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病弱但不柔弱，啧啧。</p><p> 奚亮陪他在门边站着，目光半点没离开他，“我们是不是见过？”</p><p> “哪里？”贺程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沈迪这么多年超出他想象的变化，让他对自己之前的判断又不是那么确定了。</p><p> “你以前……有没有跟沈迪来过我们学校？”奚亮到这里差不多快想起来了，他就说嘛，长这样的人他怎么会没印象。</p><p> “你是他同学？”</p><p> “昂。”奚亮眉飞色舞的笑了起来，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起我来了，是不是，我们还打过招呼的……”</p><p> 贺程一点印象都没有。</p><p> 他以前没怎么去过沈迪学校，他连跟他的朋友们都不熟，更不要说同学了。</p><p> 以往沈迪只要满足他设下的最基本的要求就行，其他的，他一概不管，也不想管。</p><p> 而沈迪这边，除了偶尔被过多在意的小川，好像也不怎么关心他周围的人，因为知道管不了，也不敢管。</p><p> 那段严重失衡的关系，现在回头看，是沈迪的小心翼翼与不断让步给了他一意孤行的资本。</p><p> 得意、膨胀、扭曲，让他享受着沈迪被折磨的快感的同时，眼底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自己当时究竟是怎样一副丑陋的嘴脸，也看不见日渐着迷后仍旧疯狂的报复下他几乎可以预见的未来。</p><p> “你要不进来坐会吧，谁知道他还要洗多久。”奚亮趁他出神，不着痕迹的拉了拉他的手。</p><p> 贺程僵硬着，一不留神，人被他带的往里摔去，他反应过来，忙伸手扶住了墙。</p><p> 奚亮刚好就着他这个力，把他往自己身前圈了圈，“看你，都冻僵了，外面多冷啊……”</p><p> 他说着，一只手就要往贺程脸上摸去。</p><p> 差一点点就要碰到了，被后面突然伸出来的手给握住了，沈迪站在他身后，穿了件睡衣，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热气，“喜欢吗？”他把他的手摁下去，在他耳边说：“喜欢干脆带走啊。”</p><p> 奚亮被他捉了现行居然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反手握住他，跟他嬉皮笑脸起来，“我倒是想带呢，可人家是来找你的。”</p><p> “这可不一定。”沈迪用力，奚亮忍不了痛，赶紧放了手，跟着他一起往贺程那看去，“你问问他肯不肯跟你走，要肯，我现在就给你俩安排个车怎么样？”</p><p> “沈迪。”贺程被他二人你来我往的调侃弄的有些难堪，他状态其实很不好，来这里站了这么久，全靠意志撑着。</p><p> 他不能有任何的松动和崩溃，他必须挨得住沈迪的漠视、愤怒和所有他发泄在他身上的种种。</p><p> 但这种时候他能挺多久，他也不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玩笑上。</p><p> 贺程叫了他的名字后什么都没说，沈迪也不说话，就看着他，场面有些尴尬，连奚亮这种惯于活跃气氛的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不时的瞟向沈迪。</p><p> 沈迪没看他，头往他这边偏了偏，“你先回去。”</p><p> 奚亮识相这点，大概是他为数不多令沈迪满意的地方，他拿过他的包，挤到门边的时候还不忘趁火打劫的问了句：“你去不去啊，那地方真的老好了，别人想去我还不带呢……”</p><p> 沈迪只要答应了，一般就不会推了，奚亮揪着这个空档，以为能诓的他点头的。</p><p> 谁知道沈迪反应比之前还神速，“不去。”</p><p> 奚亮：“……”</p><p> 奚亮走后，贺程慢慢的坐到了地上，他刚才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有外人在不得不撑着，这会在沈迪面前，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他什么狼狈的样子他没见过，“你还真不挑啊。”</p><p> “是啊。”沈迪说：“我连你都不挑。”</p><p> 贺程很轻的笑了声，气息弱的像是快睡着了，沈迪看着他，“怎么不待在医院？”</p><p> “想你了。”贺程从一边口袋里翻出样东西，“有个东西要给你。”</p><p> 他咳了几声，有些艰难的吞咽着，“这里是我全部的家当……”</p><p> 沈迪在他手心里看到一张翻转着的银行卡。</p><p> “我把房子和车都卖了。”</p><p> 沈迪：“你疯了吗？”</p><p> “是啊，你才知道。”贺程说：“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因为谁疯的。”</p><p> “我房子是贷款买的，当时院里给了些补贴，不多，我买的早，那时候价格还没上来，不然以我的工资是负担不了的。”贺程把卡放在他门口靠里面，“后来涨上来一点，可惜我卖的急，价格没谈上去，所以留下来的也不多，还有车，开了几年了，不值什么钱……”</p><p> “什么意思？”沈迪被他突然的动作搞的有些恼怒。</p><p> “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却已经是我的全部了。”