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出去会给别人添不必要的麻烦。<br/><br/> 经理察言观色，提议道：“我们有一部很出色的全自动智能轮椅，可以避开各种障碍。您坐在上面能自如前行。”<br/><br/> 听到轮椅陈鸥有一刹那失神。但经理是好意，他不愿显得不知好歹，便感激地接受了经理的建议。<br/><br/> 轮椅的真皮坐垫十分舒适，声控装置也很方便。陈鸥坐在轮椅上，说“去音乐厅”，就听任轮椅按照预设路线自动前行。游轮按舱房等级分区，陈鸥房间所在分区十分安静，似乎没什么人入住。只当他们穿过一扇门进入走廊时，震耳 y_u 聋的音响才突然炸了开来。<br/><br/> 狂风暴雨般的鼓点，海 ch_ao 般汹涌的笑闹，夹杂着“砰”地开启酒瓶声。听起来，绝大部分游客不准备浪费这条豪华游轮上的每一分每一秒。栀子香型地毯清洁剂的气味，黑啤酒的麦芽焦香，各种香水及古龙水，以及人体热烘烘的臭气，烟花般在陈鸥面前旋转着迸 sh_e 开来。<br/><br/> 乔治费力地对他喊：“太吵了，我们换一条路！”他大概以为像陈鸥这类知识分子不会喜欢乱糟糟的场合。陈鸥摇摇头，明白无误地表示自己不介意。<br/><br/> 陈鸥喜欢人群和聚会，舞曲与欢笑让他觉得自己每个细胞都洋溢着活力。可惜，由于经常要陪伴教授，后来又有了尼斯，他早不记得上次像这样投入地狂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br/><br/> 他们穿过密集的人群，乔治不时低声道歉，终于来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区域。人少之后，过分充足的冷气顿时显出了威力。<br/><br/> 乔治是个敏捷机智的谈话对象，却不是位善解人意的陪护。他或许没有注意到陈鸥在冷气下有些发抖，或许注意到了，却毫无自觉应该做些什么。当然，夏尔雇他主要是为了给陈鸥解颐开怀，照顾身体是护士的职责。但护士小姐留在了房间里。陈鸥抹了抹手臂上炸开的鸡皮疙瘩，有点遗憾没有带一件长袖外套出来。<br/><br/> 音乐厅共三间大厅，九间小厅，都可以播放电影和音乐。这个时间，大部分游客聚集在甲板上观看烟花，或是在酒吧赌场狂欢，音乐厅人不多。但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每间厅门口都提示“播放中，欢迎加入或请您等待”。<br/><br/> 一位侍者过来低声解释，他们可以排队等候，也可以进入任意一间厅，与其他人一起欣赏电影或音乐。<br/><br/> 陈鸥皱了皱眉头。他和已故教授有相同怪癖：于他们，聆听音乐是非常私人的活动，需要投入全部身心，因此更喜欢独自欣赏，否则听到高\' ch_ao 情感流露，于人于己都较为尴尬。但这晚刚刚开始，他不愿把一两个小时浪费在枯候上。<br/><br/> 大部分厅都在放映电影，只有一间小厅在放音乐。侍者为他们打开厅门，乔治推着他慢慢进去。附近座椅发出细微响动，似乎有人在给他们让路。陈鸥向左右微微欠身，对打扰到其他人表示歉意。<br/><br/> 《剧院魅影》。<br/><br/> 这是一部陈鸥很喜欢的音乐剧。被毁容的音乐天才魅影爱上教导的女伶克里斯汀，后者却因其强烈而扭曲的爱情惧怕他，要逃离其掌握。最后，魅影因克里斯汀的一个吻幡然悔悟，放其与未婚夫离开。这部音乐剧至今仍在伦敦西区常演不衰，并多次改编为电影。<br/><br/> 厅内正在播放纪念演出版，是最经典的版本之一，音量被调得非常低。这里的音响系统比陈鸥家中设备不知好多少倍，再熟悉不过的歌声氤氲在房间里，就像缓缓绽放的百合花吐露清芬。