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决定不让这个人进屋了。<br />
“嗯。”裘时应着声，似乎也没打算再换鞋。<br />
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原晢从背后掏出一个大红包。<br />
“很重要的事，就不要再错过了。”他笑着说。<br />
红包是用那张喜庆的红贺卡临时代替的，比送给刘杰瑞的包装纸正式很多。<br />
这也是原晢身上唯一与传统红包相近的东西了。<br />
一份心意而已，什么形式都不重要。<br />
是他来晚了。<br />
他来得太晚了。<br />
但好在，没有错过真正重要的时刻。<br />
他还可以送上自己的祝福。<br />
真诚的，厚重的祝福。<br />
“你快过去吧。”原晢捏了捏贺卡边角，将红包塞到裘时手里，同时把玄关处的浴巾收回来，像是一种交换：“蛋糕我替你吃了，反正是我买的，本来也是我的蛋糕。”<br />
“你过去肯定还有别的蛋糕吃，这个就留给我当晚饭吧。”<br />
“还挺贵的呢，正好了。”<br />
原晢感觉脑袋很沉，声音很哑，但他还是笑着的。<br />
红包里的画作已经被他取出来了，里面放着他身上所有的大额现金，厚厚一沓，图个吉利。<br />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有点可惜，这个姓裘的连蛋糕长什么样都没看到。<br />
他应该指定要透明包装的。原晢想着。<br />
但看到也没意义了。<br />
不过是两只猫而已。一只黑的，一只白的，很普通的两只猫。<br />
没什么意义了。<br />
“我明天就回去了，国内一线城市都有直飞航班，我回北方。”原晢背过双手抓了抓，垂眼道：“今天谢谢你帮我，打扰你了。”<br />
“但是人情我就不还了，这一来二去的太麻烦了，我以后都不会过来了。”<br />
“红包是份子钱，恭……”<br />
裘时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女生头像，还有她的英文名。<br />
是下午见过的那位。<br />
是被众人环绕说恭喜的那位。<br />
原晢压了压情绪，祝福的话刚到嘴边就消了声，他只能开始胡说八道：“南半球的方向不一样，总感觉掉到了地球屁股上，我待了一周多还是不太适应。”<br />
“总怕地心吸不住，一不小心就飞出去了。”<br />
“所以我以后都不来了。”<br />
“蛋糕我自己处理就好，你快过去吧，电话响一路了。”原晢抓着门把手，开始往外赶人：“下雨了，雨天路滑，开车注意安全。”<br />
他每次都有认真道别，从来不会留下遗憾。<br />
这不是遗憾。<br />
“祝你，一切顺利。”原晢望着那枚戒指说。<br />
“生日快乐，本命年快乐，还有……”<br />
“新婚快乐。”<br />
第56章<br />
“这么着急赶我走？”<br />
门板被一只大手拦住, 原晢不得不停下关门的动作。<br />
尽管他早就想这么做了。<br />
“还差一样东西。”裘时抵着门板，略显疲惫地拆下领带，将随身物品一起丢到了衣帽架上。<br />
“什么？”原晢慌张地看了看屋内。<br />
这个姓裘的连屋子都没有进, 怎么可能少东西？怕不是要开始诓人了。<br />
“生日礼物。”裘时推门而入, 顺手把大门关上了。<br />
“唔, 礼物……礼物已经给你了。”原晢指了指被裘时丢到托盘上的钱袋子。<br />
红包里可是他的全部家当了。没有更多了。<br />
“红包是份子钱, 生日礼物呢？”裘时问。<br />
原晢好像看到这人笑了一下, 但他还没看清, 视线就被自己卷起来的浴巾覆盖了。<br />
“头发都滴水了，会感冒的。”裘时腾出双手, 开始帮原晢擦头发。<br />
“没有礼物吗？”他问。<br />
原晢在浴巾下摇了摇头。<br />
那幅画不适合再送出手了。<br />
他笔下的所有猫咪都不适合再送给这个人了。<br />
“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吗？”裘时笑了一下，继续问：“骗人的？”<br />
“没有。”原晢低声说, “没有骗人。”<br />
“那礼物呢？”<br />
“没有礼物。”<br />
“没有礼物？”<br />
“没有礼物。”<br />
“所以是骗人的？”<br />
“没有骗人。”<br />
“那礼物呢？”<br />
“没, 没有礼物……”<br />
“撒谎精。”<br />
原晢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他决定单方面结束这个话题。<br />
无论如何, 那幅画都不能再送给这个姓裘的了。<br />
他是一个有道德的人。<br />
他不能当小王。<br />
