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候的闻时觉得，尘不到好像可以看穿他的所有心思。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尘不到却什么都知道。<br/><br/> 从笼里出来后，尘不到领着他回到山顶，从手指间引出一丝尘缘，说：“那个婆婆给你留了点东西。想要什么，兔子？鱼鸟？”<br/><br/> 闻时问他：“什么可以一直活？”<br/><br/> 尘不到说：“但凡活物，都有终时。”<br/><br/> 闻时捧出怀里的鸟：“你明明说金翅大鹏可以。”<br/><br/> 尘不到挑眉说：“还挺聪明。”<br/><br/> 他当然没有把一个老人遗留的东西变成受人操控的傀，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指着金翅大鹏说小鸟死而复生。<br/><br/> 毕竟现在小徒弟长大了一点，不好骗了。<br/><br/> 他把采药婆婆遗留的那抹尘缘引到了山顶的泉池里，成了一尾金红色的锦鲤。<br/><br/> 那是闻时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理解判官存在的意义——送那些故去的人离开，再帮他们给这片红尘故土留点什么。<br/><br/> 闻时蹲在泉池边，问道：“鱼能活多久？”<br/><br/> 尘不到说：“看你怎么养了，这鱼养好了能活七八十年，够常人一辈子了。养不好，也可能明天就翻了肚皮，你小心些。”<br/><br/> 闻时瞪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搞得这么危险。<br/><br/> 泉池旁边有一棵白梅树，正是花开的时候，满树雪白。闻时指着树说：“它多大？”<br/><br/> 尘不到想了想说：“跟我差不多吧，挺大的。”<br/><br/> 在那时候的闻时眼里，尘不到是个仙客，不会老不会死。于是他蹲在池边一边看鱼，一边小声咕哝说，等以后他也能解笼了，要把那些尘缘都变成树。<br/><br/> 尘不到逗他：“弄那么多树，你要往哪里栽？树也不会开口说话。”<br/><br/> 闻时：“鱼会说吗？”<br/><br/> 尘不到倚在树边看他，低笑了一声说：“别看不爱说话，凶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br/><br/> 闻时闷头往泉池里垒山石，不理他。垒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泉池实在太空了，只有一尾鱼，孤零零的。<br/><br/> “你自己动辄半天不吭气，这会儿居然怕鱼会闷死？”尘不到挑着眉，有些新奇。片刻后点了点头，直起身离开了。<br/><br/> 没多会儿，他拎着个东西过来了，弯腰往泉池里一搁说：“找了个东西，替你陪它。”<br/><br/> 闻时定睛一看，一只小王八。<br/><br/> 他抬头跟尘不到对峙了好一会儿，也扭头走了。半晌之后，捧了另一只王八过来，往泉池里一丢。<br/><br/> 尘不到瞥了一眼：“这又是替的谁？”<br/><br/> 闻时头也不抬：“你。”<br/><br/> 尘不到笑了一声，低斥道：“反了天了。”<br/><br/> 后来闻时回想起来，发现他小时候的话不算太少，却给卜宁他们留下了不搭理人的印象，可能是因为话都说给尘不到听了。<br/><br/> 那天之后，闻时认认真真学起了判官的那些本事，不再是为了求一个长久的落脚地。<br/><br/> 尘不到自己会的东西很多，傀术也好、符咒阵法也好，他都是祖宗。非要说短板，大概是卦术。因为卦术这个东西，更多是看天生。<br/><br/> 卜宁就是那个天生适合学卦术的，他不小心入个定所看到的东西，比其他人抓着各种工具摆上一天还多。<br/><br/> 但也有劣势，他这种体质介于人和灵物之间，灵相天生不稳，就像在浅盘里装了一层水，轻轻一推，能泼出去一半。要是入了笼，特别容易受蛊惑、被附身，或是沾染些东西。<br/><br/> 像他这种自己都稳不住的，傀术就跟他基本绝缘了。