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前几样说得不大清楚，用猜的大概能明白是什么，纪云云微笑地看着他数，忽然乐出声来，忍着没说：怎么还学上狗叫了。</p><p> 石玉抱着石墨往外走，纪云云跟在后面，临上车又问：“你饿不饿？吃早饭了没？”</p><p> 石墨悄眼打量石玉，捂着肚子没言声，点了点脑袋。</p><p> 纪云云径直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上去，拍着身旁的座位说：“来，咱们一块儿去吃点东西，我也没吃早饭呢。”</p><p> 话是对着石墨说的，却是说给石玉听的，石玉啧了一声把孩子放到后座，系好安全带，砰一声关上车门。</p><p> 纪云云吓了一跳，连忙护住石墨半边身子埋怨地瞪向外面，石玉弯腰隔着窗笑，是能把他妈给气到的。</p><p> 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不您把孩子带走得了。</p><p> 纪云云当即回了一眼：你当我不敢？</p><p> 动真格的，石玉不是对手。</p><p> 外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孝才从来不顶他妈的嘴，所以母子关系极其融洽亲密，其实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妈这人多狠呐，对他手拿把攥那是绝对不搀水的，只是平时不稀罕管他。</p><p> 往餐厅去的路上后座就聊了起来，石玉也不知道他妈是不是能听得懂小孩子的叽哩呜噜，反正聊得挺顺畅，可能因为大部分时间石墨都在说着同样的话：妈妈。</p><p> 比如纪云云说：“你这件衣服可真好看啊，谁给你买的？”</p><p> 石墨可骄傲了，答：“妈妈，妈妈做的。”</p><p> 纪云云略显夸张地又夸了句：“你妈妈给你做的呀，你妈妈好厉害啊。”</p><p> 恐龙头套扬得都快翻过去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说话声音都大了：“嗯，妈妈厉害。”</p><p> 纪云云又问：“那你平时和谁住在家里？”</p><p> “妈妈。”</p><p> “谁陪你吃饭、睡觉、玩游戏？”</p><p> “妈妈。”</p><p> 石玉听着，只觉得他妈是故意的，故意在恶心他，讽刺他。</p><p> 同时感叹，妈妈这两个字可真是神奇，放之四海皆能听懂，要是换成别的话，估计他妈未准能听得懂石墨在说什么。</p><p> 他妈这人，算不得多喜欢孩子，也就跟自己家孩子亲近点，还是上了年纪之后才有了那么点慈祥劲，比如对他表妹家的儿子孟怀宽，那是真的能逗着玩上大半天的，奶声奶气地每叫上一声姑姥姥都能让他妈高兴半天。但是到了外面大街上看到个小孩子，甭管多可爱从来不会多看上一眼，还没有那些漂亮的衣服鞋子吸引她的注意力。</p><p> 所以说，催婚这事儿纪女士并不那么热衷，因为不盼着有后。</p><p> 谁成想，今儿个见着石墨，突然就来了兴致。</p><p> 可能是那声阿姨闹的吧，石玉摇着头笑，要是当时石墨不开眼叫的是奶奶，不知道他妈作何感想，是高兴，还是不高兴。</p><p> 照眼下这劲头看，得乐疯了。</p><p> 早餐选的是家老派的茶餐厅，九十点钟生意仍然很好，石玉提前打了电话留好了位置，三个人坐到里面的包间。</p><p> 石墨不算挑食，看着每样都新鲜又有人哄着，吃得特别好。</p><p> 纪云云适时拉踩，一边把石墨爱吃的夹进小碗里面一边小声地对自家儿子说：“比你小时候强多了，这个不吃，那个不要，喂都喂不进去，也不知道随了谁，幸好挑剔这事儿不遗传。”</p><p> 石玉呵了声笑，“是，他不挑食，但是不能吃的也多，哪样没注意吃错了就得进医院。”</p><p> 纪云云一愣，反应过来，“过敏呀？那可得注意着点儿，一不留神可大可小的，你小时候就因为过敏进过医院，可把人给吓死了，还以为你要不行了呢。”</p><p> 石玉不知道这茬儿，听见他妈又念叨起来：“就你三岁那年过中秋，有人送了筐蟹来，你可喜欢吃了，还挑嘴，只吃黄不吃肉，结果半夜就不行了，气儿都喘不上来，可把我和你爸给吓坏了。