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br />
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好像突然间就烫了起来。<br />
蒋思裕、秦晋和一群共友就在楼上包厢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一部超越现实的科幻片。<br />
酒吧在市中心，去往哪个方向都方便。临近除夕，即使在深夜，也还是人流如织。<br />
人人脸上都是喜悦。<br />
也没有开车，两个人就这么走着过去。<br />
他还牵着她的手腕，没有要松开的意思。<br />
按照许云想的设想，两人应该先寒暄一下。<br />
再顺利将话题过渡到她们最近频繁的邮件往来和微信消息上，甚至范围可以更宽一些，也可以聊聊她们讨论过的德国的教育体系，或者是共同喜爱的德国籍作家和德国电影。<br />
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震动，是程瑶瑶打了视频电话过来。<br />
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心下松了一口气，假装云淡风轻：“我接个电话。”<br />
在酒吧里听过一次语音，音量调到了最大。<br />
加上程瑶瑶在酒吧里无意识的大声：“衣衣，我和dj握手啦！还和他对视了！！！我醉了，啊！沉醉在他的眼睛里！你在哪里，快来，不摸白不摸，真的长得巨tm帅啊！！！”<br />
身旁的人挪过来的视线不是不明显，她手忙脚乱按键调低音量，又转过身去含混回答：“……我出来吃点东西，等下就回。你先玩。”<br />
程瑶瑶：“你一个人？”<br />
许云想摇头：“不是的，还有一个朋友……你也认识的。”<br />
那头放了心：“你早点儿回来，我帮你占着位置。”<br />
陈谨川静静听着，人群摩肩接踵，时不时将他撞向她的方向，或者是将她撞向他。<br />
淡淡的发香自接触间轻轻袭来，这个平平无奇的除夕假期仿佛也因此有了不一样的意义。<br />
去的餐厅果然很近，离酒吧的位置不到五百米。<br />
在一条商业街后面的小巷子里。<br />
门廊简单，只一盏昏黄的小灯在门牌上亮着，摇了摇门口挂着的风铃，才有人过来开门。<br />
陈谨川点了一碗海鲜面。<br />
许云想侧身打量，小小餐厅里还有另外两桌深夜客人，但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厨后忙活。<br />
点单，备菜，做菜，打扫……全是老板自己在做。<br />
她低声说：“不知道这家老板会不会太辛苦。”<br />
陈谨川抬手替她擦掉发丝沾的奶油，漫不经心地回说：“还好吧，喜欢就不会觉得辛苦。”<br />
穿黑色西装的人，高大挺拔，漆黑深沉的眼眸里未见长途飞行的疲累，倒像是意有所指。<br />
刚刚在风里被抚静的心跳又重新急促了起来，许云想犹疑着开了口：“二哥，你是不是……”<br />
你是不是对我一点好感？<br />
你是不是想追我？<br />
你是不是也会对其他人这么好？<br />
话没说出口，又吞了回去。<br />
那句话说得对，表白应该是发表胜利的宣言，而不是发起进攻的号角。<br />
以两人的关系，如果他的回答是“no”，日后还得见面，那得多尴尬。<br />
“……你是不是在飞机上没有吃好？”<br />
话题生生转了个弯。<br />
问完这句话，她又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br />
小玉说得对，如果答案是“yes”，那他想追她的话，为什么不主动表白呢？还要她主动问，显得他好像也没有很爱……<br />
许云想越想越在理。<br />
陈谨川眼见着面前的人的眼神由躲闪变得坚定，最后甚至有了几分闲适的味道。<br />
面条送过来。<br />
他又分了一个小碗，推到她的面前：“喝了酒，要不要也垫一垫？”<br />
你知道吗？<br />
事情就是从元旦那个晚上开始不一样的，她在那天晚上分享了他的牛肉。而现在，故技重施？或者是，梦境再现？<br />
许云想摇头，有时候她会觉得很快乐，但有时候，也很讨厌那样胡思乱想的自己。<br />
暧昧，有时候也让人觉得委屈。<br />
陈谨川慢条斯理地享用他的宵夜。<br />
两个人的聊天已经话题已经由陈慕舟的寒假活动转到了小玉身上，她在邮件里提小玉的次数过多。<br />
“她还在谈着吗？”<br />
”当然。”<br />
陈谨川盯着她看了半天，看到她不自觉地将脸转了过去，而后他才说：“……不是你说她不想谈异地恋的吗？”<br />
许云想都要结巴了：“可是她们是初恋啊！高中到大学……何况异地恋又不是一定会分手的。”<br />
