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p> 白无辛:“嗯?”<br />
齐岁光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表情一扭,莫名惊恐起来,支支吾吾说:“没,没什么。”<br />
白无辛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回头一看。<br />
陆回表情如常。<br />
白无辛却知道他在演戏。这人肯定刚刚用一双杀人眼吓唬齐岁光了,是看白无辛要回过头来瞅他,才把表情收了回去。<br />
白无辛便斜楞着他哼哼一笑,说:“你又吓唬小孩。”<br />
“我就干这个的。”陆回说。<br />
白无辛笑了笑,回头对齐岁光说:“我管不着,他要教育你是他的事。”<br />
齐岁光立刻苦下脸来,呜呜道:“可是我已经闭关思过好多天了……八爷总来吓唬我。”<br />
白无辛反问他:“是不是你把他给我的东西撇了的?”<br />
“……是。”<br />
“是不是你非要替他教育我的?”<br />
齐岁光:“…………是。”<br />
白无辛:“那不就没事了,他不生你气才怪。我不找你事,但你扔的是人家的东西,当然是要人家气消才算道完歉嘛。”<br />
齐岁光无言以对。<br />
“我也一向不管他这个的。”白无辛笑眯眯地向他挥挥手,“我的宗旨就是,我们大黑开心就好,对亡魂别太过火就行。”<br />
齐岁光说不出话来。<br />
白无辛朝他灿烂一笑,比了个大拇指,叫他加油之后,扛着招魂幡,回头走了。<br />
正要走,他看到日巡看着他们拘魂司这忙碌的一切,沉默着。<br />
夜里的风把他额前的发吹得很乱,他眼睛里的东西很多,很杂,太多说不清的了。<br />
白无辛看着他,跟着沉默了很久。<br />
另有一个二等黑无常忽然站直起身,拍了拍手,吆喝道:“魂儿都抓起来了!大家过来,咱们清点一下单子,看看有没有少!要是没少,就把这些都带回去,阳间这边就没啥事了!”<br />
日巡闻声,回头问:“这里的煞形和死魂收拾完,就没事了吗?”<br />
“不,还有一件事。”白无辛走上前,说,“判官说,夜巡动了那页生死簿,是对苏醒做了手脚,就是这村子里的一个本来该夭折的女婴。”<br />
“他硬扯着把这孩子的命往后移了30来年。但是,该死的人不死,活着也不算活着的,那孩子我见过,活的跟个鬼一样,把她带走,再把村子里所有的鬼影遣散,消除村民对这件事所有的记忆,就算没事了。”<br />
日巡哦了声。<br />
-<br />
隔天一早,太阳缓缓升起。<br />
苏雪薇掀开锅,一锅香菜粥腾腾冒着热气。<br />
她盛了一碗,捧着粥,走进后院。<br />
“苏醒?”<br />
“姑娘,该吃早饭了啊。苏醒?”<br />
苏雪薇总是亲自来喂苏醒。<br />
她心情不是很好,一边心不在焉地叫着女儿,一边用碗里的勺舀着粥,散着热气,往院里走。<br />
前天一早,村子里的人就来告诉了她一个噩耗——有两个外面来的道士摔碎了菩萨,还要把鬼佛菩萨从他们村子里收走。<br />
他们还杀了老孙。<br />
苏雪薇慌了神,她问:“老孙真死了?”<br />
村人支支吾吾了一下,说:“老孙……本来就不像个人,好像也真不是人。我们一早去看了,老孙也没回家……估计,是真没了。”<br />
苏雪薇如坠冰窟。<br />
她知道,道士或许真的会收走她的女儿,她知道她的女儿其实不算活着的。<br />
可她不能失去她的女儿。<br />
但是很奇怪,她竟然没有太过慌张,没有崩溃,反倒还有一种奇怪的、如同可以如释重负一般的情绪在心里缓缓地升起。<br />
这让她觉得愤怒,好像她觉得女儿是累赘一样。<br />
她不是累赘。<br />
我离不开她。<br />
苏醒不可以死。<br />
苏雪薇一遍一遍地强调着,端着粥,进了院子,走到躺椅旁边,说:“闺女,来……”<br />
她一眨眼,突然,说不出话来了。<br />
躺椅上只挂着一张毯子,一张积满了灰尘落了些柳叶的毯子。<br />
谁都不在,什么都没有。<br />
苏雪薇端着粥,愣在那里。<br />
忽然间,那种如释重负,无比放松,甚至有一丝喜悦和想要欢呼的心情,轰的占据了整片心脏。<br />
与它比起来,那终于失去女儿的虚无感稳稳地落了下来,竟然没让她感到有多痛。<br />
她突然蹦出了一个她本绝不该出现的想法——她想,是的,早该这样了。<br />
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一点空白又从她脑海里生出,慢慢地、慢慢地平铺开来,最终将所有记忆卷成空白。<br />
不多时,她放下手,愣愣看了会儿眼前,又愣愣低头看向手里的粥。<br />
她忽然清醒了些,歪了歪脑袋,端起手里的粥。<br />
她莫名道:“我拿粥来院子里干什么?真是上年纪了。”<br />
苏雪薇端着粥回去了,还舀了一勺子粥放进嘴里。<br />
黄泉路上,白无辛一手拿着招魂幡,一手牵着苏醒,把她送到了桥上。<br />
他从招魂幡上解下来一枚铃铛,塞到她手心里,说:“上桥进地府以后,如果找不到路的话,就摇摇这颗铃铛,你就知道路了,好吗?”<br />
苏醒向他点点头。<br />
白无辛乐了,拍拍她脑袋,说:“去吧。”<br />
苏醒点头,跟他挥手拜拜以后,走了。<br />