声音堵在嗓子口出不来，贺程用力咳了两声，“本来想把工作一起辞了的，但我没舍得，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就算我当年真的被你毁了，为了活下去，总会有糊口的办法，或许没那么体面……”</p><p>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领</p> ', ' ')('\n <p>情？” 沈迪明白过来后，被他的想法逗笑了，“贺程你幼不幼稚。”</p><p> “是挺幼稚的。”贺程也笑，“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再让你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p><p> “我是认真的，就算没有现在的一切，我也照样会来低三下四的来求你，沈迪，我知道现在这样的主动放弃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说服力，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想让你知道，你跟我的前程无关，你只跟我喜欢你有关……”</p><p> “是没什么说服力。”沈迪踢着脚下那张卡，“你也就是做给你自己看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混到贺医生这个位子，钱财早已经是身外之物了。”</p><p> “我可是个还背着房贷的人啊。”贺程被冷风灌了一口，勉强的笑意变成了无止境的咳嗽，他怕沈迪等不到他咳完，用力遮掩的样子有几分窘迫，“你没有穷过，可能感受不到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除了你，我最喜欢的就是它了。”</p><p> 贺程急喘了两口气，再回头时，脸上是少有的平静和期待，“我现在没有你了，也没有钱，我又一无所有了，你还肯收留我吗？”</p><p> 付与不付</p><p> 他们总是互不相让的争吵，又鬼使神差的和好。</p><p> 时间长了，缄默中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无论白天吵的再凶，晚上一掀被子，两个人还是往一处躺。</p><p> 很多时候沈迪都忘了是因为什么起的头，但那种吵过之后背对背各自沉默的难受劲，他却比什么都记得清楚。</p><p> 他受不了贺程的冷漠与不在意，总也忍不住要跟他吵，吵完之后加倍的冷漠与不在意又让他不得不主动求和，因为他怕他不说，这段关系就会像从来没开始过一样，在某个时点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原因戛然而止。</p><p> 贺程也很给他台阶，通常只要他先开口了，无论说的是什么，之前的不愉快都能很快翻篇，这让沈迪在自我否定的缝隙里找到点就算贺程半路把他放下，下一秒也会来找他的安慰。</p><p> 沈迪翻了个身，两根手指沿着贺程的背，从飞速奔跑到一步一个指甲印的数着移动，最后停在他肩上，轻轻点了两下。</p><p> 贺程没有反应，看着像是睡着了。</p><p> 沈迪收回手，翻过去背对着他，贺程突然掰着他肩膀把人拉回来，压上去的同时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还在生气。”</p><p> “就算这样也还是会想要亲我两口的那种气法？”沈迪皱着眉推了推他，贺程手肘压他骨头上了。</p><p> “不是。”贺程移开一点，重新调整了姿势，把人圈在怀里，“是再亲两口就不会气的那种气法。”</p><p> 沈迪看着他，绷着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手却绕过他肩膀，不自觉的搂紧了。</p><p> 贺程低下头，在他鼻尖上蹭了蹭，移到他唇上咬了一口，沈迪被他气息包围着，很快开始回应，贺程探进去和他纠缠在一起，沿着他舌头搅动的轨迹不断加深……卸下心里压着的那一点不愉快后的肢体接触让两个人都很享受。</p><p> 沈迪喜欢贺程吻他，专注的样子让他有时候舍不得闭上眼睛，在那些或细腻或粗暴或温柔或急切的吻里，他不止一次的做过贺程也许爱着他的白日美梦。</p><p> 沈迪睁开眼睛，扬了扬嘴角，头往枕头里缩去，躲开了他。</p><p> “笑什么？”贺程追过去舔着他的嘴角。</p><p> “太久了。”沈迪说：“我快没气了。”</p><p> “多久？”贺程撑起身体。</p><p> “……有一个小时了吧。”</p><p> 贺程笑起来，“你是不是对一个小时有什么误会？”</p><p> “没有吗？”沈迪把头歪向一边，沿着贺程撑在他枕边的手一路摸了上去，摸进他t恤的袖子里，“我怎么感觉过了很久。”</p><p> 贺程调整好呼吸，挑了一边眉毛，“还来吗？”</p><p> 沈迪摸到他脖子，轻轻往下一拉，仰起头迎了过去，“那就凑满一个小时吧……”</p><p> 沈迪突然醒了。</p><p> 醒在自己家床上，黑暗里他睁开眼睛，空洞洞的看着周围漆黑的一切，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呼吸，没有人说话，没有手底下熟悉的触感，没有压在他骨头上的疼痛……习惯了很多年的房子，和无多次梦醒了一样，只有他自己。</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