<br/><br/> “忆起我，<br/><br/> “深情地忆起我，<br/><br/> “在我们道别之后……”<br/><br/> 女歌手把气息控制得非常稳定，头腔共鸣发出的声音轻盈圆润，如同珍珠般的水泡在阳光下折 sh_e 出斑斓霓虹。<br/><br/> “当你发现，再一次，<br/><br/> “你想收回你的心，渴望自由，<br/><br/> “如果你还有空，<br/><br/> “请想一想我……”<br/><br/> 低而清晰的歌声有<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如冰湃青榄般滋味深长。陈鸥默默听着。歌声压抑的情感让他再次想起教授临终前的苍凉笑容，想起得知真相时尼斯脸上的绝望与悲恸。就像一个不愿相信结局的推理小说读者，他带着被颠覆的世界观和震惊到僵硬的头脑，反复回忆着以往点点滴滴，试图还原事件真相。<br/><br/> “我们从未说过我们的爱会常青不改，<br/><br/> “或是像大海一样永恒不变，<br/><br/> “但如果你还记得，<br/><br/> “停下来，想想我……”<br/><br/> 作为最可靠的研究搭档，他和教授对彼此的了解超过世上任何一对父子、情侣，或是师生。一直以来，他们互相完全敞开心灵领域，像蜘蛛一样把思维触角钻进彼此头脑，理所当然地用对方思想滋养自己的血肉。以至于在他发现秘密后，震惊之外，最多的感受竟然是挫败后的不甘。他以为已经深入教授心灵的每一角落，却发现游览过的方才只是一角。而那些更深远、更秘密的领地，他再也没机会探寻究竟了。<br/><br/> “梦中他对我歌唱，<br/><br/> “梦中他朝我走来，<br/><br/> “一个声音对我说话，<br/><br/> “唤出了我的名字。”<br/><br/> 认识到陈鸥不可能接受他的爱，便私自用两人基因制造一个孩子。理 xi_ng 引致绝望，爱使人疯狂。陈鸥思之愈深，就愈发感到心底涌动的战栗，一如每次实验成功后的心神激动，后者出自接近真理的狂喜，前者由于对爱之诡谲力量的明悟。<br/><br/> 在爱面前，一切学术操守、科学伦理，都必须让步，就连冷静智慧如教授，都无法逃脱其播弄。<br/><br/> “我们再次合唱，<br/><br/> “奇妙的二重唱，<br/><br/> “我主宰你的力量，<br/><br/> “日益强大。”<br/><br/> 如果理 xi_ng 战胜爱，教授为何还要用两人基因制造一个孩子？陈鸥不傻，很明白此举蕴含的澎湃爱意。如果爱击溃理 xi_ng ，又是哪里来的力量让他把爱压抑数十年而不被陈鸥觉察？<br/><br/> 经历游泳教练那段不愉快的插曲后，陈鸥对任何带有猥亵意味的明告暗示都非常敏感。教授日常待他的方式无涉情爱。即使现在，知道谜底的他试图从这个角度回忆往昔相处时，都屡屡因为良心谴责而无法继续。用情\' y_u 来解释教授对他的感情，实在太浅薄也太片面了，几乎是对教授人格的亵渎。<br/><br/> “尽管你转身离开，<br/><br/> “只抛来一瞥，<br/><br/> “魅影就在那里，<br/><br/> “就在你的心中。”<br/><br/> 也许并非毫无端倪，只是被他忽视了。教授对他若隐若现的独占 y_u ，一开始就对尼斯过于明显的排斥，让他很难视若无睹。但他一直将其解读为行动不便及心理孤独造成的脾气偏激，就像他长年研究的阿兹海默症患者，从未想过还有其他可能，以至于尼斯第一次和他发生冲突，指责他被教授掌控而毫无自觉时，他的下意识反应就是给了尼斯一个重重的耳光。<br/><br/> “见过你真面目的人，<br/><br/> “无不恐惧后退，<br/><br/> “我就是你所戴面具，<br/><br/> “替你唱出心声。”<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