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那跑快点。”</p><p> 石晏眼睛红，吭哧吭哧半天，请求地问：“我可以在这里睡吗？”</p><p> 魏闻秋低头看他，只问：“你肚子是真疼假疼？真疼我带你上医院。”</p><p> “对不起，我骗了你，”石晏一时间有种被看透的无地自容，垂头丧气全交待了：“是假疼，不用上医院。在厕所我没脱裤子的。”</p><p> “我能不知道你没脱裤子吗？人出来马桶盖还盖着，手一摸还热！不在盖上坐一个小时还真焐不出来！”</p><p> 魏闻秋更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气谁：“你小子这点心眼全用来对付我了是吧！”</p><p> 石晏站那不吭声，心如死灰地想，砸了。一切都搞砸了。</p><p> 哥肯定会将他赶出去的。谁会喜欢这样一个撒谎精呢？</p><p> “冻死你得了，我真服了。”魏闻秋一把给他拽过去，弯腰拧开小太阳，有点火气地踢他面前：</p><p> “你不知道冷吗？那厕所里顶多就一两度，你在里面孵小鸡呢？”</p><p> “现在不冷了，”石晏边烤火边眼巴巴问，还惦记着：“我今晚能不能不回家？”</p><p> “你直接说，我想跟你睡，想跟你住，”魏闻秋把他衣服扯平整：“这大晚上的，说出来难道我会狠心到把你扫出去么？那马桶能一坐坐一个小时吗？”</p><p> “我想跟你住。”石晏连忙说。</p><p> “大点声！”</p><p> “我想跟你住！”</p><p> 魏闻秋表情却变得严肃，告诉他：“你要想好了。”</p><p> 石晏一双眼睛亮起来，很认真地说：“我想好了。”</p><p> “能听话吗？”</p><p> “能！”</p><p> 新家离学校更近，哥和楼下的包子店打了招呼。每天石晏背书包下楼取老板提前备好的包子，起得早就坐店里吃，起迟了就拎着走路上吃。</p><p> 叔叔石志成每月打来的钱，石晏一分不动一点没取，把卡给了哥，希望自己的到来不会给魏闻秋的生活带来太多负担。</p><p> 但魏闻秋没要，只是捏着看了会，然后用两指把那张银灰色的银行卡塞他衣领里：“你自己留着。”</p><p> “给你，你拿着嘛，”石晏把卡掏出来，又递回去：“我用不着。”</p><p> “怎么用不着？以后用钱地方多着呢，我不要，拿回去。”</p><p> “我想给你。”</p><p> “想着，长大给。”</p><p> 石晏只好收回来揣进口袋，后面找机会又眼巴巴提过几次，哥次次都不要。</p><p> 他在这方面有不常见的执着，有自己的小心思。</p><p> 首先，他不希望哥因为自己为难。</p><p> 其次，不希望哥辛苦。</p><p> 最后，他需要给出去一些，来平衡这份滚烫踏实的好，这样才不那么容易被收走。</p><p> 魏闻秋给小孩问烦了，故意把眉毛一皱，说我饿着你了？</p><p> 石晏便自此不再提。钱给不出去，有时放学后拐个弯，从超市买卫生纸洗衣液些日用品提回去，顺便从水果店带一兜新鲜饱满的橙子。</p><p> 哥夸句他买的橙子甜，石晏开心得洗澡都要小声哼两句歌。</p><p> 刚搬过来的那会，他仍是好做噩梦。半夜时常满头大汗惊醒，醒来后人发懵。</p><p> 好一会后石晏才无声地缩去床角坐着，把脸埋进膝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p><p> 其实石晏已足够足够坚强。十二三岁家中发生那样大的变故，一夜间他一无所有。但石晏既不怨恨这个世界，也从未迁怒过任何人。</p><p> 刚上一年级的某天，早上进校前，石晏破天荒拐进了小卖部，用攒下的零花钱买了面包和饼干。</p><p> 之后他吞了两节课的口水，往口袋揣上一小包纸巾，在大课间拿着食物小跑穿过大大的操场，去找校门口跪地乞讨的爷爷。</p><p> 老人眼眸晃动，张着嘴一时竟未说得出半句话来。想伸手摸他的头，低头看了眼后收回。</p><p> 石晏蹲下去，小小软软的手抓过老人的枯掌，将那包纸巾塞到对方手里。</p><p> “纸，”石晏蹲那说，脑袋眼睛都是圆圆的：“吃完擦嘴用。”</p><p> “好孩子。”老人这才说话，长长地叹：“谢谢你。好孩子，爷爷保佑你一辈子顺遂。”</p><p> 卧室里黑得什么都看不清，石晏在寂静的夜里小声呜咽。</p><p> 并不顺遂。可若石晏此生有机会再遇上那位老人，他只会记得问：现在能吃得饱饭吗？</p><p> 石晏这样独自抽嗒一会，才终于从梦魇里清醒，想起他已不在从前的家。</p><p> 现在自己人是在魏闻秋的家里，他的衣服书本等等，已经被哥打车连人一起全带来了。</p><p> 石晏把枕头抱怀里，赤脚踩上冰凉的瓷砖地板，小心翼翼出了门。</p><p> 哥的卧室跟他门对门，他竖耳朵先听，没动静。便屏息将手搭上把手，小贼似的轻轻朝下拧。</p><p> 下一秒把手脱离掌心迅速沉到底。石晏一抖，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一束光紧跟着照到他脸上。</p><p> 他朝后哆嗦着猛退一大步，下意</p> ', ' ')('\n <p>识伸手去捂婆娑的眼，枕头从空隙里啪唧掉到地上。</p><p> 魏闻秋的手机对着他好一会，确定他一切正常后说：“大晚上你不睡觉干嘛呢！我还以为你梦游了，吓我一跳。”</p><p> “我睡不着。”石晏脸被泪渍腌得发干，不大舒服。他皱皱鼻子没管，食指拇指为难地捏在一块：“我做噩梦…”</p><p> “脸怎么了？哭的？”</p><p> “…嗯。”石晏这时最迫切的是：“我想跟你睡，哥。”</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