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等我回陆府安排好家务，就来陪娘。”<br />
夏芙笑了，这一笑就有冬雪初融般惊艳，还有克制的欢喜。<br />
也不知是血浓于水的亲近，还是母亲真的很惹人喜爱，程亦安将多年来的梦付诸实践，抱着她重重亲了一口。<br />
把夏芙给亲懵了。<br />
亲生的就是亲生的。<br />
她舍不得离开安安了。<br />
“安安，安安....”她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儿。<br />
程亦安跟她撒娇，“您唤我苹苹吧。”<br />
祖母告诉过她，程亦安三字是父亲程明昱所取，而乳名是娘亲所取。<br />
夏芙笑着说好。<br />
时辰不早，外头婆子来催了。<br />
程亦安不舍地跟夏芙告别，<br />
“娘，我明日再来看您。”<br />
夏芙说等等，“娘给你捎了礼物来。”<br />
她唤来嬷嬷，将一个大箱笼搬来。<br />
掀开笼盖，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物件，有长裙，有背搭，还有些女孩子穿得小衣，和精编的项圈，都是夏芙坐在轮椅时亲自给缝的。<br />
程亦安心潮如涌，却是忍住眼泪，露出笑容，“谢谢娘。”<br />
夏芙和云南王一道送她出门，目送马车走远，方收回视线。<br />
云南王对着程亦安赞不绝口，<br />
“不愧是阿芙的女儿，生得跟你一样美。我这是白得了一个女儿啊。”<br />
夏芙没理他，径直往里去了。<br />
云南王送她去后院，进了门庭，便乐呵呵问，<br />
“阿芙，如今女儿也寻到了，什么时候可以考虑咱们俩的事了？”<br />
朝廷一再要求让云南王送质子入京，云南王不得已送次子过来，只是孩子小，无人照看，王妃早逝，孩子过去一直是养在老王妃与夏芙身边，夏芙为报恩，决定留在京城帮着云南王看顾孩子，因此，入京前，担了个王妃的名头。<br />
老王妃去世时，有撮合夏芙和云南王的意思。<br />
云南王也属意夏芙。<br />
只需签个婚书，上了族谱，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br />
云南王想三媒六聘正式迎娶她。<br />
他不想委屈她。<br />
只见前方的夏芙，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漫步往里去了，灯芒映照在她周身，带出一圈朦胧的光晕，她一路绕进屏风，没有应他。<br />
程亦安这厢登上马车回陆府，路上看着那一箱子衣物，忍不住哭了一场。<br />
没有什么比娘还活着更令人欢喜。<br />
她突然想起程家。<br />
想起爹爹。<br />
爹爹一直因为娘亲的死而耿耿于怀，自责不已。<br />
不如告诉他，也好叫他释怀。<br />
且娘亲入了京，难免会与京城女眷走动，与其回头在程家闹出风波，还不如事先跟爹爹通个气，<br />
程亦安决定去见程明昱，于是她掀开车帘，吩咐裘青，<br />
“改道去程府。”<br />
第64章 爹爹，我娘还活着……<br />
从云南王府去往程家园, 先往北上正阳门前的下大街，再往东，过正阳门崇文门折往北行一段便是。<br />
马车从下大街改道往东, 在正阳门前的棋盘街时, 陆栩生跳了上来。<br />
“大晚上的, 去程家作甚？”<br />
已是戌时初刻, 陆栩生在御书房用了晚膳，打算回国公府, 出奉天殿收到消息说是程亦安这边出了事。<br />
原来暗卫发现程亦安跟着云南王妃走了，心里不大踏实, 对于云南王妃的出现心存疑窦, 毕竟程亦安从未见过母亲, 以防有人假冒，别有用心，于是禀报陆栩生, 陆栩生这不就在半路候着了。<br />
程亦安自然而然拉住他，喜色按捺不住, “栩生, 我娘...我娘还活着, 你敢信吗？”<br />
