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愿望卡片吧。”<br />
他来到姜家的第一个生日时，她也是这样问他的——小狗，你要什么礼物。<br />
“礼物。”“生日礼物。”<br />
祁琛从没得到过。<br />
他的生日撞上忌日，一直被家里人有意避而不谈，在小小的安城，他早就被默认没什么权利享受那天的祝福。<br />
所以当姜晚笙第一次这么问他的时候，他足足愣在原地僵了五分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何来期盼？<br />
看他迟疑太久，姜晚笙渐渐没了耐心，脑瓜子一转，想出一招，送给他一张愿望小卡。<br />
写着：<br />
【姜晚笙欠祁琛一个礼物，等想好，可以随时凭卡片兑换。】<br />
字迹歪歪扭扭，甚至还有错别字，承诺也是那样地幼稚。<br />
但送的人很开心，收的人也很欢喜。<br />
每年祁琛都想不到到底要什么，于是每年都收到一张崭新的愿望小卡，却从未兑换过一次。<br />
算起来，他已经拥有了六张卡片。<br />
今年，是第七张。<br />
这次姜晚笙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她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全白的硬质卡，拿笔快速写下一行早就了然于心的话语。<br />
然后返回交给祁琛。<br />
“喏，收好了。”她揉揉鼻子，“好心提醒，有空可以兑换一下呀。”<br />
她抱起双臂，满脸的茫然不解，“你攒这么多张干嘛<br />
，不会准备一次性让我给你送个超级豪华的礼物吧。”<br />
祁琛忽地挑唇，没说话。<br />
他垂眼把卡片接到自己手中，然后弯腰从行李箱最底层拿出一本黑色本子，把卡片夹进本子最内层套封中。<br />
姜晚笙目光循着他的动静，落在那本本子上。<br />
很普通的a5记事本，也是祁琛的日记本。<br />
他对卧室里的东西从来不甚在意，保姆阿姨可以随意清理，只有这本日记本被严谨地锁在抽屉里，谁也碰不到。<br />
包括姜晚笙。<br />
她本身就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人，越捉摸不透的东西，她越是抓耳挠腮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br />
倒是有问过几次祁琛他到底在日记本里记些什么，这么神秘，但他从未回答过她，每次都是沉默着忽略过去。<br />
这放在别人身上还算正常，但是对于祁琛断然是不对劲的。<br />
他从来对她有求必应。<br />
以前张妈还调侃过，说晚晚哪天说想要星星，祁琛怕是也要上天边摘下来给她的。<br />
这太反常了。<br />
见他这次出去参加竞赛集训，竟然也把日记本放进行李箱，姜晚笙蓦地有些不爽。<br />
她唇缝抿直，抬高音量：“你防着我啊？！”<br />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写什么了，不会是我坏话吧——”说着就要冲上去抢下来日记本。<br />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祁琛轻松躲过去，他绕开她，眼尾轻扬：“没写你坏话，只是日记而已。”<br />
话毕，咔哒一声。<br />
抽屉又被上了锁。<br />
动作果断干脆，即使言语声线如往常般没有变化，但是其中的含义却是不容置疑的推拒。<br />
姜晚笙的脸色变了又变。<br />
她眼神逐渐压深，直直地盯他顷刻，唇角的弧度化作一抹僵硬。<br />
她愤愤地踢了一脚床边，咬牙道：“我还不想看呢！”<br />
说完就别扭地回自己房间里。<br />
拖鞋故意在地板上趿出响声，明显的在置气。<br />
房门被她“砰”一声关紧。<br />
姜晚笙气鼓鼓地跑床上平躺，她把被子提到鼻尖的位置，捂住下半张脸。<br />
她闭了闭眼睫。<br />
在心里默默倒数：十、九、八、七。<br />
……<br />
二、一。<br />
倒计时很快结束。<br />
耳边只有清晰暖气出风口窸窣轻音，门口依然毫无动静。<br />
姜晚笙不死心地睁开眼，看向木门，还是紧闭的状态。她愣了须臾，而后猛地坐起身。<br />
明明以前她一生气，祁琛就会立刻来道歉。怎么这次他直接不管她了？<br />
难道…祁琛也生气了……<br />
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日记本本来就是私人物件，他想写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她凭什么要看。<br />
其实说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想看。<br />
只是接受不了祁琛有什么事瞒着她，从小相伴着长大，从来没有秘密，她不喜欢这种有一些捉摸不透的东西隔在中间的感觉。<br />
这会让她莫名觉得和他离得很远。<br />
她想永远和他靠得很近，像小时候那样，在雷雨天、在奶奶家的次卧里抱在一起那时候一样近。<br />
她想要小狗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br />
脑子里被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缠绕。<br />
姜晚笙垂着脑袋，有些恹恹，正当她准备放弃纠结躺下睡觉的时候。<br />
房门倏然被推开。<br />
她愣了愣，视线移过去。<br />
就见祁琛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东西，在夜灯映衬下轮廓不甚清晰。<br />
