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但目光也只是淡淡扫了过去,没有任何情绪。<br/><br/> “余子清,自报成分!”门口为首的一个红小将大声斥问,竟能叫出他的名字。<br/><br/> “□子女。”子清低头回答。<br/><br/> “胡说!”那小将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你爸是走资派,历史□,你姐通敌,你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你都不配!”<br/><br/> 男生说着一脚将子清推倒在地。<br/><br/> “狗崽子只配钻狗洞,从那里爬进去!”<br/><br/> 子清被推得趴在地上,身体轻颤,却没有抬头,停了几秒,终于慢慢朝那洞口爬去。那一瞬,我心里忽然不是滋味,有些后悔自己的“督战”。<br/><br/> 谁知,靠洞口的一个男生见他爬得慢,突然提脚抵住了他的屁股,使他的身体猛地往前磕去,“动作快点!”<br/><br/> 子清被那一脚抵得头狠狠地磕在了洞口,屈辱的姿势令他不禁回过头来望向那男生,眼中愤然。<br/><br/> “瞪什么瞪?不服气?想打击报复?让你瞪!让你瞪!”那男生昂起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地俯视子清,一连两脚便朝他身上踹去。<br/><br/> 子清身体不支躺倒在了地上,上齿紧咬着下唇,没开口却仍是满脸倔强,这态度无疑激怒了在场的红小将们,几个人马上围了上去,男生用脚踢女生吐唾沫,另一群人则在旁边助威,高喊,“打倒资产阶级孝子贤孙!”<br/><br/> 子清被打得整个人蜷在了地上,他把双手握成了拳头朝内埋在了 x_io_ng 前,我猜他是想要保护那双拉琴的手吧,可打人的人以为他是在护着自己的肚子,于是更凶地朝他的腹部踢去。一开始,子清只是闷哼,后来不知是谁的一脚踢得狠了,竟让他哇地一声猛吐了出来。<br/><br/> “行了!”<br/><br/> 终于,我喊了一声。<br/><br/> 大家有些错愕地看向我,倒也因此停下了动作。<br/><br/> “大家保存革命精力,后面一堆同学等着,让他赶紧滚进去接受再教育!”我努力对地上的人表现出漠然,只朗声对大家道。<br/><br/> 组织里,我的威 xi_ng 毕竟还在,大家见我发了话,纷纷收手。子清大概是因为痛,拧着眉头看了我一眼,才慢慢撑起身体,向那洞口爬去,身上脸上,已经遍是尘土。<br/><br/> 本以为这事就此结束,之前动手的人也纷纷开始查问后来的同学。可就在这时,我身边低一年级的另一个组长又忽然开口,“慢着,把地上的脏东西擦干净了再走!没人有工夫帮你收拾。”<br/><br/> 洞口的子清不得不再次停下,这一次,他没作任何反抗,只是转身向自己刚才吐出来的东西爬了过去,用衣服袖子重重把地上的秽物一一擦去,再没抬头。<br/><br/> 我转过脸,不忍再看。<br/><br/> 耳边,那组长却凑过来说了声,“师兄,对阶级敌人还是别太心软!”<br/><br/> ☆、第七章<br/><br/>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心太软,也许是因为地上的人是子清我才心生怜惜,那瘦弱的身体怎么能经受那样粗暴的对待,又或者是因为施暴的人太过凶残,那样的屈辱不该由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承受……总之,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深深动摇了。<br/><br/> 然而,更为严酷的事实是,事态的发展由不得我控制。<br/><br/> 复课闹革命后,学校并未真正恢复上课。我们每天被要求到校,早请示、晚汇报,学习的只是□语录,新著,以及中央革委的新文件。讲台上,那些尚未发生问题的老师们总是唯唯诺诺,除了反复让大家学习、领会主席文章的精神,几乎不再授予任何文化知识,生怕一不小心,被下面坐着的革命卫士们发现把柄,成为新的现行□。<br/><br/> 因为,这时的批斗会再不像从前那般“温和”,文斗已经上升到了文攻。<br/><br/> 五四青年节这天,学校造反团举行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批斗会。