请人上楼吃蛋糕就已经越界了, 手机铃声每响一下都在重重敲击他的心脏, 一击又一击, 严厉警告当下的所作所为。<br />
他不能一错再错。<br />
他要把这个姓裘的赶出去。<br />
原晢在浴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紧握双拳, 准备着接下来要说的话。<br />
裘时不喜欢说谎的人。<br />
而他说了太多谎。他是一个实打实的骗子。<br />
他们再这样耗下去没有意义。<br />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br />
正当原晢庆幸面前还有一块挡箭牌做缓冲时, 浴巾却突然被人掀开一角。<br />
裘时俯下身来，毫不避讳地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br />
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原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br />
他怎么哭了？<br />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但他们谁都没有回头。<br />
玄关很窄，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往前半步就能相拥。<br />
原晢怔怔地定在原地，任凭情绪泛滥溃堤，把零星理智卷成一团浆糊。<br />
他不能伸手，但他也不想逃。<br />
在即将唇贴唇吻上的时候，裘时突然偏了一下头，温热的气息吐在原晢的侧脸上。<br />
“你有三秒的时间考虑。”这个姓裘的说，“要跑吗？”<br />
“不跑的话，就还一个生日礼物。”<br />
“我会在三秒后亲你。”<br />
“三，二……”<br />
原晢整个人瞬间僵硬住。<br />
浴巾从肩上滑落，他被人一手抓着后颈，一手揽着腰，抵在墙上用力地亲吻着。<br />
三秒的时间还没到，这个姓裘的一点都不守规矩，生生截断了他仅剩的逃跑机会。原晢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抗拒，回绝，双手却被对方完全钳制，头也被迫仰起，急促的呼吸更是让他守不住唇线，不得不张开嘴接受那不断涌入的浅淡血腥。<br />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还是断掉了。<br />
太久没接吻，原晢下意识地吞咽，却像触碰了某处敏感开关，迫使他把头仰得更高。似是迎合。<br />
仰头的那一瞬间，正好落入了惩罚者的圈套。<br />
惩罚者没有停顿，手臂上的青筋愈发凸起，追责力度更是变本加厉，将他咬得更狠，更凶。<br />
是一种报复。<br />
窗外雨势渐盛，密密麻麻的雨声落在耳边，和屋内昏暗眩晕的亲昵融为一体。<br />
原晢浑身发烫，呼吸急促，像个即将溺亡的人，怒意裹着酸涩堵在胸口，几乎要喘不过气。<br />
眼角的泪还是落了下来。<br />
原晢攥紧了手心，终于自暴自弃般放弃挣扎，带着无处安放的委屈与愧疚，一点一点回应起这个炙热的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br />
他在请求原谅。<br />
裘时尝到了那滴泪。是咸的。<br />
他揉了揉原晢的头发，将人重新放到自己怀里，亲吻也变得愈发轻柔。直至最后舔了一下唇，才终于舍得把人放开。<br />
这是裘时第三次看到原晢哭了。<br />
第一次是在街心花园，说想要糖。<br />
第二次是在烧烤铺，说喜欢他。<br />
这是第三次了。<br />
他很自责。<br />
“没有薄荷味了。”裘时安抚着人说，“不哭了。”<br />
可怀里的啜泣声更大了。<br />
“我再问一次，你来澳洲干什么？”裘时狠下心问。<br />
“农场打工。”原晢小声说。<br />
“还有呢？”<br />
“过生日。”<br />
“给谁过生日？”<br />
“……你。”<br />
“那生日礼物呢？”<br />
“没有礼物。”<br />
“没有礼物？”<br />
“没，没有礼物。”<br />
“没有礼物？”<br />
“都说了没有……”<br />
眼看这个姓裘的越靠越近，原晢伸手挡在两人之间，认真提醒道：“裘时，你要结婚了。”<br />
“嗯，本命年，确实到日子了。”这个姓裘的像模像样地点了一下头，又伸手揉了揉原晢的后脑勺，玩心四起：“但他还没答应。”<br />
“所以现在不算出轨。”<br />
“今晚，还想不想做点别的？”<br />
……<br />
原晢直接把人踢出去了。<br />
那个烂手机都快响翻天了，接吻的时候也响，不接吻的时候也响，就不能调个静音吗！<br />
就非得提醒他今晚很重要！<br />
