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江融白了他一眼，绕开挡路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向里走去，“荣冠玉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你想寻死，就追上去吧。那个女人若是知道你活着, 肯定会成全你的。”<br />
“日后想必也不会再与她碰面了，要去就赶紧，别错过了。”<br />
身影沉默不语，紧跟着江融入内，顺带贴心地合上了门。<br />
……<br />
曲城距下洛足足有十来天的脚程, 一路翻身越岭, 昼夜轮换交替, 动身回下洛的路途终于迎来了尽头。<br />
离开的时候还是秋末冬初，气候转凉, 整个城内都被湿冷气息侵袭，楼门前的两棵树苗也挂着稀疏的细叶，空落落一片，而如今已近春末，万物竞相生长, 凋敝不再，萧索不再，全然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气象。<br />
走进阔别已久的小楼，入眼即是熟悉的陈设，不论是几案高柜，还是花瓶墨台，丝毫未变。一切都像是停留在了他们离开下洛之前，维持着崔迎之最后一次迈出小楼的那一刻残留的印象。<br />
不，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br />
崔迎之发现自己以前最喜欢躺的窗边软榻上，软枕和薄毯被整整齐齐堆放着——崔迎之在的时候，这毯子在白日里总是乱堆着，处在一个随时方便崔迎之盖上的状态。<br />
屈慈看不惯，会在每天晚上崔迎之上楼之后不厌其烦地把毯子叠好，再把软枕放回原本的位置，直到崔迎之隔日又把东西全都弄乱。<br />
角落的高几上置着一个瓷瓶，最初的时候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孤零零摆在角落里积灰。崔迎之本来只是顺手摆在那儿懒得去动。<br />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崔迎之注意到里面多出了几只花，随意插在瓷瓶里，有时是明显从卖花匠手中买来的精心修剪过的花枝，有时又像是路边随意采的不起眼小花。这段时间小楼没有住人，瓷瓶里便又重新变得空荡荡。<br />
拂过几案的案台，空置许久的小楼积了一层薄灰，与空置时间并不相合，应当是曾有人收拾清扫过。<br />
崔迎之走到软塌边，把叠得整齐的薄毯弄乱，而后推开榻边的窗牖，隔窗便能直接望见川流不息的街道，时近黄昏，归家的人声脚步声车马声皆踩着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格涌入，让原本冷清沉寂的小楼重又染上了烟火气。<br />
今日两人一刻不停地疾行了几十里路，才堪堪赶在落钥前入了城。山路不平，颠簸得难受，如今好不容易终于能停歇下来松口气，被强压下的堆积的疲意一下子钻涌而出，一整日没怎么好好进食的崔迎之这会儿更是没有一点儿胃口，恨不得直接在榻上躺下睡个天昏地暗。<br />
只是她并没能躺上多久，便被屈慈捞起来，塞进了浴桶。<br />
热气蒸腾，水雾弥漫。<br />
泡着热汤，暖意在四肢潺潺流淌，腰背的酸痛明显缓解了少许。水温正好，氤氲雾气缭绕，被热流包裹着躯体滋生出浓烈的困意。<br />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水，合上几次又猛地睁开。<br />
待屈慈意识到不对，来寻她时，她的意识已然游离于半睡半醒之间。<br />
时间太长，水温已然逐渐降下，再泡下去恐会受风。屈慈喊了两声崔迎之的名字，没能收到回应，只好把她从水里捞出来，囫囵擦干，裹上里衣，把人一路抱进卧房，挪到榻上。<br />
崔迎之原本就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被挪到榻上后，闭着眼自觉地给自己盖上被褥，侧身曲腿，背朝屈慈，摆了个舒服的睡姿。<br />
她并没能如愿睡去，因为薄被被扯开，松松垮垮的寝衣被自肩头剥落，大半个腰背裸露在外，没给她留一点儿做心理准备的时间。<br />
被搅得没法安稳睡去的崔迎之喉间挤出几个意味不明的音节，迷迷糊糊正要挣扎着起身跟屈慈理论，便察觉到自己腰被箍住，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抹过腰际。<br />
□□了一整日的腰背被抹上了药，膏体冰凉，极大地舒缓了酸痛。<br />
崔迎之止住不满的情绪，安分趴在榻上，权当自己是菜市口鱼贩案板上的鱼，任由屈慈摆弄。<br />
只是腰背这地方实在敏感，沾着药膏的指尖与背脊相触，药膏的清凉仅效用于腰部，而指尖相触所生的麻痒却顺着背脊一路向上，崔迎之屏息凝神，竭尽全力才能避免身躯颤抖的本能。<br />
不知过了多久，腰背的触感消失，衣带被重新系紧。崔迎之想着这场折磨终于就此结束，便松懈下来，岂料这只是开始。<br />
寝衣下摆又被掀开，裸露的大腿空置在空气中，白皙的肌肤上隐约可见几道陈年旧伤留下的痕迹。<br />
窗外残阳已尽数被昏黑吞没，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室内烛火幽微，摇曳的灯芯不安分地晃动着，为夜幕无声奏响开场曲。<br />
崔迎之实在没法继续装聋作哑。她翻过身，睁开眼，收回腿，与罪魁祸首四目相对。<br />
罪魁祸首神色平静，仿佛不是在给玉体横陈还睡过一张榻的异性上药，而是在给马上要下锅的水煮鱼抹调料去腥。<br />
