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掠过细密的纹路时，像有蜻蜓在低空飞行，翅膀扇动的风，加速着心跳的频率。</p><p> 温热的潮水涨落，漫过齿列，珊瑚礁在暗涌里缓慢生长，而海藻缠绕着沉船的锚链，无休无止。</p><p> 音节坠入地底深处的熔岩，呼吸化作白烟袅袅上升。</p><p> 爱人睫毛的阴影投在林慧颜的体肤之上，时间在交界处的褶皱里蜷缩成茧，渗出微光，为那只北归的候鸟指引着方向。</p><p> 候鸟羽翼高振，那些扬起后四散的星尘此刻正在她们相贴的掌纹里，重新排列成一条绵延不绝的星河。</p><p> 她们在星河里相吻相拥。</p><p> 她们，在相爱。</p><p> 她喜欢楼以璇的唇，喜欢楼以璇的吻，各种意义上的吻，都喜欢。</p><p> 也喜欢楼以璇像现在这样贴着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贴着，就足够舒服，足够安心。</p><p>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喜欢另一个人呢？</p><p> 喜欢到可以将自尊、廉耻、道德、理智全都抛于脑后，喜欢到可以让对方做自己身体的主宰者和掌控者，任凭她如何摆布，心里都欢喜得如坠云端。</p><p> 林慧颜很欢喜，今夜，是她有生以来最欢喜的一夜。</p><p> 不止。</p><p> 不止前半生，她想这一夜应该会是她终此一生，都最欢喜的一夜。</p><p> 失而复得的欢喜，和爱人心意相通的欢喜，此后都不会再有比这更能令她欢喜的事了。</p><p> 若有……</p><p> 那一定是在和楼以璇走到今生的终点时，她深爱的女孩，也已白发苍苍。</p><p> 那样，她和她就都不用孤独太久了。</p><p> 楼以璇爬上来，将唇轻轻贴到林慧颜唇上，一开一合道：“我的林老师……没有我的眼泪咸。”</p><p> 林慧颜听后，极快地偏开头。</p><p> 除开前面那几次“追”楼以璇表决心外，她的脸皮几时厚过？</p><p> 她是喜欢楼以璇，但让她品尝楼以璇说的那种没有她眼泪咸的味道，羞耻心爆棚，难为情得根本无法直面。</p><p> 楼以璇闷笑几声，使坏地在林慧颜肩上蹭。</p><p> 反正林慧颜的睡衣还穿在身上，反正待会儿要月兑掉，反正明天也都得洗。</p><p> “抽屉里有纸巾。”</p><p> “不用。”楼以璇挠痒痒似的蹭完，重新去稳林慧颜的唇角，一字一顿地说，“只是暂时不用。”</p><p> 说着将生命之泉占为己有：“林老师也哭了。”</p><p> 往上吻到林慧颜眼尾的一滴泪，她格外珍惜，s尖一点一点的卷走。</p><p> 这次的评价是：“和我的眼泪一样咸，还混有一丝苦味。林老师，我们以后都不哭了，也都不要再让对方哭了，好不好？”</p><p> “我不是在哭。”林慧颜逞强道，“我是……太开心了。”</p><p> 听到向来吝于表露情绪的林慧颜居然大方承认开心，说的还是“太开心”，楼以璇简直也“太开心”到发晕了。</p><p> 细细密密地稳着林慧颜脸颊各处：“好，那我们以后都只掉开心的眼泪，和幸福的眼泪。”</p><p> 楼以璇一边稳，一边用脚趾头轻勾林慧颜的小腿肚。</p><p> “抱紧我。”</p><p> 鼻子在林慧颜耳下那一片热得发汗的肌敷上拱了拱，密切关注着林慧颜的感受，“如果觉得不舒服了，就捏捏我的耳朵。”</p><p> 她怕自己的画技久未施展，没那么娴熟，而林慧颜又羞于启齿，强忍不适地承受。</p><p> 身下人忏抖不止，她又柔声细语地哄着说：“上一次，就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时候，你那晚是真的喝醉了，眼神迷醉，脸蛋红彤彤，吐出的气息很香，还抱着我笑。你知道吗，那样子的你特别、特别让人想欺负。对不起，我欺负了你。你怪我吗？怪过我吗？”</p><p> 楼以璇话音一落，便从林慧颜口中听见了自己被接纳的声音。</p><p> 那是一声带着点哭腔的低咛。</p><p> “没有，没有怪过。”轻阮得像风吹麦浪。</p><p> 她那夜虽因酒精导致身阮头晕，但她神志仍存，知道接她的是楼以璇，所以毫无防备地跟着楼以璇回了家。</p><p> 也知道稳她的是楼以璇，所以只短短挣扎了几下后就沉浸了。</p><p> 在她的潜意识里，楼以璇是她信任的人，有楼以璇在的地方她会很安全，不需要保持警惕。</p><p> 这才使得她连进了谁的家门都没留心，而进门后随即就被楼以璇迎面抱住。</p><p> 那之前，她只跟母亲和秦凤茹有过如此亲密的拥抱。</p><p> 且都是她们主动抱的她。</p><p> 母亲就不说了，实话是，她对秦凤茹的拥抱有生理上的排斥。</p><p> 但秦凤茹是她高中以来最要好的朋友，她可以忍受，也愿意忍受，毕竟秦凤茹很偶尔才会在需要安慰的时候抱她一次。</p><p> 可那晚楼以璇搂她、抱她的时候，她不仅不排斥，还有种说不出的嗑求。