非得提醒他是在干坏事！</p>
“嗯。”裘时应着声，似乎也没打算再换鞋。<br />
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原晢从背后掏出一个大红包。<br />
“很重要的事，就不要再错过了。”他笑着说。<br />
红包是用那张喜庆的红贺卡临时代替的，比送给刘杰瑞的包装纸正式很多。<br />
这也是原晢身上唯一与传统红包相近的东西了。<br />
一份心意而已，什么形式都不重要。<br />
是他来晚了。<br />
他来得太晚了。<br />
但好在，没有错过真正重要的时刻。<br />
他还可以送上自己的祝福。<br />
真诚的，厚重的祝福。<br />
“你快过去吧。”原晢捏了捏贺卡边角，将红包塞到裘时手里，同时把玄关处的浴巾收回来，像是一种交换：“蛋糕我替你吃了，反正是我买的，本来也是我的蛋糕。”<br />
“你过去肯定还有别的蛋糕吃，这个就留给我当晚饭吧。”<br />
“还挺贵的呢，正好了。”<br />
原晢感觉脑袋很沉，声音很哑，但他还是笑着的。<br />
红包里的画作已经被他取出来了，里面放着他身上所有的大额现金，厚厚一沓，图个吉利。<br />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有点可惜，这个姓裘的连蛋糕长什么样都没看到。<br />
他应该指定要透明包装的。原晢想着。<br />
但看到也没意义了。<br />
不过是两只猫而已。一只黑的，一只白的，很普通的两只猫。<br />
没什么意义了。<br />
“我明天就回去了，国内一线城市都有直飞航班，我回北方。”原晢背过双手抓了抓，垂眼道：“今天谢谢你帮我，打扰你了。”<br />
“但是人情我就不还了，这一来二去的太麻烦了，我以后都不会过来了。”<br />
“红包是份子钱，恭……”<br />
裘时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女生头像，还有她的英文名。<br />
是下午见过的那位。<br />
是被众人环绕说恭喜的那位。<br />
原晢压了压情绪，祝福的话刚到嘴边就消了声，他只能开始胡说八道：“南半球的方向不一样，总感觉掉到了地球屁股上，我待了一周多还是不太适应。”<br />
“总怕地心吸不住，一不小心就飞出去了。”<br />
“所以我以后都不来了。”<br />
“蛋糕我自己处理就好，你快过去吧，电话响一路了。”原晢抓着门把手，开始往外赶人：“下雨了，雨天路滑，开车注意安全。”<br />
他每次都有认真道别，从来不会留下遗憾。<br />
这不是遗憾。<br />
“祝你，一切顺利。”原晢望着那枚戒指说。<br />
“生日快乐，本命年快乐，还有……”<br />
“新婚快乐。”<br />
第56章<br />
“这么着急赶我走？”<br />
门板被一只大手拦住, 原晢不得不停下关门的动作。<br />
尽管他早就想这么做了。<br />
“还差一样东西。”裘时抵着门板，略显疲惫地拆下领带，将随身物品一起丢到了衣帽架上。<br />
“什么？”原晢慌张地看了看屋内。<br />
这个姓裘的连屋子都没有进, 怎么可能少东西？怕不是要开始诓人了。<br />
“生日礼物。”裘时推门而入, 顺手把大门关上了。<br />
“唔, 礼物……礼物已经给你了。”原晢指了指被裘时丢到托盘上的钱袋子。<br />
红包里可是他的全部家当了。没有更多了。<br />
“红包是份子钱, 生日礼物呢？”裘时问。<br />
原晢好像看到这人笑了一下, 但他还没看清, 视线就被自己卷起来的浴巾覆盖了。<br />
“头发都滴水了，会感冒的。”裘时腾出双手, 开始帮原晢擦头发。<br />
“没有礼物吗？”他问。<br />
原晢在浴巾下摇了摇头。<br />
那幅画不适合再送出手了。<br />
他笔下的所有猫咪都不适合再送给这个人了。<br />
“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吗？”裘时笑了一下，继续问：“骗人的？”<br />
“没有。”原晢低声说, “没有骗人。”<br />
“那礼物呢？”<br />
“没有礼物。”<br />
“没有礼物？”<br />
“没有礼物。”<br />
“所以是骗人的？”<br />
“没有骗人。”<br />
“那礼物呢？”<br />
“没, 没有礼物……”<br />
“撒谎精。”<br />
原晢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他决定单方面结束这个话题。<br />
无论如何, 那幅画都不能再送给这个姓裘的了。<br />
他是一个有道德的人。<br />
他不能当小王。<br />
请人上楼吃蛋糕就已经越界了, 手机铃声每响一下都在重重敲击他的心脏, 一击又一击, 严厉警告当下的所作所为。<br />
他不能一错再错。<br />
