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困在龙蛋里不知多久，终于在某天，顶开了蛋壳，破壳而出。<br />
我一出生，就感受到了无数道窥探的目光。<br />
他们在观察我的动向。<br />
在这个人妖共存的混战时期，这个科技与封建社会共存的时期，他们要看我如何做抉择，下一步如何动作。<br />
龙妖寿命漫长，我破壳不过一日，理应化作幼儿形态，可初次尝试化形，我便是成人体型。<br />
我知道他们——包括世界意识，是怎么想的。<br />
成人体型攻略起来能用的手段更多，也更容易观察我的抉择和动向。<br />
好，我如他们所愿。<br />
我既然是杰克苏主角，当然要登上世界最高位，做到最高、最好。<br />
在乱世，有什么比一统天下更苏的？<br />
于是我于乱世中横空而出，以武力镇压四方，成为了人妖两族共主。<br />
因为手段毒辣，他们悄悄唤我“暴君”。<br />
我并不介意。<br />
是昏君还是明主，百姓自有判断。<br />
挂着暴君的名号，这天下管理起来倒也方便，几乎所有刺头都被我打破了胆，朝廷成了我的一言堂，没人敢反驳我的指令。<br />
而在他们发现，遵循我的指令，民间经济有极大好转后，便再也没人敢对我有意见。<br />
我手下也培养了一批死忠。<br />
我安排下去，让他们去寻找这一世的路仁佳。<br />
不过，在他们发现路仁佳的踪迹之前，我先和路仁佳相遇了。<br />
前往我国最大的寺庙时，在寺中，我踩到了一枚不听话的小石子。<br />
这种小石子，我脚下稍一用力便能踩得粉碎。<br />
然而，在看到路仁佳的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br />
我故作没能站稳，身形一晃，恰好被路仁佳扶住。<br />
我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扶住我的。<br />
于是我便可以借机与他相识。<br />
“小心。”<br />
他声音清清冷冷的，不笑的时候，总让人想起初春的山泉，看似已经解冻，伸手试时，却觉冰冷刺骨。<br />
我借着他的力道，站直了身子。<br />
“多谢。”<br />
我在他面前站定，这次我们离得很近。<br />
我可以轻易地为我们的身高分个高下，就像是全了那一世，没能在成年后比身高的遗憾。<br />
我有些不爽地发现，即便他剃了头发，居然还是比有头发的我高一两厘米的样子。<br />
没错，他剃了头发。<br />
难怪派出去的探子没能找到他，原来这一世，他落发为僧了。<br />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僧衣，虽然剃了发，头顶却没有戒疤。<br />
方丈等人匆匆赶来，以迎接我这个不按规矩乱走的人间帝王，方丈在看见我身边的路仁佳时，握着佛珠的手抖了抖。<br />
看来我暴君的名号深入人心。<br />
我笑意盈盈，“好了，不用多礼，朕与这位大师一见如故，让他随行吧。”<br />
路仁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不是惊讶我居然是皇帝，而是在惊讶为什么传说中的“暴君”会对他一见如故。<br />
我想到他的内心活动，就觉得有趣。<br />
在我的蓄意接近下，我们迅速熟悉了起来。<br />
我们兴趣相投，对天下大事的理解一致，很快，我被他引为知己。<br />
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这一声“知己”，究竟是我的刻意迎合所致，还是我与他真的如此默契。<br />
或许最高级的骗术，就是在骗人之前，先骗过自己。<br />
第342章<br />
大概我确实在相处中动了几分真心。<br />
所以被他用破戒刀顶住心头的时候, 才觉他目光比刀面更冷，锐利伤人。<br />
他说我是龙妖，他要替天行道。<br />
……<br />
这一世的路仁佳, 有些特殊。<br />
他五岁那年, 正逢妖族与人族关系最紧张的几年, 那食人妖族冲入他的家中，将他父母幼弟全部屠杀啃食，只留他一人, 被方丈收养。<br />
自此之后，他与妖族不共戴天。<br />
不同的成长环境影响了他的性格, 他不复之前阳光模样, 变得理智、冷静, 且偏激。<br />
他憎恶一切妖族，立志斩杀天下所有妖族，还人类一片净土。<br />
因为杀心太重, 方丈迟迟没有为他剃度，所以他只能算是个记名俗家弟子。<br />
也因此，我的探子们, 第一次查百姓，没有查到他。<br />
第二次查寺庙、道观、尼姑庵，也没有查到他。<br />
直到我与他相遇。<br />
或许这是两个觉醒者之间的吸引。<br />
可我不知道这次我与他的身份之差，有没有世界意识的手笔, 竟将我安排到了他的对立面。<br />
世界意志一直看他不顺眼，却又碍于我, 不敢对他动手。<br />
我怀疑是世界意识做了手脚。<br />
