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等他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抓起钱棠就往外扔。</p><p> “砰”的一声重响。</p><p> 钱棠撞到了床尾旁边的衣柜上，嘴里发出一道闷哼。</p><p> 陈江时的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无数念头相互撕扯，撞得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扯好衣服跳下床，打开卧室的灯。</p><p> 有些昏暗的白炽灯光霎时充满整个房间。</p><p> 钱棠跌坐在衣柜前，似乎摔得不轻。</p><p> “钱棠，你疯了吗？！”陈江时抹了把脸，不可置信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p><p> 钱棠抬头，整张脸被灯光照得苍白，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扶着衣柜站起来。</p><p>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钱棠慢吞吞地说。</p><p> 他直勾勾地盯着陈江时，既然窗户纸被捅破，那便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p><p> 陈江时内心震撼，犹如翻江倒海一般。</p><p> 他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站都有些站不稳，身体轻飘飘的，更像是在做梦。</p><p> 他宁愿自己是在做梦。</p><p> “陈江时，你真是够单纯，你到现在都以为我只是把你当成好朋友吗？”钱棠开门见山地说，“好朋友之间会毫无顾忌地亲来亲去？好朋友之间会给对方撸？好朋友之间会像我们这样相处吗？”</p><p> 陈江时胸膛起伏，张着嘴，声音却全部卡在喉咙里。</p><p> 他反驳不了钱棠的话。</p><p> “我喜欢你，不是对好朋友的那种喜欢。”钱棠说，“是我想抱你、想亲你、想和你睡觉的那种喜欢。”</p><p> “……”</p><p> “陈江时，你能明白吗？”</p><p> 陈江时一口气吸回肚子里，宛若在岸上挣扎半天终于跳回水里的鱼，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摇着头说：“不，我不明白。”</p><p> 没等钱棠说话，他立即补充。</p><p> “钱棠，我只当你是我的朋友，和袁孟王昊他们一样的朋友，我从来没想过那些……”</p><p> 陈江时心乱如麻，说话也找不到重点，他回忆起过往种种，像是在知道电视剧的大结局再看重播内容，很多以前没注意过的细节都有了新的解读。</p><p> 可他是男的，钱棠也是男的……</p><p> 他俩都是男的啊！</p><p> 两个男的怎么能说喜欢？这不正常，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别人看成变态。</p><p> 其实两个男的之间就不该做他们做的那些事。</p><p> 陈江时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想的，仿佛被温水泡着的青蛙，逐渐适应水的温度，对那些事接受良好，直到现在回头看去，才发现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和钱棠那么亲密。</p><p> 陈江时用力抓了一把头发，太阳穴疼得要炸开。</p><p> 他极力抑制住从胸腔深处窜上来的情绪，勉强保持冷静地拿过钱棠叠放在椅子上的衣服。</p><p> “你回去吧。”陈江时看也不看钱棠的眼睛，手在空中举了半天，对方迟迟没应，他直接把衣服塞到对方怀里。</p><p> 钱棠试图开口：“你是没想过还是不敢想……”</p><p> “我没想过，从来没有。”陈江时转头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到他的唇上，仿佛被烫着一般，连忙挪开。</p><p> 钱棠顿时不说话了，只是盯着陈江时，眼神微微发冷。</p><p> 僵持期间，陈江时穿上外套，他本想把裤子换了，可钱棠也在，他已经不好意思再毫无想法当着钱棠的面脱裤子。</p><p> “走吧。”陈江时说，“我送你回去。”</p><p> 钱棠还是没动，怀里抱着衣服，面无表情。</p><p> “钱棠！”陈江时喊了一声，语气里有了一点不耐烦。</p><p> 他快受够了这个气氛。</p><p> 要窒息了。</p><p> 他感觉有一条无形的绳子勒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变得焦躁不已，每喘口气都无比艰难。</p><p> 钱棠抿了抿唇，眼里略有闪动，似乎有什么情绪浮上来，又被掩了下去。</p><p> 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绕过陈江时往外走。</p><p> 陈江时立马跟上去，没等钱棠把鞋换好，他伸手将门打开，看钱棠走出去，才慌慌张张地穿鞋。</p><p> 楼道里的灯泡有些坏了，亮起来的时候一闪一闪，灯光本就昏暗，这下看上去像在拍恐怖片一样。</p><p> 陈江时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拉上门，转身发现钱棠站在楼梯中间，仰头望着他。</p><p>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钱棠顿了顿，见陈江时没有拒绝，便继续轻声说，“陈江时，你真的觉得我们做的那些事是朋友之间能做的吗？你换个角度想，如果袁孟或者王昊要和你做那些事，你愿意吗？