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我在。”</p><p> 短短两个字，洛云清溃不成军。</p><p> 仰起脸，挂着泪：“我打了，打了裴珩之。”</p><p> “我知道。”</p><p> “我……”</p><p> 裴厌离擦着他脸上怎么也擦不尽的眼泪，轻叹：“一定，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很多委屈。”</p><p> 他从没见洛云清和人红过脸，不管是同学、朋友，亦或是老宅里的佣人，样样细心为别人考虑，对养育了他的福利院更是重情重义。</p><p> 肯定是被逼到没办法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p><p> 怪他，一点不曾察觉到他的痛苦，叫他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p><p> “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失职。”裴厌离轻拍着浑身发抖的人，“小雨这件事，我一开始确实打算将他送进牢里，三年也好，一年也罢，可气愤过后，我又听了你给我打的那通电话录音，他因为坠崖，因为我，把所有事情算在你头上，如果从他嘴里说出你的名字，这件事将更难收场，他那个母亲会死死咬着你，哪怕咬到两败俱伤。所以我想着，先让步，逼他们只能将裴珩之送出国，到了国外，天高路远，他们手伸不了那么长了，将裴珩之送去精神院，只是这个方法，时间耗得长，我想等把他送进去再告诉你……该早点告诉你的。”</p><p> 早说了，或许能减轻他心里的苦楚，能跟自己敞开心扉说一说，哪怕是抱怨两句。</p><p> “我已经做了。”不管他什么打算，人，洛云清打了，生死不知，现在被他发现，“你打算怎么办？”</p><p> 话落，前门忽地打开，陈昭浑身湿透上来，带回来那根“凶器”。</p><p> 裴厌离继而捧住他的脸，“现在，我们是共犯。”</p><p> “共犯！”</p><p> “对，我是你的共犯。”裴厌离牵起那只仔细擦干净的手，吻上去，“余下的事，我来做。”</p><p> 他问：“刘一手什么时候来？”</p><p> “裴厌离……”不行不行，他怎么能成为共犯。</p><p> “我和小雨定下过约定，要好好保护你。”裴厌离将他的手捧着贴在自己脸上，“说谎是要吞针的，我身为大人，更不能言而无信。”</p><p> 他再问：“那个人，什么时候来。”</p><p> 一定要有一个人, 担下这件事。</p><p> 刘一手，是最好的选择。</p><p> 他们曾在拘留所外发生过争执，刘一手还扬言，要跟裴珩之没完, 对他痛下杀手, 合情合理。</p><p> …………</p><p> 一夜暴雨过后。</p><p> “裴大少爷被殴打至昏迷不醒”的词条, 瞬间登顶热搜榜首。殴打者倒是很快被逮捕归案, 却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一个混混。</p><p> 裴大少爷怎么会和一个混混扯上关系？</p><p> 没过多久, 就有媒体放出了, 两人之前在拘留所外争执的影像。</p><p> 有说混混帮大少爷办事没拿到钱的，也有说大少爷仗势欺人, 混混被逼急了的, 甚至还有离谱到, 揣测两人有一腿，因某种原因感情破裂了的……</p><p> 众说纷纭。</p><p> 网上因这件事热闹好几天。</p><p> 也有媒体深挖，提到医院前不久一场骚动, 可刚一冒头，裴厌离就叫人压了下去, 不让洛云清跟这件事扯上丝毫。</p><p> “这回，这个刘一手是出不来了。”陈昭暂停视频, 拿来一份裴珩之的伤情鉴定报告：“后脑三处伤口，老板娘砸了两下，最后一下, 是他。”</p><p> 那晚，陈昭负责断后，开走老板娘停在路对面的车前，亲眼看见相差半小时来赴约的刘一手, 也带了钢棍。</p><p> 让他背锅，不冤。</p><p> 裴厌离大致扫两眼报告，沉声问：“裴珩之现在怎么样了？”</p><p> “中枢神经受损。”陈昭细想从医院偷听来的话，“虽然给救回来，语言、肢体系统都废了，现在已经认不得人。”</p><p> 毕竟伤的脑子。</p><p> “大夫人的怒火全撒向了刘一手。”</p><p> 书房里，随着陈昭这句话落，安静了很久。</p><p> 裴厌离最终叹声长气，嘴上说着“那就好”，脸上却没有半分快意。</p><p> “老板。”陈昭跟他和裴珩之的关系不一样，没有血缘相系，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客观来说：“如果不是他生出那些心思，也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p><p> 借别人的手，用芦苇絮害老板，害他到如今肺都没好全，又买老板娘发高热的照片，企图抹黑他是拿老板娘换命，还有这次，抓走孩子逼迫老板娘去见他，去服侍他换药……</p><p> 陈昭不知道他还做过哪些事，但能让老板娘露出滔天恨意，一定不亚于害老板险些丧命的程度。</p><p> “我知道。”