就此, 我问过世界意识。<br />
世界意识不会说谎，它对我供认不讳。<br />
在它的意识里, 我想要违背剧情保下路仁佳，是因为他是我的同族。<br />
所以这一世，我是妖族，他是人族。<br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br />
我总不至于保一个异族。<br />
我被世界意识的愚蠢气笑了。<br />
世界意识见我似乎并不打算杀死路仁佳，开始不断向我传递愤怒的情绪。<br />
它疑惑不解。<br />
【你是世界的主角，你为什么要保护一个路人？】<br />
【他只在剧情里露过一次面。】<br />
我想问它，在它眼中，除了剧情角色之外，其他的人就不算是人了吗？<br />
这些与我呼吸同一片空气的、生长在同一片蓝天之下的，就不算人了吗？<br />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只围绕着剧情发展，为剧情服务，那这个呆板无趣的乏味世界，真的能成功进入成熟期吗？<br />
我想问，最后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br />
有些话，与世界意识来说，是说不通的。<br />
它不是人，它只是一团要世界活下去的意识。<br />
它就像是神话中的神明，将人类作为棋子，肆意摆布，望向让故事走向它预想的结局。<br />
可它不是神明，我也不是棋子。<br />
于是面对不断散发愤怒情绪，实则听不进任何话的世界意识，我只是笑了笑。<br />
“因为他很有趣。”<br />
“他确实很有趣，不是吗？”<br />
夏日的大树下，我世界意识对话。<br />
或者说，是我单方面的输出。<br />
我与世界意识，就像是两个捂着耳朵的辩手，不想听对方的回应，只想输出自己的想法。<br />
世界意识越来越暴躁，又对路仁佳动了杀意——<br />
不，它对路仁佳的杀意从未停止。<br />
我点了点自己的脖颈，透过被阳光照得透亮的翠色树叶，看碧蓝的天空。<br />
我要保他。<br />
“你阻止不了我的。”<br />
世界意识像个撒了气儿的皮球似的，没了方才的气势。<br />
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我下意识向着右方看去。<br />
那里草木茂盛，灌木、假山、与梧桐树相互掩映，组成一片深深浅浅的苍翠。<br />
我皱了皱眉头。<br />
错觉吗？
我一出生，就感受到了无数道窥探的目光。<br />
他们在观察我的动向。<br />
在这个人妖共存的混战时期，这个科技与封建社会共存的时期，他们要看我如何做抉择，下一步如何动作。<br />
龙妖寿命漫长，我破壳不过一日，理应化作幼儿形态，可初次尝试化形，我便是成人体型。<br />
我知道他们——包括世界意识，是怎么想的。<br />
成人体型攻略起来能用的手段更多，也更容易观察我的抉择和动向。<br />
好，我如他们所愿。<br />
我既然是杰克苏主角，当然要登上世界最高位，做到最高、最好。<br />
在乱世，有什么比一统天下更苏的？<br />
于是我于乱世中横空而出，以武力镇压四方，成为了人妖两族共主。<br />
因为手段毒辣，他们悄悄唤我“暴君”。<br />
我并不介意。<br />
是昏君还是明主，百姓自有判断。<br />
挂着暴君的名号，这天下管理起来倒也方便，几乎所有刺头都被我打破了胆，朝廷成了我的一言堂，没人敢反驳我的指令。<br />
而在他们发现，遵循我的指令，民间经济有极大好转后，便再也没人敢对我有意见。<br />
我手下也培养了一批死忠。<br />
我安排下去，让他们去寻找这一世的路仁佳。<br />
不过，在他们发现路仁佳的踪迹之前，我先和路仁佳相遇了。<br />
前往我国最大的寺庙时，在寺中，我踩到了一枚不听话的小石子。<br />
这种小石子，我脚下稍一用力便能踩得粉碎。<br />
然而，在看到路仁佳的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br />
我故作没能站稳，身形一晃，恰好被路仁佳扶住。<br />
我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扶住我的。<br />
于是我便可以借机与他相识。<br />
“小心。”<br />
他声音清清冷冷的，不笑的时候，总让人想起初春的山泉，看似已经解冻，伸手试时，却觉冰冷刺骨。<br />
我借着他的力道，站直了身子。<br />
“多谢。”<br />
我在他面前站定，这次我们离得很近。<br />
我可以轻易地为我们的身高分个高下，就像是全了那一世，没能在成年后比身高的遗憾。<br />
我有些不爽地发现，即便他剃了头发，居然还是比有头发的我高一两厘米的样子。<br />
没错，他剃了头发。<br />
