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个遍，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他懂。<br/><br/> 青禾走到长桌另一端，和首位的刘青山遥遥相对，从容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就不知道各位老板是怎么想的了。发国难财之前也要想一想，将来战争胜利之后，你要如何自处？百姓们会放过你吗？”<br/><br/> 满座无声。<br/><br/> 良久，一位年长的商人咳嗽两下，撑着桌子颤颤巍巍站起来，哆哆嗦嗦道：“子冉啊，你放心，在座的都是本分的生意人，没有人会去那些丧天良的事。”<br/><br/> 他在众人之间威望颇高，有时候说话比刘青山都管用，况且先前青禾并未提及他，老人是给在场所有人一个台阶下。<br/><br/> “……爹！”他的儿子急促的叫了他一声，满脸懊恼，但话一出口，一切已成定局。<br/><br/> 老人坐下，阖上眼。<br/><br/> 陆陆续续有人出声相应。<br/><br/> 最终，所有人都做出了承诺，决不趁战争囤粮，一定稳住东北粮价。<br/><br/> 大势已去，就算心里在不愿意，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唱反调，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在危险来临时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更好。<br/><br/> 刘青山和青禾相视而笑。<br/><br/> 青禾貌似淡定，然而心中重重吐出一口气。<br/><br/>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东北地界上掌握资源最多的一群人，在寻常百姓看来他们可谓手眼通天，在某些方面他们甚至比官府、比张义山还要反应迅速。<br/><br/> 他们能答应——哪怕只是口头上答应——不囤粮，青禾已然觉得满意。<br/><br/> 纵然将来一定有不少变故，他也做好了去解决的准备。<br/><br/> 张义山当初根基未稳时，曾有巨贾资助，有这般能耐的商人，已无须太过在意什么商会，他们的家主并未出席，只派了个小字辈过来。<br/><br/> 这位小字辈只比青禾大一岁，整场会议一直沉默的冷眼旁观，他特意滞留，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轻轻拍了几下掌心。<br/><br/> 青禾苦笑：“幸之，你别笑我了。”<br/><br/> 乔幸之弯唇一笑：“我是在为你庆功。”<br/><br/> 乔幸之着一袭月白绸衫，五官平平无奇，然而让人过目难忘。人们记住的不是他的外相，而是他的气质，如天际皎月，让人心驰神往，如醉春风。<br/><br/> 他不像是商贾之子，更像是书香世家的后嗣。<br/><br/> 不过据青禾所知，乔家和寻常商人世家不同，他们祖上曾出过两位宰相，六位状元，榜眼探花不计其数。<br/><br/> 青禾道：“我本想早些告诉你，谁知道居然没机会。”<br/><br/> “告诉我什么？那把枪？”乔幸之淡淡道：“我确实有些意外，可也能理解。当此乱世，手段不重，令而不行。”<br/><br/> 青禾站起来：“不说这个了，你难得来奉天一回，随我回帅府吧？夫人这么长时间未见过你，想你得很。”<br/><br/> 乔幸之道：“敢不从命？”<br/><br/> 说起来，若非哈尔滨一位大师判定乔幸之不能拜杀气太重之人为干亲，张义山的干儿子便不止青禾一人了。<br/><br/> 乔幸之的人生际遇和青禾截然相反，他出身巨商之家，父亲是天下人皆知的大商人，母亲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外祖更是清廷重臣，是连洋人也交口称赞的大能臣，更是清廷覆灭时以身殉国的大忠臣。<br/><br/>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br/><br/> 在乱世中，他的家族是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他本人更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中长大。<br/><br/> 然而乔幸之本人从未有一分骄矜之气。<br/><br/> 他谦逊、平和、善良，聪敏而心怀慈悲。<br/><br/> 接触越久，青禾越自惭形秽。<br/><br/> 他的手上将沾染越来越多的鲜血，而乔幸之将永远都是光风霁月的乔幸之。<br/><br/> 第95章<br/><br/> 王元终于回到奉天。<br/><br/> 青禾见他的脸色比离开的时候不知好了多少，也为他高兴。<br/><br/> 王元在山东时两耳不闻天下事，回来后听说侯<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玉芝难产而亡后，叹息道：“我从前不信命，如今却不敢不信。”<br/><br/> 青禾摇头：“你不须信。”<br/><br/> “仲远如何？我想去看看他。”<br/><br/> “他辞去了公司职位，一心留在家里照顾孩子。”<br/><br/> 王元更惊讶：“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沉默片刻，说：“不过我能理解，说实话，若非有这几个月的调整，恐怕我根本无心做事。”<br/><br/> 青禾道：“窑业公司不仅是他的心血，也是玉芝姐的心血，她若泉下有知，恐怕也不会赞同杜仲远撒手不管。王元，我想你劝劝他，只要他愿意回来，总经理的位置还是他的。”<br/><br/> 王元点头：“我会劝他，可是他要是真的不愿意回来，我也没有办法。”<br/><br/> 王元离开帅府之后，闵子敬来了。<br/><br/> 他犹豫着问：“听说少帅前几日和日军打了一场遭遇战，损伤惨重。”<br/><br/> 青禾端着茶盏的手很稳，点头道：“死了不少人。”<br/><br/> 闵子敬低下头，十指交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br/><br/> 青禾淡淡道：“你想问侯骁是否平安，直接问就是，何必吞吞吐吐。”<br/><br/> “我没有吞吞吐吐，”闵子敬反驳道：“我只是……”<br/><br/> 青禾直截了当道：“你放心，他没事。他是张铮的保镖，他若出了事我一定会知道。”<br/><br/> 闵子敬沉默许久，忽然道：“我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br/><br/> 青禾像是没有听见这句话。<br/><br/> 战争对人力、物力的损耗之巨，常人无法想象。<br/><br/> 青禾从前未曾想过，也不敢想，但如今身处漩涡最中心，看着东三省十几年来的积蓄如闸口倾泻而下的洪水般流失，他只觉心惊肉跳。<br/><br/> 他曾在心中起誓，所有为东北、为张氏战死的军人，家人将得到很好的照顾，他们的英魂将获得安息；而所有正在浴血奋战的军人，不会吃不饱饭穿不暖衣领不到饷。<br/><br/> 然而现实以狰狞姿态告诉他，想要做到这些，谈何容易？<br/><br/> 资源是有限的，而东北有五十万大军，有无数个战场。<br/><br/> 他只能更拼命的赚钱。<br/><br/> 奉天是张氏的老巢，张义山在此经营几十年，根深蒂固，城中百姓尚且不怕，除男丁少了许多外一切照旧，然而四面八方涌来的百姓让奉天城拥挤不堪。<br/><br/> 每天，远处都有轰隆炮声响起。<br/><br/> 百姓们从四散奔逃到习以为常，只用了很短一段时间。<br/><br/> 二爷从一开始就没怕过。<br/><br/> 他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怕过什么。<br/><br/> 倒是他那个傻儿子，走之前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他不过是轻轻呵斥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傻儿子就一把保住他真的嗷嗷大哭。<br/><br/> “爹我走了你怎么办啊！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br/><br/> 二爷打断他：“你自个儿不想上战场别拿我做筏子。”<br/><br/> 傻儿子松开他，红着眼睛抽鼻子：“我不怕，爹，我不怕打仗。我怕我回不来，我回不来你往后咋办？你不会挣钱，花的又多，没有我，你老了咋办。”<br/><br/> 二爷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他在把怒火往肚子里咽，半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怕就活着回来!”<br/><br/> 他承认，他有一点儿感动，不过也只是一点儿。<br/><br/> 要是把一个傻小子的话当真，他就不是他了。<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