说完，她恍然想起自己的确是说过异地恋感情不好维系的话，但那时候是小玉跟她抱怨，一小时车程的男朋友一个月才见一次面。<br />
谁能想到陈谨川还能将这句话听进去。<br />
她补充：“喜欢就还好啊！……你刚刚不也说了么？喜欢就不觉得辛苦的。”<br />
回旋镖飞回到陈谨川的身上。<br />
二十七岁的分公司负责人，谈上亿的项目的时候都不觉得有比此刻更紧张的时候，他的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人的脸上，郑重问她：“那你觉得呢？”<br />
异国恋是异地恋的plus版本，除了地域上的距离，还有时差。<br />
而离他结束在德国分公司的任期，还有大半年。<br />
许云想心跳如鼓，偏又无法移开视线，只能在那如墨般深沉注视的眼睛里缓声回答：“我，我偶尔，也觉得还好！”<br />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政治没有学过的吗？<br />
绩优生陈谨川立刻听出来其中深意，他伸手拉住她放在桌上的右手，神情认真：“这个偶尔……包括现在吗？”<br />
第77章 第七十七朵云<br />
以退为进。<br />
是陈谨川常常在谈判桌上使用的策略, 假装让渡一些利益，以此来观察对方可以接受的底线。<br />
手和手的接触在这一秒凝成深暖，飞快地流淌于全身。<br />
许云想的脸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 好像又回到了音浪强劲的酒吧里，每一个字拆开来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她的心上。<br />
暧昧被正主盖了章, 他将主动权举重若轻地放在了她面前。<br />
当然可以包括现在，也可以不包括。<br />
有人买单, 起身离开。<br />
气氛微妙, 两厢里胶着的平衡被打乱, 陈谨川松开握着她的手：“这个yes or no的问题，你慢慢想, 想好了再告诉我。”<br />
说完，抬腕看了下时间，语气自然, “还要和朋友们碰面吗？我送你回酒吧那边？”<br />
许云想点头。<br />
到酒吧门口，陈谨川停下脚步, 视线往大门口的方向扫：“你还要进去和那个dj握手吗？”<br />
程瑶瑶的性子, 热衷按头安利，许云想不大确定她会不会做出硬将两人的手搭在一处的举动, 回答间就带了一丝犹豫：“可能……吧？”<br />
陈谨川的眸子闪耀，带了几分笑谑：“那我现在有这个荣幸, 和你握一下手吗？”<br />
许云想甚至还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才将放在口袋的手伸出去。<br />
不是手掌对手掌的方式, 而是手指顺着她的指缝嵌进去, 十指紧扣的亲昵姿态：“别让我等太久，可以吗？”<br />
具体到了言语和举动里的追求姿态, 就跨越了之前很多的胡思乱想。<br />
许云想脚步虚浮地回到卡座。<br />
进入到午夜，酒吧的氛围更热闹。<br />
程瑶瑶已经被百分百地蛊惑，她扑过来抱住许云想：“呜呜，他真的太charming了，好想踹了章臣跟他谈一场啊！！你看他打碟的侧脸，谁能抵抗得了。”<br />
于是刚刚被陈谨川击中的燥热又死灰复燃，如同冰川始融，河山渐涨。<br />
不想抵抗，只想安心赖住。<br />
这一场生日趴热闹到凌晨快三点才结束。<br />
陈慕舟指挥代驾先将车开到许云想家的楼下，看着她房间的灯亮了，才往肃宁湾走。<br />
还没有进别墅，接到了陈谨川打来的电话。<br />
他用剩下百分之一的清明按下接听键，对面的问题直接抛了过来：“衣衣送回家了？”<br />
陈慕舟知道他二哥今天回海城，但不确定具体的时间。陈谨川向来比他聪明，思虑又周全，他完全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后面具体的逻辑，只顺着他哥的问题答：“刚刚送到家。”<br />
“那好，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晚餐之前我们见一面。”<br />
陈慕舟的酒立刻醒了大半。<br />
比起陈柏贤来，大哥和二哥更像严厉管束着他的爹。他顶着醉意昏沉的大脑琢磨，最近是哪件事情做错了？或者做得过火了？<br />
一夜没睡好，在被窝里复盘自己的举动，是不该改装那台跑车啊？还是去隔壁城市赛车的事情被发现了？<br />
除夕那天是很好的天气。<br />
冬日暖阳透过窗帘晒进来，空气里浮动着楼下半开的腊梅的香气，秦蘅和许尚泽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准备着晚上的年夜饭。<br />