后来也好了，过了青春期不知道怎么就没事了，不过你也别大意啊，我听人家说了，没准儿到了更年期就又不行了。”</p><p> 敢情，还冤枉唐辛了，是他不行。</p><p> 但他妈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点儿，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的，还更年期，他离更年期还早着呢。</p><p> 早饭吃完已经快是中午，纪云云还是上了石玉的车，跟着到了唐辛住的地方。</p><p> 一进门吓了一跳，直接蹿出来一条狗。</p><p> 纪云云不喜欢带毛的动物，强忍着没表现出来，结果一进去又看见只猫，懒洋洋地卧在高处，眯着眼睛盯着她看。</p><p> 石墨一进门便如鱼得水，拉着纪云云的手来回指着介绍，这是喵呜，那是汪汪，说着就拉着她往里跑。</p><p> 石玉站在门口没动，瞅了眼脚边的狗，又瞅猫爬架上的猫，还行，没养什么稀奇古怪的宠物。</p><p> 突然就听见一声叫。</p><p> 不是害怕，是兴奋。</p><p> 石玉便没着急，慢慢悠悠地走过去，站到房门口看。</p><p> 两个脑袋头顶着头，盯着桌上的景观盒看，桌上码了一整排，郁郁葱</p> ', ' ')('\n <p>葱生机盎然，挺漂亮。</p><p> 走近了看，每个盒子里都有只……不一样的“东西”。</p><p> 蜘蛛，角蛙，蜥蜴，还有蛇，各种蛇。</p><p> 怪不得他妈兴奋大叫，因为他妈异于常人，不爱猫呀狗的，就喜欢这些冷血动物和昆虫。</p><p> 石玉理解不了但尊重，因为据他妈说，她的老家龙潜就这种东西多，从小见多了自然有感情。</p><p> 石玉不知道是石墨喜欢这些还是唐辛喜欢，反正他不喜欢，一点儿都不喜欢。</p><p> 如果把活物扔了光看景观盒，他行，看上一天也行。</p><p> 走个神的工夫，两个人聊完了，石墨大方，送了好几样给纪云云，还拿了张说明书给她，让她照着养。</p><p> 石玉瞥了眼，应该是唐辛画给石墨的示意图。</p><p> 回身欲走，看见房门口站的人。</p><p> 亲你</p><p> 唐辛是回来拿东西的，刚好听见房间里面有动静过来看看，结果就撞上了。</p><p> 虽然戴着口罩，但是医生说过她的肺炎是有传染性的，所以回身就走。</p><p> 被石墨急急叫了声“妈妈”停住脚步，从门框边露了半个脑袋朝着他笑，解释着说：“妈妈回来拿点儿东西，还要回医院去。”</p><p> 石墨就没再往前跑，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还用另一只爪子去捂纪云云，直接盖在脸上。</p><p> 唐辛便借机叫了声“伯母”，指了下自己的口罩说：“不好意思，传染，我先走了，再见。”</p><p> 前后不过一分钟，转眼消失不见。</p><p> 石玉跟着她到了大门口，唐辛一手提起双肩背包一手拉箱子，石玉帮她打开门，似笑非笑地说：“是回医院，还是回意国？”</p><p> 唐辛飞快地瞅他一眼，颇有些无语地说：“医院。”</p><p> 还把背包的拉链打开给他看，“喏，笔记本、数位版、笔，还有画纸。”</p><p> 石玉就真的探头去看，唐辛把包拉得更开，让他看得一清二楚，还问他：“箱子要不要也打开给你检查一下？”</p><p> “算了。”石玉摇头，压着声说：“这也就是你的全部身家了，上哪儿都行了。”</p><p> “不信算了。”唐辛气呼呼的，把拉链拉好甩到身后，嘀咕着说：“石墨才是我的全部身家。”</p><p> 那意思就像在说，他在你手里，我才不会走。</p><p> 石玉才不信她，也懒得和她掰扯，手仍搭在门把手上，拦着她问：“就没什么要交代的？”</p><p> “当然有。”唐辛不信任他，生怕石墨跟着他遭罪，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说：“我都写在纸上了，已经拍了照，一会儿发到你的手机上面。”</p><p> 听着还是像要跑，把儿子往他手里一扔，转头就跑。