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苟延残喘。<br/><br/> 少年们离开，我跟随他们出去，听他们讲话。<br/><br/> 他们说：“祭司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差。”<br/><br/> 他们说：“祭司应该很快就要……”<br/><br/> 他们说：“等祭司死掉之后，唉。”<br/><br/> 他们说：“祭司之前不应该那么滥用魔法。如果不是他把魔法全部用来救人，根本不会——”<br/><br/> 他们说：“你懂么么？照你这么说，祭司为么么要带我们推翻国王！我们继续待在神殿里，不是更是什么事都没有？”<br/><br/> 他们的话音抬高一些，又低了下去。<br/><br/> 我听着、听着，听明白了两件事。<br/><br/> 第一，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那些行为，会加快他死掉的速度。<br/><br/> 第二，只要“其他人”可以活下去，活得好一点，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br/><br/> 我安静下来，心头恨意仍在，却多了很多茫然。<br/><br/> 我忍不住想：他杀了我……但是，他也杀了他自己。<br/><br/>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br/><br/> 是因为他有一个纯白色的灵魂吗？<br/><br/> 我茫然，游荡在王庭之中，看到了那株月桂树。<br/><br/> 我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在他住的地方，有一株月桂树。<br/><br/> 但那个时候，他住在神殿，不是这样。<br/><br/> 我的心脏开始跳动。在变成“人”之后，这个肉块总是要不合时宜地跳动。<br/><br/> 我身形一闪，站在神殿里，看着那个空空的树坑。<br/><br/> 他把窗子外的月桂树带进王庭。<br/><br/> 真奇怪。<br/><br/> 更奇怪的是，我又听到其他黑发黑眼的少年们说，如果他不执意带着那株月桂树，他兴许还不会像是现在这么虚弱。<br/><br/> 我游荡了许多日子，终于再度走向他。<br/><br/> 这一次，我不再想要羞辱他——当然，这个念头不是完全消失，仅仅是被压在后面——我更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br/><br/> 我在他身边坐下。<br/><br/> 院落之中，只有他一人。<br/><br/> 他躺在长榻上，晒着太阳。随着我的到来，黑暗蔓延，太阳也失去颜色。<br/><br/> 我抬起手，抚摸他的面颊。<br/><br/> 他此前没有这么瘦。<br/><br/> 我给他一点魔法，他眼皮又有颤动，缓慢苏醒。<br/><br/> 他还是看不见我。但这一次，他察觉到什么，稍稍侧过脸，感受着我的手。<br/><br/> 我忍不住微笑，低头，在他耳边低语：“我回来了。”<br/><br/> 他的身体颤动。<br/><br/> 我愉快地想：按照人类的戏剧，这个时候，他应该痛哭流涕、应该悔恨不已。他会撑着虚弱的身体，往地上爬去。会跪在地上，请求我的宽恕、原谅。<br/><br/> 我真的已经很了解人类了。<br/><br/> 但他问：“我在做梦吗？”<br/><br/> 我思考一下，告诉他：“不是。”<br/><br/> 这很残忍，但他竟然只是笑一笑，说：“果然是在做梦。”<br/><br/> 我：“……”<br/><br/> 我觉得生气。<br/><br/> 随着我的心情变化，天色迅速阴沉下去。黑暗蔓延向整个王庭，我听到别人惊恐的喊声，“看到”有人为了躲避追去的黑暗，将旁人推到水池里。<br/><br/> 人类。<br/><br/> 这就是人类。<br/><br/> 自私自利、贪婪无耻的人类。<br/><br/> 但他不知道外间的变动。<br/><br/> 他低声说：“总算又见到你了……多陪我一会儿吧。”<br/><br/> 我听着，困惑。<br/><br/> 我问他：“你么么时候又见过我？”<br/><br/> 他很认真，回答：“我杀了主教之后，杀了国王之后。”<br/><br/> 我愤怒：“谁敢冒充我？”<br/><br/> 是谁？！<br/><br/> 那个冒充我的家伙，有没有对他做么么？<br/><br/> 我怒意汹汹，天色愈阴。<br/><br/> 有人想到他，想来找他，却迷失在外间的黑暗里<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br/><br/> 我听着所有人的恐惧，唯有他，在我这么生气的时候，还敢笑一下，说：“哦，还有我们攻破了第一个公国的时候……”<br/><br/> 黑暗流淌进他的衣服。<br/><br/> 他的嗓音开始发乱，变成呜咽声。<br/><br/> 他讲话都变得断断续续，苍白的面上泛起淡红色，问我：“你为什么要生气？”<br/><br/> 我不说话，而是专心“检查”。<br/><br/> 我要杀他，那也是得是我亲自动手杀他，怎么轮得到其他东西。<br/><br/> 只有我能让他哭，只有我能让他痛苦。<br/><br/> 他果然哭了。<br/><br/> 身体颤抖着，长袍从他身上滑落。他身体弓起一个弧度，愈发显得瘦削。<br/><br/> 我略有安慰：的确没有见到其他东西留下的痕迹。他身上有的，依然只是淡淡的月桂花香气。<br/><br/> 我心情稍熨，想要再问清楚，可这个时候，他竟然又晕了过去。<br/><br/> 我惊诧。<br/><br/> 而后，又意识到：我给他的那点魔法，能让他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难得。<br/><br/> 我略有头痛，不过到最后，还是自我安慰：没有关系，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br/><br/> 我暂时离开了。<br/><br/> 黑暗从王庭之中褪去，阳光重新照在每一个人身上。<br/><br/> 被推入池水中的人再也没有上来，黑发黑眼的少年们找到他。<br/><br/> 我到底还是留了一点心思，记得把长袍重新披在他身上。<br/><br/> 少年们发现他没有事，松一口气。<br/><br/> 那之后，我再见到他，已经又过了数天。<br/><br/> 天气越来越热，他清醒的时间倒是比从前要长。<br/><br/>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他侧头看我。<br/><br/> ——哦，他那双白茫茫的眼睛，当然看不到我。<br/><br/> 但他笑一下，轻轻说：“你来啦？”<br/><br/> 我看他，视线慢慢落下，看着他袖子里那个金色的影子。<br/><br/> 我说：“你知道你现在杀不了我吧？”<br/><br/> 他停顿一下，说：“我没有……”<br/><br/> 我嗤笑。<br/><br/> 他低声说：“真的没有。那天之后，他们把这个给我，要我防身。”<br/><br/> 我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br/><br/> 他又说：“你那天生气了吗？没有其他东西碰过我，我只是梦到你了。”<br/><br/> 我心想，这和我有么么关系？<br/><br/> 他说：“你还活着。”<br/><br/> 我彬彬有礼，说：“拜你所赐。”<br/><br/> 他听了，面色更苍白一些，不再讲话。<br/><br/> 我觉得还是需要和他解释清楚：“你发动了战争。这场战争，让我活了过来。”<br/><br/> 他听着，眉尖一点点拧起。<br/><br/> “为什么？”他问，“你到底——是什么？”<br/><br/>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很久。<br/><br/> “不知道，”我诚恳地告诉他，“如果你想明白了，可以告诉我。”<br/><br/> 他听着，显得很无奈。<br/><br/> 我说：“你不想杀我了吗？”<br/><br/> 他摇头。<br/><br/> 我眼睛眯起，看着他。<br/><br/>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朝我身上靠来。<br/><br/> 我身体一僵。<br/><br/> 他低声说：“我好累啊。”<br/><br/> 我沉默。<br/><br/> 他说：“你说得对，我没办法再杀你一次了。”<br/><br/> 我冷笑。<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