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喝吓了一跳，他预感耿曙会为了他，直面顶撞汁琮。但这就像暴雷一般，是他从未见过的。<br/><br/> 耿曙气得发抖，一手握紧了黑剑。<br/><br/> “你要杀我？”汁琮忽然失笑道,“你的武功全是我教的,你的兵法也是跟着我学的，现在你要用你爹的黑剑来杀我？问过你爹了不曾？”<br/><br/> 耿曙提着黑剑，沉默地走向正殿内。<br/><br/> 姜恒马上道：“哥。”<br/><br/> 汁琮听见这话时露出少许意外,望向姜恒，再看耿曙。<br/><br/> “是真的。”耿曙说。<br/><br/> “你相信就是真的，”汁琮说，“不相信,就不是。我教了你这么多，儿子，如今父王要教给你最后一件事了……”<br/><br/> 说着，他稍稍倾身，朝耿曙说：“世人只相信他们相信的，上到天子，下到猪狗，都是如此，真的假的，没有意义，做一切事，不过三个字‘我相信’而已。”<br/><br/> 汁琮轻轻摊手，但姜恒敏锐地发现了，他的手指正在不易察觉地发抖。<br/><br/> “哥。”姜恒起身，果断拉住了耿曙另一只空着的手。<br/><br/> 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让姜恒判断出汁琮心里在畏惧，既然畏惧，就证明他丝毫不怀疑耿曙今天会朝他动手，这一次与在玉璧关前、在潼关下的军帐中不一样。<br/><br/> 当他认为对方不会动手时，会慢条斯理地解开外袍，让耿曙来杀。<br/><br/> 但这一次，他既然觉得耿曙也许会真的动手，局面收拾不住了，就必然将提前做好准备。正是这转瞬即逝的一个微小念头提醒了姜恒。<br/><br/> 汁琮不可能毫无准备，他一定还埋伏下了人，姜恒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许藏身在屏风后，也许在王案上汁琮的背后，正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即将刺进他们胸膛的剑。<br/><br/> 这是他们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设若耿曙先动手，汁琮便有了把他俩一起杀掉的理由。<br/><br/> “我们走吧，”姜恒说，“算了。”<br/><br/> 耿曙蓦然转头，望向姜恒，嘴唇微动。<br/><br/> “不。”耿曙说。<br/><br/> 汁琮两手放下，按在案几上，有节奏地敲了敲。<br/><br/> 那是一个暗号，姜恒以他的直觉判断。<br/><br/> “我们走。”姜恒说，“结束了，汁琮，你可以不必再担心，只要你在雍国一天，我们就不会再回落雁城。”<br/><br/> 汁琮蓦然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话，再望向耿曙，嘴唇微动，做了个询问的神情。姜恒不明其意，耿曙却明白了。<br/><br/> 汁琮在说：他不知道？他居然什么也不知道？<br/><br/> 姜恒面现疑惑，看着耿曙，耿曙这一刻却改变了主意，握紧了姜恒发凉的手。<br/><br/> “你养我四年，”耿曙收起黑剑，如是说，“在我与恒儿分别之后，你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但我的武功，不是你教的，是我爹娘与夫人所授……”<br/><br/> 汁琮的表情带着几许陌生与冷漠，却没有看耿曙，而是落在姜恒脸上。<br/><br/> “……我的兵法，乃是赵竭将军所教，也与你没有关系。”耿曙认真道，“你养我四年，我替你平定塞外、征伐三胡。现在我替你打下安阳，权当还了你的养育之恩，我不能再叫你父王了。”<br/><br/> “恩怨两清。”汁琮点了点头，释然一笑，“早就清了，想走，不必找这许多借口，早在你爹还在时，就已清了这情。是我欠你耿家的，而不是你欠我的。”<br/><br/> “你可以继续派人来杀恒儿，”耿曙冷漠道，“但你永远不会得手，设若你再激怒我，当心你自己的儿子……”<br/><br/> 汁琮又是一阵大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耿曙的话。<br/><br/> “汁泷有什么错？”汁琮玩味地看着耿曙。<br/><br/> 耿曙答道：“恒儿又有什么错？”<br/><br/> 汁琮不笑了，最后，一字一句道：<br/><br/> “我对你很失望，”汁琮认真地说，“聂海，为了报复，连自己的弟弟也扬言要杀，我对你很失望。