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受)<br/><br/> -这一回开始转入沉闷(是说你哪一回不沉闷<br/><br/> 陈心陈秋两兄弟都没有食烟的习惯(注一),因为陈三愁在他们面前食过烟。凡是陈三愁做的事,他们都不想做——陈心开荤是跟一个援交少女上床,过後收了她的钱,这是少数他做过而陈三愁又做过的事——除此之外,他们就没有模仿过陈三愁。陈心也理解陈秋的心理:看著自己的脸庞日益长得像陈三愁,谁能不著急?当下就想到一条屎桥(注二)——扮女人。<br/><br/> 陈心笑。人总有时候是需要躲藏於暗角里,食支烟,任一种名为忧郁的意志肆意侵蚀自己的一切。没烟,就用酒,可天气寒冷,他是一步也不愿挪出被子外的。然後他拉开床板後、书桌底的一个小抽屉,掏出一校钢表。银色的表带刻上许多无意烙下的刮痕,好似年岁在美人的脸蛋上留下的痕迹,表面是深红色,似嘴角凝结了的一块血斑,那种黑沉沉的瘀红色。这表的时针已不会行走,因为陈心不只一次将之摔到地上,且对上一次换电芯是什麽时候,就连陈心自己也忘了。<br/><br/> 这只表是陶微风执起陈心的手腕,亲自为他戴起来,他说银色的表带很衬他的肤色,他说陈心的皮肤好似水一般乾净,又有玉的润泽。他说他一眼看到这表,就想起陈心。他说他直觉陈心会喜欢深红多於深蓝,陈心问他为什麽,他说他也答不出来。<br/><br/> 送礼物不一定要有名目——这是他说的,假若非得要有个理由,就是他想见到陈心笑,陶微风说:「你收了礼物,就是觉得开心,也不会笑一下吗?真可惜,我花了这个月的零用去给你买个表,又要猜度你的手腕有几粗,忙完一轮,还是看不著你的笑。你别看我一个单身汉,下年要结婚,花去我不少钱,又要买楼、又是酒席……」<br/><br/> 那时升中五的陈心听了陶微风夸张的口吻,不禁一笑,说:「你老婆要你买楼?」<br/><br/> 「算是了。两个人结婚,就有一头家,若是没间屋,似乎於理不合。」<br/><br/> 陶微风说得百般无奈,可脸上还有神采,那是一种喜庆的、幸福的味道。陈心看了,不知怎的一阵刺眼,他说:「结了婚,很多事都不同。你也许会有子女,也许要为了家庭而发展事业,以後也不再有时间来小公园,见一个跟你没什麽关系的细路(注三),是不是?」<br/><br/> 陶微风笑起来,他那双耀目微眯,任街灯映照出一种属於舞台的光采,他任何时候都活力充沛,长袖善舞,说出来的话比大明星的歌还要好听:「你是我朋友。交朋友不分年龄。朋友也有很多种,有些朋友是交的,有的在公司,有的在网上,有的在床上,或者有的是你没想过交得上的朋友。人不可能每天去应酬朋友,但每隔一段时间,想起某个朋友,而对方又碰巧想起自己了,就出来聚一聚。朋友关系不能成为束缚,束缚是属於主人与宠物之间的。」<br/><br/> 「你最近的宠物好吗?」<br/><br/> 陶微风两手向後把著椅背,翘起二郎腿,仰看天上的月亮,说:「很好,好极了。我手上还有两只宠物,一男一女,基本上我每天至少花一至两小时去照顾他们,确保他们做到我要求的事。而之前我提过那位老师……也就是那个我差点爱上的可爱女人,我替她找了一个新主人。其实我先前想找你做她的主人,奈何你百般推却,我也不好意思强逼你了。她的新主人是另一位出色的男 xi_ng ,是我朋友。他跟我一样,必须透过占有另一个人的生活,去证明自己的存在。<br/><br/> 「这都市是一个死城。每日往来,看见千百张脸,五官各异,却都有一种如出一辙的麻木,比兵马俑更叫人悲哀。你想,二千年前的人都想到每个人的面孔不同、 xi_ng 格迥异,因而造出无数个形貌独特的陶俑。古人又如何料到二千年之後,人每天出街见到几十张一式一样的脸犹不觉心寒?所以我们热衷於跟人联系。<br/><br/> 「你知道吗?光是做朋友并不够,那是因为我们太懂得说谎。