他们也是你的朋友，可你对他们和对我是不一样的吧？我在你之前不是没有其他朋友，只是我分得很清，朋友是朋友，而你是你……”</p><p> 钱棠一口气说了很多，听上去絮絮叨叨。</p><p> 楼道空旷，他的声音很小，却还是在楼道中回荡起来。</p><p> “我就是想问——”</p><p> 钱棠吸了口气，两眼定定望向陈江时，有点长了的碎发让那双好看的眉眼若隐若现。</p> ', ' ')('\n <p> “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不一样的感觉？”</p><p> 陈江时站在门旁，以俯视的角度看着钱棠，楼道中间没有灯光，蔓延上来的黑暗吞噬了钱棠的大半个身体。</p><p> 他也看不清钱棠的脸。</p><p>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这大半年里和钱棠相处的点点滴滴走马观花似的从他脑海里闪过，他越想越觉得不对。</p><p> 从一开始就错了。</p><p> 他和钱棠不该是这种相处模式，他如何对待袁孟和王昊他们，就该如何对待钱棠。</p><p> 他从没想过自己喜欢男的。</p><p> 甚至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男的还能喜欢男的。</p><p> “钱棠。”陈江时双手放在外套兜里，他捏紧钥匙，又慢慢松开，形状不规则的钥匙柄咯得他手心疼，他叹了口气，“我不喜欢男的。”</p><p> 钱棠说不出话，半晌，他的头微微偏了一下。</p><p> 陈江时似有察觉，回头看去，发现隔壁的防盗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p><p> 缝里没人。</p><p> 他的视线往下落去，才瞧见躲在门后的矮小身影，唯一露出来的一只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这边。</p><p> 陈江时立即把所有声音都咽下去，正想着要不要说什么，一道人影晃到余馨后面。</p><p> “多多，你的豆浆还没喝完，在这里干什么？”余东把余馨扯到一旁，刚要关门，注意到了外面楼道里的陈江时。</p><p> 他“嘿”了一声，把门推开。</p><p> 头顶的灯光闪了闪，余东和陈江时打完招呼，才看到站在楼梯中间的钱棠。</p><p>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感受到了一点奇怪气氛：“你俩怎么站在外面？没带钥匙？”</p><p> 陈江时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他要回去了，我送他下去。”</p><p> “哦~”余东露出恍然的表情，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朝钱棠笑道，“这么早，外面天都没亮，今天又不上课，不多睡一会儿再走？”</p><p> 楼道里很安静，钱棠也很安静。</p><p> 只有陈江时浑身紧绷。</p><p> 他担心钱棠一气之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p><p> 就这么过了好几秒，钱棠终于开口：“不了，我想回去。”</p><p> 陈江时悄悄松了口气，赶紧对余东说：“余东哥，我们先走了。”</p><p> “太早了，估计不好打车。”余东问，“江时，你要不要骑我的自行车送你同学回去？”</p><p> 陈江时摆了摆手，催着钱棠往楼下走。</p><p>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漆黑的天空刚过渡到深蓝色的程度，但离天亮还早，路上别说行人，连路过的车辆都没有。</p><p> 万籁俱寂中，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站着。</p><p> 这会儿的确不好打车，等了十多分钟，钱棠打电话让谢阿姨开车过来接他。</p><p> 陈江时回到家里，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看了一眼。</p><p> 才早上六点多。</p><p> 他脱了外套躺回床上，原以为要过很久才能睡着，没想到闭上眼睛没多久，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p><p> 他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梦，梦中全是钱棠的脸，有高兴的、有悲伤的、有愤怒的、有难堪的，还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的……</p><p> 在一阵敲门声中，陈江时猛地睁开眼睛。</p><p> 他盯着熟悉的天花板看了许久，意识回笼，慢慢从床上坐起来。</p><p> 他的头很疼，不知道是睡得太久还是一直在做梦的缘故。</p><p> 敲门声还在响。</p><p> 陈江时下床拉开窗帘，让不太明亮的光线照进室内，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到客厅。</p><p> 打开门，外面是牵着余馨的余东。</p><p> “你怎么样了？”余东说，“我才听我妈说你昨天生病了，还是袁孟送你回来的。”</p><p> 陈江时抬手探了下自己的额头。</p><p> 他的手和额头的温度都很高，分不清还有没有在发烧，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已经没了，就是睡得太久，脑袋昏昏沉沉，好像浑身都使不上劲。</p><p> “应该没事了。”陈江时说。</p><p> “开药没？”余东问。</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