</p><p> 裴厌离都知道，他倒也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感慨，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p><p> “不管怎么说，能活着就好。”</p><p> 活着，至少不会叫小洛背负一条人命。</p><p> 陈昭点点头，话题一转：“老板娘现在情况怎么样？”</p> ', ' ')('\n <p> “精神不是很好。”裴厌离轻叹。</p><p> 自从那晚过后，能感觉到他在害怕，晚上醒来发现，衣角被他死死揪着，一动就醒问他去哪儿。</p><p> 他想，小洛大概是怕自己会因为这件事厌了他，又或是……那句“共犯”。</p><p> 既然选择在他出门后，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看见，不让他掺和进这件事。</p><p> 但他，还是掺进来了。</p><p> 没办法，他是他的妻，他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再像其他事那样视而不见。</p><p> 他得担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得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p><p> “我看这两天，就要晴了。”裴厌离很快想到一个能让他打起精神的人，转头吩咐陈昭：“准备准备，小雨也该出院了。”</p><p> …………</p><p> 换肾后这半个多月，小雨恢复地非常好，肾功能也都一切正常，没有排斥反应，也没有任何感染并发症。</p><p> 主治医生开了一堆药，又给列了一长串的注意事项，“出院是可以出院，但是每个月都要定期过来复查，手术结束近一年都不能让他跑、跳剧烈运动，饮食上也要多注意……”</p><p> 再三叮嘱后，批准出院。</p><p> 迎着暖暖的春日阳光，小雨跟随洛云清搬来四季云顶。</p><p> 门一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横幅：欢迎曲清雨小朋友回家。</p><p> 楼梯绑着五颜六色的气球，茶几沙发上，堆满他最爱的玩具车和图画书，还有画笔、画册。</p><p> “哇！”小雨抱着脸，震惊地张大嘴巴。</p><p> 裴厌离带着玩具车礼盒过来，缓缓蹲下问：“喜欢么。”</p><p> “喜欢。”小雨看了眼一起过来的婆婆，见她点头，收下礼物，“谢谢阿离哥哥！”</p><p> 裴厌离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介绍旁边的两名护工，一个负责日常饮食，另一个负责他擦洗起居。</p><p> “医生推荐的。”裴厌离向曲院长解释：“有多年经验，专门照顾小孩子，之前的评价也都很好。”</p><p> 他亲自安排的，曲院长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给你添麻烦了。”</p><p> “都是一家人。”裴厌离随即走到洛云清身旁，揽住他的肩，“这里平时也就我和小洛两个人，热闹点挺好的。”</p><p> …………</p><p> 待了整整一下午。</p><p> 吃过晚饭后，曲院长嘱咐两句安心离开。</p><p> 送走婆婆，洛云清又陪着小雨玩了一会儿，到八点整，叫来护工推他去洗漱早点睡觉，转身回书房。</p><p> “阿离哥哥。”小雨望着那道背影眨两眼，回头问裴厌离：“哥哥是不是心情不好啊？”</p><p> “是啊。”裴厌离放下手里的书，坐到他身旁，“哥哥心情不好，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哥哥心情好起来呢？”</p><p> “这种事，你问我？”小雨不解。</p><p> 他是不是问错人了。</p><p> 裴厌离抿紧唇，顷身过去：“因为小雨，是哥哥最重要的人。”</p><p> 最重要！嘿嘿！</p><p> 小雨开心地不住晃腿，歪头仔细想：“哥哥以前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偷偷躲起来，把头埋进膝盖里，闷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就好了。”</p><p> 以往心情不好，就是有哥哥姐姐要从福利院被领养走了。</p><p> 裴厌离再问：“除此之外呢？”</p><p> “嗯……给他做好吃的！啊，但是不要做那种油腻腻的肉哦，哥哥不、喜、欢。”小雨摇着头，一字一字，“或者是蛋糕，很甜很甜的蛋糕，哥哥吃了，心情也会变好。”</p><p> “都试过了。”</p><p> 试过了，心情还不好么？</p><p> 小雨慢慢放下空中乱舞的手，看他一眼收回视线，再看他一眼，“那哥哥……亲亲小洛哥哥吧！或者像婆婆那样，抱着他拍一拍，如果还是不行……”</p><p> “好了。”裴厌离温声打断：“哥哥去试试，时间不早，小雨洗完去睡觉吧。”</p><p> “好叭。”</p><p> 目送他回房，裴厌离起身去熬了一盅桂圆桃胶炖奶端去书房。</p><p> 轻敲两声，听到“进来吧”，推开房门。</p><p> 洛云清正伏案做着作业。</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