程亦安还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喜悦中，简短地将母亲为人所救的事告诉他。<br />
陆栩生揽着她坐下，认真看着她, “你确定是你母亲？没认错人？”<br />
程亦安白了他一眼，“不会有错，你看到她你就信了。”<br />
陆栩生倒也不大担心，谁敢在他和程明昱的眼皮子底下诓骗程亦安，知道她这是要往程家去, 陆栩生神色幽幽，<br />
“你这是打算去告诉岳丈？”<br />
“可不是，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得知会爹爹。”程亦安毫不犹豫道。<br />
陆栩生心情复杂看着她，“我劝你过几日再去。”<br />
程亦安愣了下，“为何？”<br />
陆栩生失笑，“我怕你这一去，你爹今晚歇不好觉。”<br />
程亦安：“.....”<br />
虽然她也摸不定她爹的心思，想来不至于，毕竟十几年过去了。<br />
“我爹爹霁月风光般的人物，一直把娘的死背在自己身上，现在得知娘还活着，一定是高兴大于一切。”<br />
还有什么能比人活着更重要呢。<br />
陆栩生轻轻捏着她软软的柔荑，轻描淡写道，“高兴归高兴，难过也免不了。”<br />
程亦安还是不太了解男人。<br />
是男人就有占有欲。<br />
想当年程亦安递一张和离书给他，他签字是签的痛快，里头何尝不是夹杂着傲气作祟和自负，认定自己不是非她不可，她心里有别人成全便是。<br />
母亲让他再婚时，他毫不犹豫，<br />
谁没了谁不能过？<br />
可事实是，心里并不好过。<br />
自己女人跟别人跑了，<br />
谁受得了？<br />
一时冲动和离，又一时冲动再婚，后来懊悔一生。<br />
程亦安沉默了。<br />
哪个孩子不期盼自己的爹娘在一处，可这样的梦，程亦安没有做过。<br />
她的出生实在是不同寻常，娘亲当年受了那样的逼迫，爹爹也非是发乎于情，若非祖母当年那番“野心”，她压根不会来到这个世上。<br />
旁人家的人伦之乐，她不敢去想。<br />
二十年的阴差阳错，能活着相见就很不容易了。<br />
云南王府一家是娘亲的救命恩人，他们相识多年，甚至对于娘亲来说，他们之间更熟悉，若非有她，想必娘亲都不会回京吧。<br />
这是娘亲的选择，她没有理由置喙。<br />
作为女儿只能支持她。<br />
“只要我与娘亲往来，爹爹迟早会知道，与其等他从别处得知，还不如我来告诉他。”<br />
“如果我知道却不告诉他，才是对他的伤害。”<br />
陆栩生点点头，“言之有理。”<br />
夫妇俩赶到程家，却发现北府门前车马喧嚣十分热闹。<br />
管家将二人领进去，程亦安指着侧门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br />
管家笑道，<br />
“得知咱们大小姐和离，京城媒人闻风而动，纷纷来说媒。”<br />
这刚和离一日呀。<br />
程亦安委实吃了一惊，“大晚上的也不消停嘛？”<br />
管家无奈道，“可不是，已经在前头巷子口设路障了，若是外头的车马不叫进来。”<br />
行至正厅处，程亦彦闻讯匆匆来迎，<br />
“三妹妹，慎之，怎么不早些来用晚膳？”<br />
事实上，程亦彦和陆栩生刚在官署区分别不久，陆栩生指着程亦安道，<br />
“是安安有事寻岳父。”<br />
程亦安见程亦彦好像风尘仆仆的样子，笑问，“二哥哥这是在忙什么？”<br />
程亦彦头疼地往后院花厅一指，<br />
“今日来了不少亲朋故旧，为的是大妹妹的婚事而来，其中有些交好的世家，打着拜访的旗号来打探消息，少不得要应酬一番。”<br />
程亦安却知道长姐眼下不可能有心思改嫁，<br />
“祖母怎么说？”<br />
程亦彦道，“祖母面上一概推拒，私下却是嘱咐我和你嫂嫂暗中留意，若有好人家说给她老人家听听。”
