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早到的两位男士已经惬意地躺在左边的池里，听见脚步声，沈燎才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p><p> 沈离离正背对着他脱浴袍，穿了淡蓝色的吊带连体泳衣，腰背雪白，两腿笔直。她抬手绾头发，微微扬起下巴，露出漂亮的肩颈线。</p><p> 在她将要回头的一霎，沈燎飞快转回身体，听见自己的剧烈心跳声。</p><p> 再走过来的时候，她外面已经套了一件白雾似的罩衫。</p><p> “哥，”她出声，又顿住，干巴巴地说了句：“你们来那么早啊。”</p><p> 她走进右边的池子，不太敢往他那边瞟。</p><p> “其实也就比你们早几分钟。”沈燎游到两池交界的一排石头后，抬眼</p><p> 看她，看了两秒，眼珠又转开了。</p><p> 看山林树木，野花草丛，波光粼粼的水，池底的石头……</p><p> 怎么回事，明明小时候也一家人一起泡过温泉，甚至没有男女分池，为什么那时候不觉得煎熬，心跳也没那么快。</p><p> “小燎，”姑姑忽然出声，“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女孩聊得挺好的？”</p><p> “……嗯？”</p><p> 沈离离骤然眼皮一跳，吓得半边身子都麻了。</p><p> “离离刚才亲口和我说的，你别想忽悠我。”</p><p> 姑姑半卧在池里，用手轻轻揉太阳穴，很舒服地闭目养神，看上去只是随口一提。</p><p> 沈燎转头，对上沈离离眼泪汪汪的求助视线，她还两手合十在胸前，满脸都是求你别说漏嘴。</p><p> 他沉默片刻，瞬间明白了。</p><p> “是有那么回事，”沈燎开口，面无波澜，“不过您知道的，这种事，急不来。”</p><p> “虽说是急不来，但也差不多该考虑了，”姑姑语重心长，“我倒是不操心离离，就你和砚洲，在谈恋爱的事情上真是一点不开窍。”</p><p> 林砚洲：“妈，我今年才十八岁。”</p><p> 沈离离：“姑姑，为什么不用操心我？”</p><p> 姑姑睁开眼，看向她，笑道：“离离高中时收到过情书吧？放心，姑姑不会故意侵犯你们隐私，只是偶然瞥到。不过，我们家离离受欢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呀。”</p><p> 沈离离又是一吓，这回，下意识转头，视线去找沈燎。</p><p> 后者也正看着她，微微挑眉，目光含笑。</p><p> 完了，这要怎么解释，确定关系才几天，就要闹出这种误会。而且，姑姑看见的，究竟是别人写给她的，还是……她写的呢？</p><p> “主要还是工作上的事，反复无常，一阵闲一阵忙，没法腾出精力做别的事。明天回了海文，歇两天就要飞国外出差。”沈燎开口，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话题。</p><p> 姑姑惊讶道：“你明天就走？”</p><p> “嗯，明晚或者后天早上。后天下午还有个会要开……”</p><p> 说着说着，又聊起了工作。</p><p> 沈离离幽幽松了口气，从没有一次觉得沈燎工作上的事情那么悦耳。</p><p> 大概四十分钟，沈离离已经泡得头晕胸闷，爬出池子，说：“姑姑我先回去了，头有点晕。”</p><p> 她去冲了个澡，穿上浴袍要往外走时，就听见沈燎的声音。</p><p> “离离，身体怎么样？”</p><p> 她回头，瞧见他披了一块宽大的浴巾，头发微湿，上半身还在滴水，水珠在漂亮的小腹肌肉上缓缓下滑，滑入……</p><p> 沈离离立刻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清了清嗓子：“还好，没事，我泡温泉总是这样，时间泡不长。”</p><p> “我知道，”他轻笑，“你小时候在池子里晕倒过，那时候胆子是真小，难受也不知道讲出来。”</p><p> “我那是第一次泡温泉嘛，还以为这种反应是正常的……”</p><p> 后面忽然传来姑姑的呼唤：“小燎，你也要走了？”</p><p> 沈燎回答：“没，我送离离回去，怕她腿软。”</p><p> 姑姑：“那叫人帮我倒杯水过来一下。”</p><p> “好。”</p><p> 他回身，朝她走近，“走吧。”</p><p> 回到房间，一路上沈离离都没挪视线，意志坚定地盯着前方。</p><p> 沈燎垂眸看她一眼，笑了，慢悠悠开口：“情书，是别人给你的，还是你要给别人的？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哥就问一句。”</p><p> 狡猾，这时候知道搬出哥哥的身份了。</p><p> 沈离离抬头，大声说：“别人给我的。”</p><p> “这样啊，文采如何？”</p><p> “特别好，肯定比本科学数学的人好。”</p><p> “哦，这么说，还挺喜欢的，答应了吗？”</p><p> “沈燎！”沈离离抬头瞪他，咬牙切齿。在温泉里泡太久，她的脸蛋还微微泛红。</p><p> 沈燎轻轻笑出来，“好好好，看来，我也得补偿一封情书了。”</p><p> “罚你写一百封。”