许云想如同寒假里的每一天那样，靠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好像突然间就烫了起来。<br />
蒋思裕、秦晋和一群共友就在楼上包厢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一部超越现实的科幻片。<br />
酒吧在市中心，去往哪个方向都方便。临近除夕，即使在深夜，也还是人流如织。<br />
人人脸上都是喜悦。<br />
也没有开车，两个人就这么走着过去。<br />
他还牵着她的手腕，没有要松开的意思。<br />
按照许云想的设想，两人应该先寒暄一下。<br />
再顺利将话题过渡到她们最近频繁的邮件往来和微信消息上，甚至范围可以更宽一些，也可以聊聊她们讨论过的德国的教育体系，或者是共同喜爱的德国籍作家和德国电影。<br />
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震动，是程瑶瑶打了视频电话过来。<br />
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心下松了一口气，假装云淡风轻：“我接个电话。”<br />
在酒吧里听过一次语音，音量调到了最大。<br />
加上程瑶瑶在酒吧里无意识的大声：“衣衣，我和dj握手啦！还和他对视了！！！我醉了，啊！沉醉在他的眼睛里！你在哪里，快来，不摸白不摸，真的长得巨tm帅啊！！！”<br />
身旁的人挪过来的视线不是不明显，她手忙脚乱按键调低音量，又转过身去含混回答：“……我出来吃点东西，等下就回。你先玩。”<br />
程瑶瑶：“你一个人？”<br />
许云想摇头：“不是的，还有一个朋友……你也认识的。”<br />
那头放了心：“你早点儿回来，我帮你占着位置。”<br />
陈谨川静静听着，人群摩肩接踵，时不时将他撞向她的方向，或者是将她撞向他。<br />
淡淡的发香自接触间轻轻袭来，这个平平无奇的除夕假期仿佛也因此有了不一样的意义。<br />
去的餐厅果然很近，离酒吧的位置不到五百米。<br />
在一条商业街后面的小巷子里。<br />
门廊简单，只一盏昏黄的小灯在门牌上亮着，摇了摇门口挂着的风铃，才有人过来开门。<br />
陈谨川点了一碗海鲜面。<br />
许云想侧身打量，小小餐厅里还有另外两桌深夜客人，但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厨后忙活。<br />
点单，备菜，做菜，打扫……全是老板自己在做。<br />
她低声说：“不知道这家老板会不会太辛苦。”<br />
陈谨川抬手替她擦掉发丝沾的奶油，漫不经心地回说：“还好吧，喜欢就不会觉得辛苦。”<br />
穿黑色西装的人，高大挺拔，漆黑深沉的眼眸里未见长途飞行的疲累，倒像是意有所指。<br />
刚刚在风里被抚静的心跳又重新急促了起来，许云想犹疑着开了口：“二哥，你是不是……”<br />
你是不是对我一点好感？<br />
你是不是想追我？<br />
你是不是也会对其他人这么好？<br />
话没说出口，又吞了回去。<br />
那句话说得对，表白应该是发表胜利的宣言，而不是发起进攻的号角。<br />
以两人的关系，如果他的回答是“no”，日后还得见面，那得多尴尬。<br />
“……你是不是在飞机上没有吃好？”<br />
话题生生转了个弯。<br />
问完这句话，她又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br />
小玉说得对，如果答案是“yes”，那他想追她的话，为什么不主动表白呢？还要她主动问，显得他好像也没有很爱……<br />
许云想越想越在理。<br />
陈谨川眼见着面前的人的眼神由躲闪变得坚定，最后甚至有了几分闲适的味道。<br />
面条送过来。<br />
他又分了一个小碗，推到她的面前：“喝了酒，要不要也垫一垫？”<br />
你知道吗？<br />
事情就是从元旦那个晚上开始不一样的，她在那天晚上分享了他的牛肉。而现在，故技重施？或者是，梦境再现？<br />
许云想摇头，有时候她会觉得很快乐，但有时候，也很讨厌那样胡思乱想的自己。<br />
暧昧，有时候也让人觉得委屈。<br />
陈谨川慢条斯理地享用他的宵夜。<br />
两个人的聊天已经话题已经由陈慕舟的寒假活动转到了小玉身上，她在邮件里提小玉的次数过多。<br />
“她还在谈着吗？”<br />
”当然。”<br />
陈谨川盯着她看了半天，看到她不自觉地将脸转了过去，而后他才说：“……不是你说她不想谈异地恋的吗？”<br />
许云想都要结巴了：“可是她们是初恋啊！高中到大学……何况异地恋又不是一定会分手的。”<br />
说完，她恍然想起自己的确是说过异地恋感情不好维系的话，但那时候是小玉跟她抱怨，一小时车程的男朋友一个月才见一次面。<br />