难怪派出去的探子没能找到他，原来这一世，他落发为僧了。<br />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僧衣，虽然剃了发，头顶却没有戒疤。<br />
方丈等人匆匆赶来，以迎接我这个不按规矩乱走的人间帝王，方丈在看见我身边的路仁佳时，握着佛珠的手抖了抖。<br />
看来我暴君的名号深入人心。<br />
我笑意盈盈，“好了，不用多礼，朕与这位大师一见如故，让他随行吧。”<br />
路仁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不是惊讶我居然是皇帝，而是在惊讶为什么传说中的“暴君”会对他一见如故。<br />
我想到他的内心活动，就觉得有趣。<br />
在我的蓄意接近下，我们迅速熟悉了起来。<br />
我们兴趣相投，对天下大事的理解一致，很快，我被他引为知己。<br />
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这一声“知己”，究竟是我的刻意迎合所致，还是我与他真的如此默契。<br />
或许最高级的骗术，就是在骗人之前，先骗过自己。<br />
第342章<br />
大概我确实在相处中动了几分真心。<br />
所以被他用破戒刀顶住心头的时候, 才觉他目光比刀面更冷，锐利伤人。<br />
他说我是龙妖，他要替天行道。<br />
……<br />
这一世的路仁佳, 有些特殊。<br />
他五岁那年, 正逢妖族与人族关系最紧张的几年, 那食人妖族冲入他的家中，将他父母幼弟全部屠杀啃食，只留他一人, 被方丈收养。<br />
自此之后，他与妖族不共戴天。<br />
不同的成长环境影响了他的性格, 他不复之前阳光模样, 变得理智、冷静, 且偏激。<br />
他憎恶一切妖族，立志斩杀天下所有妖族，还人类一片净土。<br />
因为杀心太重, 方丈迟迟没有为他剃度，所以他只能算是个记名俗家弟子。<br />
也因此，我的探子们, 第一次查百姓，没有查到他。<br />
第二次查寺庙、道观、尼姑庵，也没有查到他。<br />
直到我与他相遇。<br />
或许这是两个觉醒者之间的吸引。<br />
可我不知道这次我与他的身份之差，有没有世界意识的手笔, 竟将我安排到了他的对立面。<br />
世界意志一直看他不顺眼，却又碍于我, 不敢对他动手。<br />
我怀疑是世界意识做了手脚。<br />
就此, 我问过世界意识。<br />
世界意识不会说谎，它对我供认不讳。<br />
在它的意识里, 我想要违背剧情保下路仁佳，是因为他是我的同族。<br />
所以这一世，我是妖族，他是人族。<br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br />
我总不至于保一个异族。<br />
我被世界意识的愚蠢气笑了。<br />
世界意识见我似乎并不打算杀死路仁佳，开始不断向我传递愤怒的情绪。<br />
它疑惑不解。<br />
【你是世界的主角，你为什么要保护一个路人？】<br />
【他只在剧情里露过一次面。】<br />
我想问它，在它眼中，除了剧情角色之外，其他的人就不算是人了吗？<br />
这些与我呼吸同一片空气的、生长在同一片蓝天之下的，就不算人了吗？<br />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只围绕着剧情发展，为剧情服务，那这个呆板无趣的乏味世界，真的能成功进入成熟期吗？<br />
我想问，最后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br />
有些话，与世界意识来说，是说不通的。<br />
它不是人，它只是一团要世界活下去的意识。<br />
它就像是神话中的神明，将人类作为棋子，肆意摆布，望向让故事走向它预想的结局。<br />
可它不是神明，我也不是棋子。<br />
于是面对不断散发愤怒情绪，实则听不进任何话的世界意识，我只是笑了笑。<br />
“因为他很有趣。”<br />
“他确实很有趣，不是吗？”<br />
夏日的大树下，我世界意识对话。<br />
或者说，是我单方面的输出。<br />
我与世界意识，就像是两个捂着耳朵的辩手，不想听对方的回应，只想输出自己的想法。<br />
世界意识越来越暴躁，又对路仁佳动了杀意——<br />
不，它对路仁佳的杀意从未停止。<br />
我点了点自己的脖颈，透过被阳光照得透亮的翠色树叶，看碧蓝的天空。<br />
我要保他。<br />
“你阻止不了我的。”<br />
世界意识像个撒了气儿的皮球似的，没了方才的气势。<br />
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我下意识向着右方看去。<br />
那里草木茂盛，灌木、假山、与梧桐树相互掩映，组成一片深深浅浅的苍翠。<br />
我皱了皱眉头。<br />
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