所以他学了阵法，有卦术撑着，凡事他只要占个先手，大阵一摆，基本就没什么问题。<br/><br/> 钟思学的符咒，因为灵巧。有时能借符咒成阵，有时能借符咒化物，相当于会了三分阵法和三分傀术。平日无事还能镇宅定灵，驱驱妖邪灾祸，玩闹起来能拍人一个措手不及，搞偷袭。<br/><br/> 他性子外放，喜欢捉弄人，又略有些莽。阵法<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卦术太静，傀术又要强硬又要精细，相较而言，还是符咒比较适合他。<br/><br/> 庄冶好交朋友，最大的脾气就是没有脾气，小小年纪就有点海纳百川的意思，什么都可以，又什么都点到即止，学不精，便做了个杂修。<br/><br/> 闻时倒是从没摇摆过，从有了金翅大鹏起，他就认定了要学傀术。<br/><br/> 傀术这门，下限很低，上限又极高。任何人学个入门，都能捏一两个小玩意。但要学精，要求就多了——要够冷静、够稳重、够有韧性，灵神强大但又不能太死板。<br/><br/> 每放一个傀出去，就相当于从自己身体里分了一部分出去，既要压制，又要让它跟自己灵神相合。<br/><br/> 这种感觉其实很别扭，要适应，全靠苦练。<br/><br/> 所以闻时永远是师兄弟里练功最勤的人，哪怕他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厉害。<br/><br/> 他总是最早起床、最晚睡的。卜宁他们曾经不信邪，试着跟他拼一拼。结果不论他们什么时辰爬起来，总能看到闻时的那只鸟站在练功台上梳毛。<br/><br/> 哦不，那不算闻时的鸟，准确地说是尘不到的金翅大鹏，让闻时养着。<br/><br/> 金翅大鹏转脸看过来的时候，他们几个总是又羡慕，又愧疚，然后灰溜溜地跑到师弟身边，加入练功的队伍。<br/><br/> 几次三番之后，他们很认真地问闻时：“你究竟睡不睡觉？”<br/><br/> 闻时疑问地看了他们一眼，脸上的表情刷着明晃晃的几个字：你们在说什么梦话？<br/><br/> “傀术练起来这么苦吗？”钟思翘着脚坐在松树枝上，把符纸拍得哗哗响，说：“还好我没学。”<br/><br/> 其实闻时那么起早贪黑，并不只是学傀术。他摸了尘不到屋里的一本书，在试着给自己洗灵。<br/><br/> 尘不到其实并不主张这些徒弟修跟他一样的道，毕竟只要身在世间，想要完全无挂无碍太难了。洗灵只是一种辅助，相当给自己的灵相刮上几刀，日久天长的，并不好受。<br/><br/> 他早就打算好了，等闻时及冠，傀术练到大成，可以承受的时候。他会把那数十万计的怨煞之气从闻时灵相里剥离出来，大包大揽地自己担下。<br/><br/> 他从没说过，每次闻时问起来，他解释的都是另一套看似温和无伤的方法。<br/><br/> 但其实闻时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清楚。<br/><br/> 他不想把自己该背的那些划拨给尘不到，所以很早就开始偷偷洗灵了。他知道金翅大鹏会告状，刚开始总用傀线捆着它。<br/><br/> 后来又用熬鹰和讲（恐）道（吓）理的方式，让那鸟站到了自己这边。他不擅长说谎，全靠老毛撑着。<br/><br/> 尘不到没想到自己的傀能被他带得叛变，等发现的时候，闻时已经修了很多年了，从动不动就窝成一团的小雪人，变得身长玉立、高瘦挺拔。<br/><br/> 那年闻时17。<br/><br/> 因为时常洗灵，修了无挂无碍的道。闻时看上去比小时候更冷，更加难以亲近。他在少年长成的过程中有了棱角，不像小时候一戳一个坑，渐渐有了点锋利的味道。<br/><br/> 以至于几个师兄又想逗他，又有点怕他。单以气质来看，他反而像是最大的那个。<br/><br/> 那几年，俗世总是很乱。尘不到不常在松云山，闻时经常会一段时日见不到他。<br/><br/> 十多岁的少年，心思总是最多变的，敏感又飘忽不定。即便修了无挂无碍的道，闻时也还欠些火候，不能完全免俗。<br/><br/> 他只是看着冷冰冰的，<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