谁能想到陈谨川还能将这句话听进去。<br />
她补充：“喜欢就还好啊！……你刚刚不也说了么？喜欢就不觉得辛苦的。”<br />
回旋镖飞回到陈谨川的身上。<br />
二十七岁的分公司负责人，谈上亿的项目的时候都不觉得有比此刻更紧张的时候，他的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人的脸上，郑重问她：“那你觉得呢？”<br />
异国恋是异地恋的plus版本，除了地域上的距离，还有时差。<br />
而离他结束在德国分公司的任期，还有大半年。<br />
许云想心跳如鼓，偏又无法移开视线，只能在那如墨般深沉注视的眼睛里缓声回答：“我，我偶尔，也觉得还好！”<br />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政治没有学过的吗？<br />
绩优生陈谨川立刻听出来其中深意，他伸手拉住她放在桌上的右手，神情认真：“这个偶尔……包括现在吗？”<br />
第77章 第七十七朵云<br />
以退为进。<br />
是陈谨川常常在谈判桌上使用的策略, 假装让渡一些利益，以此来观察对方可以接受的底线。<br />
手和手的接触在这一秒凝成深暖，飞快地流淌于全身。<br />
许云想的脸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 好像又回到了音浪强劲的酒吧里，每一个字拆开来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她的心上。<br />
暧昧被正主盖了章, 他将主动权举重若轻地放在了她面前。<br />
当然可以包括现在，也可以不包括。<br />
有人买单, 起身离开。<br />
气氛微妙, 两厢里胶着的平衡被打乱, 陈谨川松开握着她的手：“这个yes or no的问题，你慢慢想, 想好了再告诉我。”<br />
说完，抬腕看了下时间，语气自然, “还要和朋友们碰面吗？我送你回酒吧那边？”<br />
许云想点头。<br />
到酒吧门口，陈谨川停下脚步, 视线往大门口的方向扫：“你还要进去和那个dj握手吗？”<br />
程瑶瑶的性子, 热衷按头安利，许云想不大确定她会不会做出硬将两人的手搭在一处的举动, 回答间就带了一丝犹豫：“可能……吧？”<br />
陈谨川的眸子闪耀，带了几分笑谑：“那我现在有这个荣幸, 和你握一下手吗？”<br />
许云想甚至还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才将放在口袋的手伸出去。<br />
不是手掌对手掌的方式, 而是手指顺着她的指缝嵌进去, 十指紧扣的亲昵姿态：“别让我等太久，可以吗？”<br />
具体到了言语和举动里的追求姿态, 就跨越了之前很多的胡思乱想。<br />
许云想脚步虚浮地回到卡座。<br />
进入到午夜，酒吧的氛围更热闹。<br />
程瑶瑶已经被百分百地蛊惑，她扑过来抱住许云想：“呜呜，他真的太charming了，好想踹了章臣跟他谈一场啊！！你看他打碟的侧脸，谁能抵抗得了。”<br />
于是刚刚被陈谨川击中的燥热又死灰复燃，如同冰川始融，河山渐涨。<br />
不想抵抗，只想安心赖住。<br />
这一场生日趴热闹到凌晨快三点才结束。<br />
陈慕舟指挥代驾先将车开到许云想家的楼下，看着她房间的灯亮了，才往肃宁湾走。<br />
还没有进别墅，接到了陈谨川打来的电话。<br />
他用剩下百分之一的清明按下接听键，对面的问题直接抛了过来：“衣衣送回家了？”<br />
陈慕舟知道他二哥今天回海城，但不确定具体的时间。陈谨川向来比他聪明，思虑又周全，他完全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后面具体的逻辑，只顺着他哥的问题答：“刚刚送到家。”<br />
“那好，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晚餐之前我们见一面。”<br />
陈慕舟的酒立刻醒了大半。<br />
比起陈柏贤来，大哥和二哥更像严厉管束着他的爹。他顶着醉意昏沉的大脑琢磨，最近是哪件事情做错了？或者做得过火了？<br />
一夜没睡好，在被窝里复盘自己的举动，是不该改装那台跑车啊？还是去隔壁城市赛车的事情被发现了？<br />
除夕那天是很好的天气。<br />
冬日暖阳透过窗帘晒进来，空气里浮动着楼下半开的腊梅的香气，秦蘅和许尚泽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准备着晚上的年夜饭。<br />
许云想如同寒假里的每一天那样，靠在沙发上，打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