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问五佛寺</p><p> 苏望笙默不作声收回手，好似刚刚用力在姜灯腿上一掐的人不是她。</p><p> “姜道友怎么了？”音弦注意到了姜灯的异样。</p><p> 姜灯回过神来，不动声色揉着腿，面上笑道：“这黄狗的尾巴突然扫到我了，吓得我一激灵。”</p><p> 她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干笑道：“让道友见笑了，我幼时被狗追着咬过，有些怕狗。”</p><p> 音弦摆摆手，道：“这算什么，道友没必要在意这个，人活世间，总有喜欢和害怕的东西。我没修道之前，还怕鬼呢。”</p><p> 也就是桌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否则音弦就能看到那只大黄狗离姜灯远远的，别说尾巴扫到姜灯了，怕是毛都飞不到她身上。</p><p> 姜灯觉得一世欢太勾人了，怕自己把持不住，于是给了苏望笙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准备找个借口告退，然而客栈却突然进了一群人。</p><p> 穿着袈裟僧衣，却又披头散发，眼神不悲不喜，好似稳坐神台的神明塑像，不会因世人的苦难而有半分动容。</p><p> 为首的女子好似察觉到姜灯的目光，突然扭头看过来，很冷的一双眼，神情阴郁，仿佛恨不得要杀尽天下所有人，身上有着浓浓的煞气。</p><p> 姜灯赶紧移开眼，装作没看见。</p><p> 那女子也不纠缠，要了房间，便领着一大群人上了楼，直到他们的身影全都看不见后，姜灯才松了口气。</p><p> 她心念一转，问道：“道友知道先前那群人是什么来历吗？看着好生厉害。”</p><p> 音弦不愧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她当即点头，说：“那是五佛寺的人，为首的女子是主持，号无念。”</p><p> “五佛寺？是有五座佛祖吗？”姜灯虚心求教。</p><p> 音弦摇摇头，左右看看，然后凑过去，压低嗓音道：“其实是没有名字的，只因无念说此间无佛，所以叫‘无佛寺’，但这样叫实在是太吓人了，传着传着，就成了五佛寺。无念并不在意这些，也就认下了这个称号。”</p><p> 姜灯越发不解：“她不是佛修吗？怎么会说此间无佛？”</p><p> 按理来说，佛修都会信奉佛，虽说各个门派供奉的佛不一样，但都大同小异，这不信佛的佛修还是第一个。</p><p> 音弦眼神复杂地看着姜灯，问：“道友这些年来，就一直在深山苦修，不曾与外界有半分联系吗？”</p><p> 姜灯讪讪道：“实在惭愧，但师门有命，二十岁前不得下山，我们师尊不爱出门，话又少，故而这么些年来，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外界的消息。”</p><p> 音弦看姜灯二人的眼神多了丝同情，她叹道：“那我就为道友讲讲吧。无念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她是个孤儿，被一座寺庙的长老捡到，只是那寺庙不收女弟子，于是她虽然在寺庙长大，但也算不得那寺庙的弟子。不过她天赋高，只是远远看着那些弟子练功，她就学会了。”</p><p> 音弦说的口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才接着道：“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寺庙要赶她走，她一气之下把整个寺庙都灭门了。”</p><p> 姜灯：“！！！”</p><p> 这么狠吗？</p><p> 但音弦却反而很平静，她耸了耸肩，道：“年轻人嘛，火气大点是正常的，那寺庙也藏污纳垢，一把火烧了正好。”</p><p> 她顿了顿，不再继续说那寺庙的事了，转而道：“后来她在寺庙的原址上重新建了一座，就是如今的五佛寺，男女都收。虽然是寺庙，但是不遵守清规戒律，不剃度，甚至酒色都可以沾。”</p><p> 这听起来好像是什么花和尚，可看无念的样子，却又并非纵情声色的人，反而恨不得离这世间的俗人俗事远远的。</p><p> 姜灯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便打算告辞，但突然听见外头有了声音，此处靠着窗，姜灯伸着脖子一瞅，却见几个玄门弟子连连后退，像是在躲什么瘟神一样。</p><p> 耳边传来清脆的铃声，混在喧闹的人声中，不太能听得出来，但铃声越来越清晰，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个异邦服饰的少女，腰上缠着红绳，垂下长长的一截。</p><p> 她大约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周边的弟子看见她就躲。她也不生气，只是将目光留恋在路边的摊子上。</p><p> 音弦听见声音看过去，随即像是烫到了一般，急忙收回视线。</p><p> 她这惊慌的模样让姜灯颇为好奇，“道友认识这位小姑娘吗？”</p><p> 音弦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简短道：“她名‘妖妖’，今年十六岁，去年灭了整个师门。”</p><p> 姜灯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小姑娘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偏头看来，清清秀秀的模样，眸子是蓝色的，湖水一般的颜色，清澈见底。</p><p> 她冲姜灯笑了下，唇角微提，眉眼弯弯，看起来乖巧又单纯。</p><p> 这也不像是个会杀人的啊？</p><p> 姜灯还之一笑。</p><p> 见姜灯似乎被迷惑了，音弦急忙拉了她一下，压着嗓子道：“道友切莫被迷惑啊，她……她不像是表现出来得那么纯良的。”</p><p> 音弦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唇张了又闭上，最后只道：</p> ', ' ')('\n <p>“你要是信了她，会后悔的。”</p><p> 她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倒了酒，一饮而尽，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好似有什么说不出的烦心事。</p><p> 姜灯突然好奇的不行，正思索着要如何把话套出来，手却被碰了碰，抬头看去，苏望笙正若无其事地把手垂下去。</p><p> 虽然苏望笙什么也没说，但姜灯还是明显察觉到了她不高兴，当即也顾不上套话了，找了个借口便匆匆带着苏望笙去了青竹间。</p><p> 房门一关，外头的喧嚣声便小了下来，姜灯认真问道：“阿笙，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p><p> 苏望笙坐到鼓凳上，轻笑道：“没有，阿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p><p> 姜灯没吭声，只是看着她拍打裙摆上沾染的狗毛，黄色的毛发飘落下来，在阳光下亮闪闪的，有点像是田中金黄的麦穗。</p><p> 她按住要起身的苏望笙，自个儿出门找小二要了扫帚，将狗毛清理干净，然后才开口：“可我觉得你好像不大高兴。”</p><p> 苏望笙沉默了下，突然一笑，改口道：“好吧，我的确是不太高兴，因为有点不舒服。”</p><p> 姜灯当即紧张道：“哪里不舒服？”</p><p> 苏望笙抬起手，食指点在自己的心口，毫不避讳道：“这里有点不舒服。”</p><p> 姜灯面露担忧，下意识抬手要查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了，犹豫道：“阿笙，我能看看吗？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不看了，去街上找个大夫把脉。”</p><p> 虽然不知道幻境里的大夫靠不靠谱，但是姜灯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若是苏望笙实在介意，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大夫。</p><p> 苏望笙笑了下，伸手握住姜灯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姜灯僵了下。</p><p> “怎、怎么了？”</p><p> 苏望笙松开她，莞尔一笑：“阿灯莫要担心，我心里不舒服并非是病了，只是……”</p><p> 她故意顿了下，瞧着对面人紧张的表情，眉眼一弯，意味深长道：“只是瞧着你和那位小姑娘相视而笑，心里不舒坦罢了。”</p><p> 姜灯眼睛微微瞪大。</p><p> “阿笙？”</p><p> 她突然觉得手足无措，想细细深究一下苏望笙话里的意思，但又不太敢，一颗心好似被吊了起来，空荡得没有真实感。</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