脚步逐渐清晰。<br />
直到他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被窝里，那股温热从他的手心传至她的手心。<br />
姜晚笙才发现，那个黄色的物件是一个热水袋。<br />
她低头摸了摸，指尖划过热水袋绒毛，温度正好，热意漾在肌肤表层，直达身体最深处。<br />
原来他刚刚是去给自己灌热水袋的。<br />
她都差点忘记自己才经历了初潮，却有人记得。<br />
姜晚笙嘴唇半张，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头顶不轻不重地落下他的安抚。<br />
“晚上被子盖好，你最近不能受冷。”<br />
“…好。”姜晚笙呆愣愣地看他。<br />
一开始的那股羞赧又从心底涌来上来，所有的怄气全然消褪，她侧身躺下，单手蜷紧热水袋，闭眼准备睡觉。<br />
脖颈一点点染红。<br />
祁琛漆黑的眼眸往下垂，看她几秒。<br />
忽然问：“不和我说晚安吗？”<br />
这话落，姜晚笙眼角轻轻地跳动，她掀开眼皮，和他的目光在半空对撞。<br />
祁琛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生气？”<br />
姜晚笙赶忙摇摇头，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嗡声解释：“我没有生气。”<br />
没得到回应，祁琛目光停滞在虚空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
姜晚笙不喜欢有误会。<br />
停顿几秒，她小声说：“我刚才看恐怖片的时候其实没看屏幕。”<br />
“我说谎了。”<br />
祁琛依旧不吭声，等着她下一句。<br />
“我们不是说好了永远不要有秘密嘛，我什么都告诉你。”姜晚笙噘噘嘴，表达不满，“你也不能瞒着我。”<br />
“至少，不要防着我……”<br />
“没有防着你。”<br />
祁琛的眸底有一瞬间闪过晦涩不明的情绪，他偏开一点头颅，好不让那点蛛丝马迹暴露在亮光下，“日记本以后会给你看的。”<br />
姜晚笙本来还想装懂事，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看，但听到他这样说，话语倏然全部囫囵咽了回去。<br />
她捏了捏被角，语气中的激动毫不掩饰。<br />
“真的嘛！”口水呛了一下，咳嗽几声，又问，“什么时候？”<br />
“等你成年。”<br />
“那就是作为成年礼物送给我咯！”她眼睛亮晶晶地。<br />
祁琛思忖片刻，轻语：“嗯，如果你喜欢的话。”<br />
“我肯定喜欢！”<br />
随着这话落下，祁琛的喉咙骤然紧缩。<br />
但他脸上读不出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
他来到姜家的第一个生日时，她也是这样问他的——小狗，你要什么礼物。<br />
“礼物。”“生日礼物。”<br />
祁琛从没得到过。<br />
他的生日撞上忌日，一直被家里人有意避而不谈，在小小的安城，他早就被默认没什么权利享受那天的祝福。<br />
所以当姜晚笙第一次这么问他的时候，他足足愣在原地僵了五分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何来期盼？<br />
看他迟疑太久，姜晚笙渐渐没了耐心，脑瓜子一转，想出一招，送给他一张愿望小卡。<br />
写着：<br />
【姜晚笙欠祁琛一个礼物，等想好，可以随时凭卡片兑换。】<br />
字迹歪歪扭扭，甚至还有错别字，承诺也是那样地幼稚。<br />
但送的人很开心，收的人也很欢喜。<br />
每年祁琛都想不到到底要什么，于是每年都收到一张崭新的愿望小卡，却从未兑换过一次。<br />
算起来，他已经拥有了六张卡片。<br />
今年，是第七张。<br />
这次姜晚笙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她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全白的硬质卡，拿笔快速写下一行早就了然于心的话语。<br />
然后返回交给祁琛。<br />
“喏，收好了。”她揉揉鼻子，“好心提醒，有空可以兑换一下呀。”<br />
她抱起双臂，满脸的茫然不解，“你攒这么多张干嘛<br />
，不会准备一次性让我给你送个超级豪华的礼物吧。”<br />
祁琛忽地挑唇，没说话。<br />
他垂眼把卡片接到自己手中，然后弯腰从行李箱最底层拿出一本黑色本子，把卡片夹进本子最内层套封中。<br />
姜晚笙目光循着他的动静，落在那本本子上。<br />
很普通的a5记事本，也是祁琛的日记本。<br />
他对卧室里的东西从来不甚在意，保姆阿姨可以随意清理，只有这本日记本被严谨地锁在抽屉里，谁也碰不到。<br />
包括姜晚笙。<br />
她本身就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人，越捉摸不透的东西，她越是抓耳挠腮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br />
倒是有问过几次祁琛他到底在日记本里记些什么，这么神秘，但他从未回答过她，每次都是沉默着忽略过去。<br />
这放在别人身上还算正常，但是对于祁琛断然是不对劲的。<br />
他从来对她有求必应。<br />
以前张妈还调侃过，说晚晚哪天说想要星星，祁琛怕是也要上天边摘下来给她的。<br />
这太反常了。<br />
见他这次出去参加竞赛集训，竟然也把日记本放进行李箱，姜晚笙蓦地有些不爽。<br />