白无辛两手插着兜,目送她走上奈何桥。</p>
齐岁光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表情一扭,莫名惊恐起来,支支吾吾说:“没,没什么。”<br />
白无辛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回头一看。<br />
陆回表情如常。<br />
白无辛却知道他在演戏。这人肯定刚刚用一双杀人眼吓唬齐岁光了,是看白无辛要回过头来瞅他,才把表情收了回去。<br />
白无辛便斜楞着他哼哼一笑,说:“你又吓唬小孩。”<br />
“我就干这个的。”陆回说。<br />
白无辛笑了笑,回头对齐岁光说:“我管不着,他要教育你是他的事。”<br />
齐岁光立刻苦下脸来,呜呜道:“可是我已经闭关思过好多天了……八爷总来吓唬我。”<br />
白无辛反问他:“是不是你把他给我的东西撇了的?”<br />
“……是。”<br />
“是不是你非要替他教育我的?”<br />
齐岁光:“…………是。”<br />
白无辛:“那不就没事了,他不生你气才怪。我不找你事,但你扔的是人家的东西,当然是要人家气消才算道完歉嘛。”<br />
齐岁光无言以对。<br />
“我也一向不管他这个的。”白无辛笑眯眯地向他挥挥手,“我的宗旨就是,我们大黑开心就好,对亡魂别太过火就行。”<br />
齐岁光说不出话来。<br />
白无辛朝他灿烂一笑,比了个大拇指,叫他加油之后,扛着招魂幡,回头走了。<br />
正要走,他看到日巡看着他们拘魂司这忙碌的一切,沉默着。<br />
夜里的风把他额前的发吹得很乱,他眼睛里的东西很多,很杂,太多说不清的了。<br />
白无辛看着他,跟着沉默了很久。<br />
另有一个二等黑无常忽然站直起身,拍了拍手,吆喝道:“魂儿都抓起来了!大家过来,咱们清点一下单子,看看有没有少!要是没少,就把这些都带回去,阳间这边就没啥事了!”<br />
日巡闻声,回头问:“这里的煞形和死魂收拾完,就没事了吗?”<br />
“不,还有一件事。”白无辛走上前,说,“判官说,夜巡动了那页生死簿,是对苏醒做了手脚,就是这村子里的一个本来该夭折的女婴。”<br />
“他硬扯着把这孩子的命往后移了30来年。但是,该死的人不死,活着也不算活着的,那孩子我见过,活的跟个鬼一样,把她带走,再把村子里所有的鬼影遣散,消除村民对这件事所有的记忆,就算没事了。”<br />
日巡哦了声。<br />
-<br />
隔天一早,太阳缓缓升起。<br />
苏雪薇掀开锅,一锅香菜粥腾腾冒着热气。<br />
她盛了一碗,捧着粥,走进后院。<br />
“苏醒?”<br />
“姑娘,该吃早饭了啊。苏醒?”<br />
苏雪薇总是亲自来喂苏醒。<br />
她心情不是很好,一边心不在焉地叫着女儿,一边用碗里的勺舀着粥,散着热气,往院里走。<br />
前天一早,村子里的人就来告诉了她一个噩耗——有两个外面来的道士摔碎了菩萨,还要把鬼佛菩萨从他们村子里收走。<br />
他们还杀了老孙。<br />
苏雪薇慌了神,她问:“老孙真死了?”<br />
村人支支吾吾了一下,说:“老孙……本来就不像个人,好像也真不是人。我们一早去看了,老孙也没回家……估计,是真没了。”<br />
苏雪薇如坠冰窟。<br />
她知道,道士或许真的会收走她的女儿,她知道她的女儿其实不算活着的。<br />
可她不能失去她的女儿。<br />
但是很奇怪,她竟然没有太过慌张,没有崩溃,反倒还有一种奇怪的、如同可以如释重负一般的情绪在心里缓缓地升起。<br />
这让她觉得愤怒,好像她觉得女儿是累赘一样。<br />
她不是累赘。<br />
我离不开她。<br />
苏醒不可以死。<br />
苏雪薇一遍一遍地强调着,端着粥,进了院子,走到躺椅旁边,说:“闺女,来……”<br />
她一眨眼,突然,说不出话来了。<br />
躺椅上只挂着一张毯子,一张积满了灰尘落了些柳叶的毯子。<br />
谁都不在,什么都没有。<br />
苏雪薇端着粥,愣在那里。<br />
忽然间,那种如释重负,无比放松,甚至有一丝喜悦和想要欢呼的心情,轰的占据了整片心脏。<br />
与它比起来,那终于失去女儿的虚无感稳稳地落了下来,竟然没让她感到有多痛。<br />
她突然蹦出了一个她本绝不该出现的想法——她想,是的,早该这样了。<br />
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一点空白又从她脑海里生出,慢慢地、慢慢地平铺开来,最终将所有记忆卷成空白。<br />
不多时,她放下手,愣愣看了会儿眼前,又愣愣低头看向手里的粥。<br />
她忽然清醒了些,歪了歪脑袋,端起手里的粥。<br />
她莫名道:“我拿粥来院子里干什么?真是上年纪了。”<br />
苏雪薇端着粥回去了,还舀了一勺子粥放进嘴里。<br />
黄泉路上,白无辛一手拿着招魂幡,一手牵着苏醒,把她送到了桥上。<br />
他从招魂幡上解下来一枚铃铛,塞到她手心里,说:“上桥进地府以后,如果找不到路的话,就摇摇这颗铃铛,你就知道路了,好吗?”<br />
苏醒向他点点头。<br />
白无辛乐了,拍拍她脑袋,说:“去吧。”<br />
苏醒点头,跟他挥手拜拜以后,走了。<br />
白无辛两手插着兜,目送她走上奈何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