夏芙笑了，这一笑就有冬雪初融般惊艳，还有克制的欢喜。<br />
也不知是血浓于水的亲近，还是母亲真的很惹人喜爱，程亦安将多年来的梦付诸实践，抱着她重重亲了一口。<br />
把夏芙给亲懵了。<br />
亲生的就是亲生的。<br />
她舍不得离开安安了。<br />
“安安，安安....”她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儿。<br />
程亦安跟她撒娇，“您唤我苹苹吧。”<br />
祖母告诉过她，程亦安三字是父亲程明昱所取，而乳名是娘亲所取。<br />
夏芙笑着说好。<br />
时辰不早，外头婆子来催了。<br />
程亦安不舍地跟夏芙告别，<br />
“娘，我明日再来看您。”<br />
夏芙说等等，“娘给你捎了礼物来。”<br />
她唤来嬷嬷，将一个大箱笼搬来。<br />
掀开笼盖，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物件，有长裙，有背搭，还有些女孩子穿得小衣，和精编的项圈，都是夏芙坐在轮椅时亲自给缝的。<br />
程亦安心潮如涌，却是忍住眼泪，露出笑容，“谢谢娘。”<br />
夏芙和云南王一道送她出门，目送马车走远，方收回视线。<br />
云南王对着程亦安赞不绝口，<br />
“不愧是阿芙的女儿，生得跟你一样美。我这是白得了一个女儿啊。”<br />
夏芙没理他，径直往里去了。<br />
云南王送她去后院，进了门庭，便乐呵呵问，<br />
“阿芙，如今女儿也寻到了，什么时候可以考虑咱们俩的事了？”<br />
朝廷一再要求让云南王送质子入京，云南王不得已送次子过来，只是孩子小，无人照看，王妃早逝，孩子过去一直是养在老王妃与夏芙身边，夏芙为报恩，决定留在京城帮着云南王看顾孩子，因此，入京前，担了个王妃的名头。<br />
老王妃去世时，有撮合夏芙和云南王的意思。<br />
云南王也属意夏芙。<br />
只需签个婚书，上了族谱，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br />
云南王想三媒六聘正式迎娶她。<br />
他不想委屈她。<br />
只见前方的夏芙，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漫步往里去了，灯芒映照在她周身，带出一圈朦胧的光晕，她一路绕进屏风，没有应他。<br />
程亦安这厢登上马车回陆府，路上看着那一箱子衣物，忍不住哭了一场。<br />
没有什么比娘还活着更令人欢喜。<br />
她突然想起程家。<br />
想起爹爹。<br />
爹爹一直因为娘亲的死而耿耿于怀，自责不已。<br />
不如告诉他，也好叫他释怀。<br />
且娘亲入了京，难免会与京城女眷走动，与其回头在程家闹出风波，还不如事先跟爹爹通个气，<br />
程亦安决定去见程明昱，于是她掀开车帘，吩咐裘青，<br />
“改道去程府。”<br />
第64章 爹爹，我娘还活着……<br />
从云南王府去往程家园, 先往北上正阳门前的下大街，再往东，过正阳门崇文门折往北行一段便是。<br />
马车从下大街改道往东, 在正阳门前的棋盘街时, 陆栩生跳了上来。<br />
“大晚上的, 去程家作甚？”<br />
已是戌时初刻, 陆栩生在御书房用了晚膳，打算回国公府, 出奉天殿收到消息说是程亦安这边出了事。<br />
原来暗卫发现程亦安跟着云南王妃走了，心里不大踏实, 对于云南王妃的出现心存疑窦, 毕竟程亦安从未见过母亲, 以防有人假冒，别有用心，于是禀报陆栩生, 陆栩生这不就在半路候着了。<br />
程亦安自然而然拉住他，喜色按捺不住, “栩生, 我娘...我娘还活着, 你敢信吗？”<br />
程亦安还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喜悦中，简短地将母亲为人所救的事告诉他。<br />