</p><p> 石玉没应，只看着她。</p><p> 毛茸茸的大帽檐压到眉毛，厚厚的医用口罩遮了大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就露着双眼睛，没什么精神的样子。</p><p> 每隔上一小会儿就要咳上一声，看起来确实是病还没好，是真的要回到医院里去。</p><p> 唐辛忽然往前一步，几乎贴到他身上，直勾勾望着他，几近无声地说：“石玉，低头。”</p><p> “什么？”石玉问，朝着她低下头去。</p><p> 唐辛一踮脚，隔着口罩亲在他嘴上，笑眯了眼睛说：“亲你一下，儿子可就拜托给你啦。”</p><p> ……</p><p> 唐辛当晚就见到了纪云云，在医院。</p><p> 纪女士戴着口罩，端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没有半点客套开门见山地说：“怕影响你的休息，原本想着打个电话，再一想，还是见面聊更合适。”</p><p> 唐辛点了点头，坐在离她有些距离的椅子上，中间隔着张茶几，规矩得就像那天早上在安城的酒店里一起吃早餐时的样子。</p><p> 回家拿东西是真的，选在那个时间是故意的，以为石玉见到她之后会有话想要和她说，结果竟然有意外的收获，找上门来的是石玉的母亲。</p><p> 两个人都沉默，连咳嗽都在生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压着声咳了两下，唐辛歉然地说：“实在不好意思——”</p><p> “没关系。”纪云云泰然坐着，仍是微笑，没扯别的话题直接了当问：“为什么不答应和石玉结婚呢？既然孩子都愿意生，你不喜欢他？”</p><p> 唐辛垂眼，颤了颤眼皮轻声地说：“喜欢呀……我没有不答应，这次一回来我就找过他了，是他不肯和我结婚的，孟先生可以作证。”</p><p> “如果他同意呢？”纪云云眉峰微微挑起，眼尾隐隐在笑，像极了石玉偶尔的细微表情。</p><p> 唐辛摇头，“他不喜欢我，现在是我不同意，我不想和他结婚了。”</p><p> 就像在找别扭的小女孩，明明开心却假装不高兴。</p><p> 纪云云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递了个话头又问：“那你想要怎么样呢？就这么跟他耗着？那可麻烦了，不光是石玉，天底下的男人都差不多一个德性，不进不退在毫无损失的情况下，他们能耗你一辈子。”</p><p> 唐辛愣住，这种情况她是真的没想过，果然，她不了解男人。</p><p> 忽而</p> ', ' ')('\n <p>恍然大悟般身体前倾着低下头，像是害羞不好意思张嘴，又像纠结要不要说，终于缓缓抬起眼来，犹豫着说：“那……得他求着我才行。”</p><p> “他不会求着你的。”纪云云无情点破。</p><p> “那怎么办呢？”</p><p> 除了不懂男人这事，其它的人情世故唐辛还是懂的，装起来得心应手，装喜欢石玉，装莫可奈何，装作想要拉着纪云云站在同一战线，需要她的指点和帮助。</p><p> 上次见面时纪云云就曾提过，他们俩的事，她这做母亲的可以管。</p><p> 唐辛虽然不懂男人，但是对石玉他妈这种女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家里也有一位，聪明又实际，万事讲究个效率。</p><p> 在这种上了些年纪的聪明女人面前，装太过显得作，装少了显得蠢，反正她们怎么都能看得出她是在装模作样的犯矫情，所以唐辛反而特放松，演得差不多得了，意思到了让她们感受到就好。纪云云今晚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他们两个早日结婚嘛，就坡下驴这事儿唐辛还是深得精髓的。</p><p> 在纪云云的盯视下，唐辛无奈地说：“反正……让我就这样和他结婚，不行，我家里还不知道我给他生了个儿子的事，知道了是要打死我的。”</p><p> “那我帮你出气？”纪云云忍着笑说：“先把他打一顿再说。”</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