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情理——这店是他和花姐初识的地方。一碗面，一个眼神，两人从此在这里携手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br/><br/> 华哥他儿子还在喋喋不休，花姐是真烦了，许知远还第一次看见这人动怒。他抓着华哥儿子的衣领咆哮，眼底通红：“你说对了，我确实有所图，我就图他这把骨灰！”<br/><br/> 他儿子被花姐失控的样子吓到了，一边挣脱一边高喊：“你他么有病！我老子的骨灰凭什么给你！”<br/><br/> 花姐咬牙：“你把他骨灰给我我就把店给你。”<br/><br/> 这话正中下怀，男人眼睛都亮了。他说的时候刘国华前妻也刚好办完手续出来，听他这么说，除了冷笑也没别的反应。<br/><br/> 毕竟骨灰她也是不要的，她觉得自己多年就是被骗了，被这个男人瞒在鼓里，所以恨他恨透了，能来见最后一面已经是看在儿子的份儿上。<br/><br/> 女人说：“骨灰你拿走，这个人的生死以后和我都没有关系。”<br/><br/> 花姐脱下外套紧紧包着骨灰盒，捧在怀<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里，像是护着个稀世珍宝。<br/><br/> 许文远问他还有什么打算，他说：“我想带着国华出去转转，活着的时候他就守着这家店，想多攒点儿钱，现在能休息了，我要带他去看看世界。”<br/><br/> 而且这是伤心地，他再不愿久留，天大地大总有自己能呆的地方。<br/><br/> 他把头上的发簪拆下来送给许知远：“之前你一直说我这簪子好看，现在给你，咱们约好了，等你哪天出息了，得给我专门弄一套衣服。”<br/><br/> 许知远眼眶酸涩：“好，我专门儿给你设计一套。”<br/><br/> 第44章44想再看一眼。<br/><br/> 刘国华的儿子只等着胡同拆迁那笔补偿款，所以花姐走后小吃店就关门大吉了，观音胡同著名的糖油饼也从此销声匿迹，除了侥幸留存的那家公厕，这里真的什么价值也没有了。<br/><br/> 时间仿佛推着所有人往前飞奔。<br/><br/> 汪洋过完年就被他爸妈送出国了，出国之前正式和宋怡分手，两人闹到鸡飞狗跳咬牙切齿，发誓说要老死不相往来；宋斌还是单身，成绩实在太不像话，隐隐有复读的嫌疑，每天被他妈拿着鸡毛掸子追在屁股后面打；只有严友春和他女朋友一直恩恩爱爱的，两人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打算一毕业就结婚。<br/><br/> 2月底的时候，美院的艺考如火如荼开始了，同批次进行的还有各大名校的自主招生，许文远意料之中就是保送的，全国最高等学府，计算机系，许知远为了和哥哥念一所大学，铆足了吃奶的力气，也报了那所学校的艺术学院。<br/><br/> 好在他大概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专业课突击一年进步飞快，眨眼水平就远远超过了同批次的进修生，连老师都几次感叹他简直是奇才。<br/><br/> 许知远为此得意洋洋，甩着画冲进厨房：“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真的，你们赶紧问我要签名，等我有朝一日红了就不是这价了。”<br/><br/> 许文远和蒋晓梅在厨房不知道聊什么，两人脸色都有点儿难看，看许知远进来，他妈背过去捋了捋头发。<br/><br/> 许文远迅速缓和了表情问他：“这什么？”<br/><br/> “你们在聊什么？”<br/><br/> “没事，聊你爹呢，一天天的就会气人。”蒋晓梅重新拿起刨刀。<br/><br/> “哎呀算了妈，许勇山什么样儿你第一天知道么？气这么多年连我都习惯了！”<br/><br/> 许知远眨眨眼睛，拍拍他妈的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他妈最近瘦了很多。<br/><br/> “再说了，天底下有几个像我哥这样的好男人你说是不是，人是你挑的，认命吧！”<br/><br/> 蒋晓梅忍半天，终于反手一巴掌拍儿子后脑勺上：“没大没小！帮我倒垃圾去！”<br/><br/> 许知远嚷嚷：“为什么又是我？我是高考生！是重点保护对象怎么能干活呢！”<br/><br/> 蒋晓梅甩着湿漉漉的手说：“那你晚上别吃饭了！”<br/><br/> 许知远立马敬礼，提着袋子蹭一下窜出去了。他一走，厨房的氛围又压抑下来。<br/><br/> 许文远前阵子就发现许勇山经常半夜才回家，虽然以前也有过，但基本上很少会忙成这样，所以他下午时候避开许知远特地问了蒋晓梅。<br/><br/> 蒋晓梅本来不想说的，耐不住许文远那股倔劲儿还是说了：“你还记得以前那个过年来我们家串门的人么？”<br/><br/> 许文远点头：“记得，叔的朋友？”<br/><br/> 蒋晓梅冷笑：“朋友，确实是够朋友。<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