面对一般人,我们总有几<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分害羞、几分矫饰,明明很想用大声公将自己的缺点优点大喊出来,让街边洗碗的阿姐也听到,但我们不敢做,因为我们不希望成为怪人。也就是我们出於自保,而希望自己看起来与其他人无大分别,这是所谓的正常。我们觉得坦露自己的真 xi_ng 情是不正常、天真的表现,因而去压抑自己的内心。<br/><br/> 「人,必须释放。」陶微风扭过头来,觑著陈心,双眼放出一种彷佛要食人的亮光,使他那俊朗的脸更显慑人,让陈心生起一种胆怯与兴奋。陶微风续说:「你也知道我的规矩。我永远不跟宠物在现实中见面,他们甚至不知道我的样子是怎样。那是因为我跟他们第一次倾谈,就知道他们到底是主人或是宠物。我与适合做主人的人见面,例如你。一旦在现实见了面,主人与宠物双方也有顾忌。你知道谁是你身体的主人吗?自己?哈哈,错了。自己只是自己思想的奴隶,你有发觉到人不能够管束自己的思想吗?<br/><br/> 「思想如流水,没人知道水源与尽头,在人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如流水时,那条流水已经存在,注它人要成为思想的奴隶。拿起笔,如有神助,但写成几万字後,你发觉自己写下许多没想过会写的文字。思想会脱轨,反过来蒙蔽自己双眼。那谁是自己的主人?别人才是你的主人,我不是说街上任何一个阿叔阿伯、阿猫阿狗也能做自己的主人。我是指一些思想澄明,善於观察,能挖掘人心底的聪明人。在这种人面前,自己的矫饰不过是孩子的玩意。可惜人——尤其是我们这种城市动物——那面具已经紧紧黏附在脸上,无法卸下。故唯有永不在现实相逢,才反而能确保语言的真实。你无必要去骗一部机器,没必要去怕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害你。对方不知道你的真名社会身份地位祖宗十八代身份证号码你读过的学校你班亲戚你的妻儿你的丈夫,那你才能将最私密的一面坦露给他看。」<br/><br/> 「很奇怪,」陈心疲惫地说:「在这里,反倒是最陌生的人,才是最亲密的人。那些最亲腻的人,没一个知道我想什麽。也许我从来没给机会他们知道过。<br/><br/> 「陈三愁——在我出世纸父亲那一栏上确实写了这三个字。他是个风流种子,睡过的女人多到一个tsquare(注四)也挤得爆,但他亦仅仅知我叫陈心。他知我跟一个女人生得很相似,那女人叫何清玉——也就是我出世纸母亲那一栏上写的三个字。我小学时,陈三愁莫名其妙发了迹,开了间茶餐厅,我们一家人细屋搬大屋。那时我还小,心里也不懂得高兴,只想:搬屋了,又如何?该回家的人还是不回家,但我妈见到新的大屋,就眉开眼笑,我弟弟autumn也是,於是我就知道:原来家里有钱、搬大屋,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br/><br/> 「那时我就发现自己很难笑得出来。为什麽呢?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有一次,我看见陈三愁跟何清玉吵架……我忘了是什麽事。吵完之後,陈三愁负气离家,我见何清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垂泪,那眼泪渐渐乾了,就拿著一块面巾,笑起来想递给她抹脸。谁知道她一看见我笑,她那双本来是温柔的凤眼怒瞪著我,比那些快被屠夫拎去宰的母鸡更凶,我就知道自己这次死硬(注五)。她发怒时,声音像一条绷得很紧的幼线,声音轻颤, y_u 断不断,似想走音般,她问我:『你见到我这样,是不是觉得好好笑?』我摇头,我说我没有、我说我不敢,她就随手抄起一张小圆凳丢去我身上,我闪得快,倒在地板,避了一<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