这次批斗会上,全校所有的反动学术权威、走资当权派都被带到了礼堂,与过去的群批不同,这次进行的是各斗。老师们<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被一个个带到会场上,造反团的领导成员坐在礼堂的主席台前,小兵小将们占据主席台下礼堂的前半场,外围则是成分一般或落后的普通同学。<br/><br/> 记得最先被批斗的是学校的前党委书记,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只见他被两个红卫兵押着,一路走得颤颤巍巍,衣服已经扒得只剩了一条裤叉,赤衤果的身体不停地抖着。刚一上台,便又有七八个红卫兵冲了过来,硬生生压得他身体躬成了六十度角, x_io_ng 前的罪名牌直拖到了地上,上面触目惊心一个大红叉。<br/><br/> “黑帮分子李仁范,常年醉心名利,在学校领导岗位上沽名钓誉,压迫同僚,残害学生,妄图以资产阶级腐朽思想毒害革命小将,窃取社会主义革命的伟大果实。经举报,现就其罪状罗列如下……”<br/><br/> 主席台一侧的一个女生,压粗了声音,大声念着,而台上的老人始终被压着保持同一姿势。我坐在主席台的右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台下红卫兵们震天的叫骂声却让人头皮阵阵发麻。<br/><br/> “李仁范,刚才念的你听清楚了吗?”女生提高音调。<br/><br/> 老人低下的头点了点。<br/><br/> “认罪吗?”<br/><br/> 老人再次点了点头。<br/><br/> “打倒资产阶级当权派!”女生出人意料地高喊了一声,惊得老人浑身一颤,但很快,台下的附和声便铺天盖地袭来,老人也被身边的红卫兵踢得跪在了地上。然后,台下又上来了五六个人将他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个手里拿了把剃头的推子,将老人的头按到地下便剃了过去。不一会儿,他们散开,老人被拉扯着站到更近一些的台前,已经变成了“ yi-n 阳头”。<br/><br/> 台下小将一片欢呼。<br/><br/> 我不禁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其他几位造反团“领袖”,前一晚,我们开会时定下的原则只是,“严惩不怠,直至认罪”。只是,如今场面变成这样,大家却谁都不愿再出头说一句,过了。<br/><br/> 几个当权派被打倒后,再上来的是反动学术权威,我提名的那位语文老师被最先带了出来。这是大串联回来后,我第一次见到他,四十多岁的男人头发竟然全白了,只那一眼,我就再不敢正视过去。<br/><br/> “季平,是你说主席的诗词矫揉造作,缺乏平常之心,对吗?”台上斥问的人已经换成了一位男生,看上去大概只有高一。<br/><br/> 季老师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只微微点了点头,仿佛仍在维持着知识分子最后的清高。<br/><br/> “你放屁!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人民教师!完全误人子弟!你懂得什么是文学吗?你懂文学的真正价值吗?!”台上的人正义凛然。<br/><br/> 季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懂。”<br/><br/> “算你有自知之明!我来告诉你,文学的价值在于教育人、鼓舞人、激励人!那些资产阶级的小情小爱小情小趣,统统都是低级趣味,于人民、于革命、于无产阶级专政无半点益处!主席的诗词,宏伟磅礴,气宇轩昂,在抗战时期,鼓舞了多少军民,在解放战争时期,照亮了多少人的心,你懂吗?”<br/><br/> 季老师继续摇头,声音已经低不可闻。<br/><br/> “既然你喜欢平常心,那我们就让你享受平常心!”台上男生厉声道,“拿上来!”<br/><br/> 我心里一沉,不知这次又将是什么。远远看去,只见一个没戴红袖章的男生提了个大桶走了上来,大家正猜测着里面装的是什么时,随着那男生的走近,已开始闻<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