她唇缝抿直，抬高音量：“你防着我啊？！”<br />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写什么了，不会是我坏话吧——”说着就要冲上去抢下来日记本。<br />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祁琛轻松躲过去，他绕开她，眼尾轻扬：“没写你坏话，只是日记而已。”<br />
话毕，咔哒一声。<br />
抽屉又被上了锁。<br />
动作果断干脆，即使言语声线如往常般没有变化，但是其中的含义却是不容置疑的推拒。<br />
姜晚笙的脸色变了又变。<br />
她眼神逐渐压深，直直地盯他顷刻，唇角的弧度化作一抹僵硬。<br />
她愤愤地踢了一脚床边，咬牙道：“我还不想看呢！”<br />
说完就别扭地回自己房间里。<br />
拖鞋故意在地板上趿出响声，明显的在置气。<br />
房门被她“砰”一声关紧。<br />
姜晚笙气鼓鼓地跑床上平躺，她把被子提到鼻尖的位置，捂住下半张脸。<br />
她闭了闭眼睫。<br />
在心里默默倒数：十、九、八、七。<br />
……<br />
二、一。<br />
倒计时很快结束。<br />
耳边只有清晰暖气出风口窸窣轻音，门口依然毫无动静。<br />
姜晚笙不死心地睁开眼，看向木门，还是紧闭的状态。她愣了须臾，而后猛地坐起身。<br />
明明以前她一生气，祁琛就会立刻来道歉。怎么这次他直接不管她了？<br />
难道…祁琛也生气了……<br />
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日记本本来就是私人物件，他想写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她凭什么要看。<br />
其实说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想看。<br />
只是接受不了祁琛有什么事瞒着她，从小相伴着长大，从来没有秘密，她不喜欢这种有一些捉摸不透的东西隔在中间的感觉。<br />
这会让她莫名觉得和他离得很远。<br />
她想永远和他靠得很近，像小时候那样，在雷雨天、在奶奶家的次卧里抱在一起那时候一样近。<br />
她想要小狗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br />
脑子里被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缠绕。<br />
姜晚笙垂着脑袋，有些恹恹，正当她准备放弃纠结躺下睡觉的时候。<br />
房门倏然被推开。<br />
她愣了愣，视线移过去。<br />
就见祁琛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东西，在夜灯映衬下轮廓不甚清晰。<br />
脚步逐渐清晰。<br />
直到他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被窝里，那股温热从他的手心传至她的手心。<br />
姜晚笙才发现，那个黄色的物件是一个热水袋。<br />
她低头摸了摸，指尖划过热水袋绒毛，温度正好，热意漾在肌肤表层，直达身体最深处。<br />
原来他刚刚是去给自己灌热水袋的。<br />
她都差点忘记自己才经历了初潮，却有人记得。<br />
姜晚笙嘴唇半张，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头顶不轻不重地落下他的安抚。<br />
“晚上被子盖好，你最近不能受冷。”<br />
“…好。”姜晚笙呆愣愣地看他。<br />
一开始的那股羞赧又从心底涌来上来，所有的怄气全然消褪，她侧身躺下，单手蜷紧热水袋，闭眼准备睡觉。<br />
脖颈一点点染红。<br />
祁琛漆黑的眼眸往下垂，看她几秒。<br />
忽然问：“不和我说晚安吗？”<br />
这话落，姜晚笙眼角轻轻地跳动，她掀开眼皮，和他的目光在半空对撞。<br />
祁琛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生气？”<br />
姜晚笙赶忙摇摇头，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嗡声解释：“我没有生气。”<br />
没得到回应，祁琛目光停滞在虚空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
姜晚笙不喜欢有误会。<br />
停顿几秒，她小声说：“我刚才看恐怖片的时候其实没看屏幕。”<br />
“我说谎了。”<br />
祁琛依旧不吭声，等着她下一句。<br />
“我们不是说好了永远不要有秘密嘛，我什么都告诉你。”姜晚笙噘噘嘴，表达不满，“你也不能瞒着我。”<br />
“至少，不要防着我……”<br />
“没有防着你。”<br />
祁琛的眸底有一瞬间闪过晦涩不明的情绪，他偏开一点头颅，好不让那点蛛丝马迹暴露在亮光下，“日记本以后会给你看的。”<br />
姜晚笙本来还想装懂事，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看，但听到他这样说，话语倏然全部囫囵咽了回去。<br />
她捏了捏被角，语气中的激动毫不掩饰。<br />
“真的嘛！”口水呛了一下，咳嗽几声，又问，“什么时候？”<br />
“等你成年。”<br />
“那就是作为成年礼物送给我咯！”她眼睛亮晶晶地。<br />
祁琛思忖片刻，轻语：“嗯，如果你喜欢的话。”<br />
“我肯定喜欢！”<br />
随着这话落下，祁琛的喉咙骤然紧缩。<br />
但他脸上读不出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