<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br/><br/> 耿曙说：“你没有资格说我。”<br/><br/> 汁琮与耿曙同时陷入了恐怖的沉默里。<br/><br/> “走吧，哥。”姜恒不想让耿曙再说下去了，他知道此时耿曙心中一定非常难受，他曾经真切地视汁琮为父。<br/><br/> 他的手上全是冷汗，他感觉到了来自王案后“山河永续”那面屏风后的一股杀气，这杀手的身手说不定是他们见过以来最强的，他随时可能在汁琮的暗号之下化作影子冲出，一剑刺死他。<br/><br/> 他不想这么毫无尊严地死在汁琮面前。<br/><br/> 而就在此时，又一个人影站在了他们身后，耿曙听见了脚步声，却没有回头。<br/><br/> “还没聊完？”项余嘴角略翘，看着汁琮。<br/><br/> 就在说出“我对你很失望”时，汁琮明白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已不可能再回来了。不能用的人，哪怕再亲近，也必须除掉，待得到了天上，再去朝耿渊谢罪算了。<br/><br/> 但项余的骤然出现，让他迟疑了那么一会儿，没有说出最后的那句话。<br/><br/> 就是这么短短顷刻，他错失了将耿曙与姜恒一举解决的最好机会。<br/><br/> 耿曙最后说：“我对你也很失望，彼此彼此。”<br/><br/> 接着，耿曙握紧了姜恒的手，转身出殿。<br/><br/> 汁琮久久坐在王案前，犹如一座木雕，直到项余、姜恒与耿曙离开王宫。<br/><br/> 那名刺客才从屏风后转出，刺客很老很老，老得满脸皱纹，白眉低垂，一手枯干，皱皮包裹在骷髅般的脸上，骨指般的手上，左手只有三根手指，拈着一把小巧的细剑。<br/><br/> “你们坏了我的大事。”汁琮的声音很平静，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br/><br/> 只要血月门刺杀成功，抑或失败却全身而退，自己的计划就不会被耿曙洞悉，他征战天下的道路上，这名得力的助手、忠诚的狗，依旧会听命于他。<br/><br/> 正是在江州被他们这么一搅，令汁琮最强大的棋子，没了。<br/><br/> 可是哪怕成功了又怎么样呢？他早就知道了。想到这点，汁琮竟是背后发寒，他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他的？耿曙知道他毒死了汁琅！毒死了自己的亲哥！又是谁，将那孩子偷出了王宫？他们竟是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br/><br/> 想到此处，汁琮便生出被背叛的感觉，背叛他的也许正是他的亲娘，不会再有别人！<br/><br/> 耿曙与姜恒走出王宫，项余看了两人一眼，说：“我得去将梁王带出来。”<br/><br/> 姜恒反而是最镇定的那个，点头送走项余，又回头看了耿曙一眼。<br/><br/> “哥。”姜恒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br/><br/> 耿曙离开王宫后，始终没有说话，这时他转头，注视姜恒。<br/><br/> “恒儿。”耿曙说。<br/><br/> 姜恒扬眉，站在他的身前，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又用手指背刮了下他英俊的侧脸。<br/><br/> “好了，”姜恒低声说，“没事了。”<br/><br/> “恒儿。”耿曙认真地说。<br/><br/>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每次都是这样，话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口。他的心里仿佛挤满了犹如天地般浩瀚的情感，可每当站在姜恒面前，那些情感就像潮水般轰地退了，令他什么也抓不住。<br/><br/> 他只能说“恒儿”，不停地重复“恒儿”，生离时，他喊他的名字，死别时，他一样喊他的名字；他喜极而泣时喊他，悲痛欲绝时还是喊他。千言万语，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达，这就是他的所有了<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