</p><p> “一百封？看得过来吗？”</p><p> 沈离离加快步子往前走，把他甩在身后，“你管我看不看得过来呢，反正得写。”</p><p> 没走出几步，手腕就被他抓住，她挣脱无果，回过头</p> ', ' ')('\n <p>继续瞪他。</p><p> 沈燎停住脚步，脸上还带着笑意，手指顺着她的手腕向下，然后一点点探进她的掌心，挠了一下，又十指相扣。</p><p> 沈离离耳垂烧红，控制不住地一步步后退，忽然背后一凉，贴在墙上了。</p><p> 抬头就对上他的目光。</p><p> “那我写一百零一封的话，有没有额外奖励？”</p><p> 他微微弯腰，与她平视，眼眸柔情似水，仔细看又像不见底的深谭。</p><p> “你想要什么。”沈离离不甘落于下风，用尽全力，仰起头，与他四目相对。</p><p> 沈燎的喉间溢出一声愉悦的笑。</p><p> 他另一只手抬起，抚在她脸侧，拇指从鼻尖往下，慢悠悠，最后停在她的唇上。</p><p> 两个人的眼睛都是潮湿的，含着水光，仿佛时刻有蒸气升腾，氤氲四周一切。离得太近，只能闻见对方身上的味道了，清清浅浅的，和平时衣着整齐时不太一样。</p><p> 沈离离一怔，忽然意识到沈燎还赤裸着上半身，只披着一张随时可能掉下去的浴巾，脸顿时又热起来，眼珠定住了，只看着他的唇，不敢往下。</p><p> 片刻后，沈燎弯下腰，却只轻轻吻在他自己的拇指上。</p><p> 沈离离陡然一怔。</p><p> 这是告白那天，她对他做过的动作。</p><p> 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不经意的动作杀伤力有多大。冥冥之中，感觉这吻隔着拇指，已经虚虚地落在自己唇上，再电流一般传到全身，五脏六腑，经脉血管，指尖，脚底……</p><p> 她汗毛直立，喉结一滚，口干舌燥，“哥……姑姑还在等你呢。”</p><p> “嗯。”</p><p> 他声音带了点鼻音。</p><p> 沈燎直起身，抬手把她脸颊旁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滚烫的耳垂，一触即离，说：“回去吧，注意别着凉。”</p><p> “不会着凉的。”她埋着脑袋，轻声说完，转身快步离开。</p><p> 沈燎注视她的背影，没忍住，低头笑了笑。</p><p> 这一晚，沈离离开了小夜灯，依然在床上滚来滚去，很久才睡着。</p><p> 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白天在飞机上睡太久了。</p><p> -</p><p> 次日，沈离离不负所望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看消息，姑姑他们已经在去餐厅的路上了。</p><p> 还是昨天的包厢，不过这次终于没有再点满桌盛宴。</p><p> 杜绝铺张浪费，沈离离默念。</p><p> 下午休息好了，四人才开始丛林徒步之旅。</p><p> 从吃饭时，沈离离和沈燎就没有说太多话，对视也匆匆移开。沈燎倒是脸色平静，只留沈离离一个莫名心虚。</p><p> 她越想越感到不平衡，可归根结底，昨晚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他那样怡然自得的态度或许才是正常的。毕竟，一个隔着拇指的吻？那算什么。</p><p> 沈离离有点别扭，戴着耳机，用音乐声把自己与外界隔离，杵着登山杖，闷着头往前走。</p><p> 姑姑拉着砚洲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欣赏山林风光，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感慨一会儿。</p><p> 沈燎一路跟在沈离离身后几米处，猜测着，照她这样完全不顾体力消耗的迅猛冲劲，走多久会累倒。</p><p> 计算着时间，大概过去半小时，前面女孩子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下来了。</p><p> 澜西市全年气候温和，但夏天终究是要突出一些。</p><p> 今日下午烈日炎炎，要是穿着防晒衣站在太阳下，不过十分钟，汗水就能将外套浸得黏黏的。好在这条山路专门开发供旅客徒步，头顶大片大片的树荫，风吹来，只感觉凉爽。</p><p> 沈离离走累了，气喘吁吁，停下步伐，半蹲着做深呼吸。</p><p> 沈燎走上前，轻拍她的背，“喝几口水，走慢点，累的话我们就回去。”</p><p> 他其实没觉得这徒步有什么意义，锻炼身体的话，有比这更好的方式，硬说看风景那就更没必要，这样的林子到处都是，何必花如此力气折磨自己。</p><p> 沈燎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完全在偏袒沈离离，失去了公正的思考。</p><p> “来都来了，回去，也没事情干……”她灌了半瓶水，重重地喘着气，含糊地说。</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