十分之古井无波，无欲无求。<br />
水煮鱼本人这下不用担心自己被下锅了，因为对方的目光甚至带着点淡淡的疑惑，仿佛在问崔迎之又要折腾什么。</p>
“日后想必也不会再与她碰面了，要去就赶紧，别错过了。”<br />
身影沉默不语，紧跟着江融入内，顺带贴心地合上了门。<br />
……<br />
曲城距下洛足足有十来天的脚程, 一路翻身越岭, 昼夜轮换交替, 动身回下洛的路途终于迎来了尽头。<br />
离开的时候还是秋末冬初，气候转凉, 整个城内都被湿冷气息侵袭，楼门前的两棵树苗也挂着稀疏的细叶，空落落一片，而如今已近春末，万物竞相生长, 凋敝不再，萧索不再，全然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气象。<br />
走进阔别已久的小楼，入眼即是熟悉的陈设，不论是几案高柜，还是花瓶墨台，丝毫未变。一切都像是停留在了他们离开下洛之前，维持着崔迎之最后一次迈出小楼的那一刻残留的印象。<br />
不，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br />
崔迎之发现自己以前最喜欢躺的窗边软榻上，软枕和薄毯被整整齐齐堆放着——崔迎之在的时候，这毯子在白日里总是乱堆着，处在一个随时方便崔迎之盖上的状态。<br />
屈慈看不惯，会在每天晚上崔迎之上楼之后不厌其烦地把毯子叠好，再把软枕放回原本的位置，直到崔迎之隔日又把东西全都弄乱。<br />
角落的高几上置着一个瓷瓶，最初的时候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孤零零摆在角落里积灰。崔迎之本来只是顺手摆在那儿懒得去动。<br />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崔迎之注意到里面多出了几只花，随意插在瓷瓶里，有时是明显从卖花匠手中买来的精心修剪过的花枝，有时又像是路边随意采的不起眼小花。这段时间小楼没有住人，瓷瓶里便又重新变得空荡荡。<br />
拂过几案的案台，空置许久的小楼积了一层薄灰，与空置时间并不相合，应当是曾有人收拾清扫过。<br />
崔迎之走到软塌边，把叠得整齐的薄毯弄乱，而后推开榻边的窗牖，隔窗便能直接望见川流不息的街道，时近黄昏，归家的人声脚步声车马声皆踩着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格涌入，让原本冷清沉寂的小楼重又染上了烟火气。<br />
今日两人一刻不停地疾行了几十里路，才堪堪赶在落钥前入了城。山路不平，颠簸得难受，如今好不容易终于能停歇下来松口气，被强压下的堆积的疲意一下子钻涌而出，一整日没怎么好好进食的崔迎之这会儿更是没有一点儿胃口，恨不得直接在榻上躺下睡个天昏地暗。<br />
只是她并没能躺上多久，便被屈慈捞起来，塞进了浴桶。<br />
热气蒸腾，水雾弥漫。<br />
泡着热汤，暖意在四肢潺潺流淌，腰背的酸痛明显缓解了少许。水温正好，氤氲雾气缭绕，被热流包裹着躯体滋生出浓烈的困意。<br />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水，合上几次又猛地睁开。<br />
待屈慈意识到不对，来寻她时，她的意识已然游离于半睡半醒之间。<br />
时间太长，水温已然逐渐降下，再泡下去恐会受风。屈慈喊了两声崔迎之的名字，没能收到回应，只好把她从水里捞出来，囫囵擦干，裹上里衣，把人一路抱进卧房，挪到榻上。<br />
崔迎之原本就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被挪到榻上后，闭着眼自觉地给自己盖上被褥，侧身曲腿，背朝屈慈，摆了个舒服的睡姿。<br />
她并没能如愿睡去，因为薄被被扯开，松松垮垮的寝衣被自肩头剥落，大半个腰背裸露在外，没给她留一点儿做心理准备的时间。<br />
被搅得没法安稳睡去的崔迎之喉间挤出几个意味不明的音节，迷迷糊糊正要挣扎着起身跟屈慈理论，便察觉到自己腰被箍住，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抹过腰际。<br />
□□了一整日的腰背被抹上了药，膏体冰凉，极大地舒缓了酸痛。<br />
崔迎之止住不满的情绪，安分趴在榻上，权当自己是菜市口鱼贩案板上的鱼，任由屈慈摆弄。<br />
只是腰背这地方实在敏感，沾着药膏的指尖与背脊相触，药膏的清凉仅效用于腰部，而指尖相触所生的麻痒却顺着背脊一路向上，崔迎之屏息凝神，竭尽全力才能避免身躯颤抖的本能。<br />
不知过了多久，腰背的触感消失，衣带被重新系紧。崔迎之想着这场折磨终于就此结束，便松懈下来，岂料这只是开始。<br />
寝衣下摆又被掀开，裸露的大腿空置在空气中，白皙的肌肤上隐约可见几道陈年旧伤留下的痕迹。<br />
窗外残阳已尽数被昏黑吞没，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室内烛火幽微，摇曳的灯芯不安分地晃动着，为夜幕无声奏响开场曲。<br />
崔迎之实在没法继续装聋作哑。她翻过身，睁开眼，收回腿，与罪魁祸首四目相对。<br />
罪魁祸首神色平静，仿佛不是在给玉体横陈还睡过一张榻的异性上药，而是在给马上要下锅的水煮鱼抹调料去腥。<br />
十分之古井无波，无欲无求。<br />
水煮鱼本人这下不用担心自己被下锅了，因为对方的目光甚至带着点淡淡的疑惑，仿佛在问崔迎之又要折腾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