他要把这个姓裘的赶出去。<br />
原晢在浴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紧握双拳, 准备着接下来要说的话。<br />
裘时不喜欢说谎的人。<br />
而他说了太多谎。他是一个实打实的骗子。<br />
他们再这样耗下去没有意义。<br />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br />
正当原晢庆幸面前还有一块挡箭牌做缓冲时, 浴巾却突然被人掀开一角。<br />
裘时俯下身来，毫不避讳地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br />
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原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br />
他怎么哭了？<br />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但他们谁都没有回头。<br />
玄关很窄，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往前半步就能相拥。<br />
原晢怔怔地定在原地，任凭情绪泛滥溃堤，把零星理智卷成一团浆糊。<br />
他不能伸手，但他也不想逃。<br />
在即将唇贴唇吻上的时候，裘时突然偏了一下头，温热的气息吐在原晢的侧脸上。<br />
“你有三秒的时间考虑。”这个姓裘的说，“要跑吗？”<br />
“不跑的话，就还一个生日礼物。”<br />
“我会在三秒后亲你。”<br />
“三，二……”<br />
原晢整个人瞬间僵硬住。<br />
浴巾从肩上滑落，他被人一手抓着后颈，一手揽着腰，抵在墙上用力地亲吻着。<br />
三秒的时间还没到，这个姓裘的一点都不守规矩，生生截断了他仅剩的逃跑机会。原晢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抗拒，回绝，双手却被对方完全钳制，头也被迫仰起，急促的呼吸更是让他守不住唇线，不得不张开嘴接受那不断涌入的浅淡血腥。<br />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还是断掉了。<br />
太久没接吻，原晢下意识地吞咽，却像触碰了某处敏感开关，迫使他把头仰得更高。似是迎合。<br />
仰头的那一瞬间，正好落入了惩罚者的圈套。<br />
惩罚者没有停顿，手臂上的青筋愈发凸起，追责力度更是变本加厉，将他咬得更狠，更凶。<br />
是一种报复。<br />
窗外雨势渐盛，密密麻麻的雨声落在耳边，和屋内昏暗眩晕的亲昵融为一体。<br />
原晢浑身发烫，呼吸急促，像个即将溺亡的人，怒意裹着酸涩堵在胸口，几乎要喘不过气。<br />
眼角的泪还是落了下来。<br />
原晢攥紧了手心，终于自暴自弃般放弃挣扎，带着无处安放的委屈与愧疚，一点一点回应起这个炙热的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br />
他在请求原谅。<br />
裘时尝到了那滴泪。是咸的。<br />
他揉了揉原晢的头发，将人重新放到自己怀里，亲吻也变得愈发轻柔。直至最后舔了一下唇，才终于舍得把人放开。<br />
这是裘时第三次看到原晢哭了。<br />
第一次是在街心花园，说想要糖。<br />
第二次是在烧烤铺，说喜欢他。<br />
这是第三次了。<br />
他很自责。<br />
“没有薄荷味了。”裘时安抚着人说，“不哭了。”<br />
可怀里的啜泣声更大了。<br />
“我再问一次，你来澳洲干什么？”裘时狠下心问。<br />
“农场打工。”原晢小声说。<br />
“还有呢？”<br />
“过生日。”<br />
“给谁过生日？”<br />
“……你。”<br />
“那生日礼物呢？”<br />
“没有礼物。”<br />
“没有礼物？”<br />
“没，没有礼物。”<br />
“没有礼物？”<br />
“都说了没有……”<br />
眼看这个姓裘的越靠越近，原晢伸手挡在两人之间，认真提醒道：“裘时，你要结婚了。”<br />
“嗯，本命年，确实到日子了。”这个姓裘的像模像样地点了一下头，又伸手揉了揉原晢的后脑勺，玩心四起：“但他还没答应。”<br />
“所以现在不算出轨。”<br />
“今晚，还想不想做点别的？”<br />
……<br />
原晢直接把人踢出去了。<br />
那个烂手机都快响翻天了，接吻的时候也响，不接吻的时候也响，就不能调个静音吗！<br />
就非得提醒他今晚很重要！<br />
非得提醒他是在干坏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