</p><p> 于是她在车上就借醉抱了楼以璇的腰，靠了楼以璇的肩，这让她心里的空缺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p><p> ——林老师，头</p> ', ' ')('\n <p>疼不疼？</p><p> ——有一点。</p><p> ——那你靠着我，我帮你按一按。</p><p> ——嗯。</p><p> ——今晚为什么喝这么多酒？</p><p> ——学校想调我去政教处做副主任，我推托了，喝酒是为了给足领导面子。</p><p> ——副主任，算升职吧？政教处不好么？</p><p> ——不喜欢。</p><p> ——好，不喜欢的就不去做。</p><p> 那次在车上，也是她第一次跟楼以璇像“普通朋友”一样谈起工作上遇到的烦心事。</p><p> 楼以璇比秦凤茹好的是，秦凤茹会先啰里啰唆刨根问底，跟她剖析利害得失，然后才会说支持她自己的想法。</p><p> 但楼以璇没追问她个中缘由就对她说——不喜欢就不做。</p><p> 那时的楼以璇明明才高中毕业，明明才18岁，却有着远超那个年纪的稳重。</p><p> 尽管也偶有跟她耍小性子的时刻，但更多的是可爱，而非幼稚莽撞。</p><p> 转眼过去这么多年，那个18岁亭亭玉立的青涩少女已长成了楚楚动人的成熟女子。</p><p>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p><p> 因为——那年那日那夜的景象仍然似在眼前，就在眼前。</p><p> “以璇、以璇……”</p><p> 林慧颜猛忏一下后，融化在楼以璇的爱潮里。</p><p> 浮浮沉沉，想靠岸，又不舍靠岸。</p><p> “楼以璇。”</p><p> “我在呢。别紧张，我不会再那样无度。”楼以璇按揉着，轻稳她的颈，“我以后都不走了，不离开你了。”</p><p> 林慧颜虚阮地往左翻了身，和楼以璇面对面躺着，左臂在楼以璇颈下，右手从楼以璇肩背滑至脸颊，z尖挑起她汗施的碎发别到耳侧。</p><p> 被情谷欠染红的眸子笑看着她：“高中没好好上课，就学这些了吗？”</p><p> 听明白林慧颜在说什么后，楼以璇羞得把脸又埋下去，坏心眼儿地、报复性地嘬了下，力度比任何一回都重。</p><p> 林慧颜疼得想捏她耳朵，手都放上去了，又舍不得。</p><p> “你做得，我说不得？”</p><p> 戏谑的笑音激得楼以璇嘴巴弄出吧唧声，再舌忝着唇仰头：“只许我放火，不许你点灯。”</p><p> 林慧颜这才逗了逗她耳朵：“楼老师很专断啊。”</p><p> “只对你专断。”楼以璇凑近脖子深嗅一口，“林老师，你是不是还不累？那接下来，您得、受累了。”</p><p> “我，唔，等……”</p><p> “我也等不及了，林老师。”</p><p> ……</p><p> 斑斓的夜色凝成一片片碎光在玻璃上流淌，像一场永不会降落的彩色雨。</p><p> 何欢赤脚踩在羊毛地毯的绒毛里，像被抽空灵魂的身子陷在沙发中，嘴角沾着从杯沿渗出的威士忌，淌成了一条金色的河。</p><p> 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她机械地转动着水晶杯底，琥珀色液体在光晕里晃出涟漪。</p><p> 直到指节泛白，才被另一张沙发上的杜禾敏伸手按住：“别喝了。”</p><p> ——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去酒店吧。杜禾敏，我们去酒店，我想喝酒，烈酒，再陪我喝点行吗？</p><p> 打车来酒店后，何欢在前台就点了一瓶她认知里的烈酒——威士忌，让服务员送到她们房间。</p><p> 说是让杜禾敏陪她喝，可一整瓶酒都快被她一个人喝完了。</p><p> 杜禾敏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便也没多劝。</p><p> 她自己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也会想借酒消愁，上回不就让楼以璇陪她去清吧喝酒了么？</p><p> 昏黄的吊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落地窗上，其中一道影晃了晃，忽高再忽低地重叠进了何欢的影子里。</p><p> 没了头绳束缚的发丝凌乱地粘在她泛红的脸上、脖颈上，几缕被酒液弄得施淋淋的头发遮住她半张脸，而露出的那双眼睛里，空洞无神，犹如枯死的罂粟。</p><p> “洗了澡睡觉了，好不好？”</p><p> 杜禾敏像在温泉酒店那次一样，蹲在何欢身前，柔声哄道，“早点睡，睡饱了明天才不会头痛。”</p><p> 可何欢只如木偶般地坐着，没对她的话给出任何动作反应。</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