陆栩生揽着她坐下，认真看着她, “你确定是你母亲？没认错人？”<br />
程亦安白了他一眼，“不会有错，你看到她你就信了。”<br />
陆栩生倒也不大担心，谁敢在他和程明昱的眼皮子底下诓骗程亦安，知道她这是要往程家去, 陆栩生神色幽幽，<br />
“你这是打算去告诉岳丈？”<br />
“可不是，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得知会爹爹。”程亦安毫不犹豫道。<br />
陆栩生心情复杂看着她，“我劝你过几日再去。”<br />
程亦安愣了下，“为何？”<br />
陆栩生失笑，“我怕你这一去，你爹今晚歇不好觉。”<br />
程亦安：“.....”<br />
虽然她也摸不定她爹的心思，想来不至于，毕竟十几年过去了。<br />
“我爹爹霁月风光般的人物，一直把娘的死背在自己身上，现在得知娘还活着，一定是高兴大于一切。”<br />
还有什么能比人活着更重要呢。<br />
陆栩生轻轻捏着她软软的柔荑，轻描淡写道，“高兴归高兴，难过也免不了。”<br />
程亦安还是不太了解男人。<br />
是男人就有占有欲。<br />
想当年程亦安递一张和离书给他，他签字是签的痛快，里头何尝不是夹杂着傲气作祟和自负，认定自己不是非她不可，她心里有别人成全便是。<br />
母亲让他再婚时，他毫不犹豫，<br />
谁没了谁不能过？<br />
可事实是，心里并不好过。<br />
自己女人跟别人跑了，<br />
谁受得了？<br />
一时冲动和离，又一时冲动再婚，后来懊悔一生。<br />
程亦安沉默了。<br />
哪个孩子不期盼自己的爹娘在一处，可这样的梦，程亦安没有做过。<br />
她的出生实在是不同寻常，娘亲当年受了那样的逼迫，爹爹也非是发乎于情，若非祖母当年那番“野心”，她压根不会来到这个世上。<br />
旁人家的人伦之乐，她不敢去想。<br />
二十年的阴差阳错，能活着相见就很不容易了。<br />
云南王府一家是娘亲的救命恩人，他们相识多年，甚至对于娘亲来说，他们之间更熟悉，若非有她，想必娘亲都不会回京吧。<br />
这是娘亲的选择，她没有理由置喙。<br />
作为女儿只能支持她。<br />
“只要我与娘亲往来，爹爹迟早会知道，与其等他从别处得知，还不如我来告诉他。”<br />
“如果我知道却不告诉他，才是对他的伤害。”<br />
陆栩生点点头，“言之有理。”<br />
夫妇俩赶到程家，却发现北府门前车马喧嚣十分热闹。<br />
管家将二人领进去，程亦安指着侧门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br />
管家笑道，<br />
“得知咱们大小姐和离，京城媒人闻风而动，纷纷来说媒。”<br />
这刚和离一日呀。<br />
程亦安委实吃了一惊，“大晚上的也不消停嘛？”<br />
管家无奈道，“可不是，已经在前头巷子口设路障了，若是外头的车马不叫进来。”<br />
行至正厅处，程亦彦闻讯匆匆来迎，<br />
“三妹妹，慎之，怎么不早些来用晚膳？”<br />
事实上，程亦彦和陆栩生刚在官署区分别不久，陆栩生指着程亦安道，<br />
“是安安有事寻岳父。”<br />
程亦安见程亦彦好像风尘仆仆的样子，笑问，“二哥哥这是在忙什么？”<br />
程亦彦头疼地往后院花厅一指，<br />
“今日来了不少亲朋故旧，为的是大妹妹的婚事而来，其中有些交好的世家，打着拜访的旗号来打探消息，少不得要应酬一番。”<br />
程亦安却知道长姐眼下不可能有心思改嫁，<br />
“祖母怎么说？”<br />
程亦彦道，“祖母面上一概推拒，私下却是嘱咐我和你嫂嫂暗中留意，若有好人家说给她老人家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