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即便笑着也经常让人觉得不好相处。<br />
“爹就别进去了，我刚刚看娘刚进屋，怕是用不着爹去凑热闹。”<br />
韩大海不自然停住，他在原地走来走去, “我这心里总不踏实，他若是娶个寻常女子，爹定然敲锣打鼓。但这长公主毕竟是萧国之人，日后……”<br />
日子便平静不了。<br />
“爹，季青长大了。”女子笑得温柔，但眼中的坚韧稳重总让她带着凛冽的气势，“他毕竟也是靠自身成了镇国将军。”<br />
“日后那就是季青的家事，爹就别跟着操心了。”<br />
“可——”韩大海还想说，但想想还是算了。他转念一想，“你什么时候成婚？”<br />
“我？”韩思文挑眉，随后眨眨眼视线乱瞟，“何时遇见一个倜傥公子，我便何时成婚。”<br />
她比韩季青年长一岁，如今三十有一。韩大海早些时候为了给家中长女张罗婚事甚至请了大仙来做法。<br />
结果韩思文当晚收拾东西离京，直至两年后才再次出现在京城。<br />
“你说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弟弟都成婚了你如今还这般居无定所！”<br />
“什么叫居无定所？”<br />
女子不以为意，“我韩思文在江南也是韩掌柜，手握思运商会。多少人想和思运搭上关系爹又不是不知道？”<br />
两人往旁边走走坐在石椅上，“世人总说经商者都是贪图蝇头小利的俗人，皆以文雅书生为上者。那又如何？走到哪他们都要唤我一声韩掌柜，韩会长。”<br />
说话间的傲气毫不掩饰，子女长大后迫切想在父母面前证明自身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如今的韩思文把傲气养在骨子里，她和谁都一样。<br />
“我管不着你。”韩大海问，“前些日子陛下唤你进宫，可是定下了何时回江南？”<br />
“嗯，过两日。”韩思文摆弄摆弄腰间玉佩，一层层绫罗绸缎罗列在身还是让她不太喜欢，“待季青大后，再处理些事便回去。”<br />
“嗯。”<br />
韩大海目光沉着，视线从他女儿身上挪开时也收敛住忧色，“多陪陪你母亲，她惦念你得很。”<br />
“嗯，父亲放心。”<br />
两人说话间韩季青已然准备好，一身红装穿在他身上竟然有几分违和。<br />
韩思文当场笑出声，“你这身装扮，姐姐还真不习惯。”<br />
许是太长时间没见过韩季青穿这么靓丽的颜色，韩思文看了好几遍都没忍住笑。<br />
“可有不妥？”韩季青紧张问过众人，“要不还是再梳整一番？”<br />
“好了，也是妥妥的公子哥。快走吧，别误了吉时。”<br />
眼见着天色不早，韩季青连忙点头。韩家这边已经准备妥当，到处一片喜庆，只待新郎官去将新娘子接回来了。<br />
高头大马上男子样貌端正，原本高大的身躯往那一站便能吓跑几个人，但如今正逢韩季青大喜的日子，堂堂镇国将军，坐在马背上硬是压不下嘴角。<br />
“这韩将军还真是样貌英俊，要不是娶了萧国公主，说不定也得是个世家小姐才配得上！”<br />
“那可说不定，如今妙龄女子比比皆是。你瞧没瞧见前些日子梁家梁将军，还不是迎娶一位刚及笄的小姐做正妻。”<br />
“这话什么意思？李侍郎家的千金样貌娇俏动人，也曾有才女之名。”<br />
“害，说这些做什么。这萧国公主和韩将军在一起还能是因为两情相悦？要是大将军名号落在旁人头上，你再瞧瞧。”<br />
一老妇人看着数不清的红妆眼含羡慕，“竟说那些没用的！人家富贵人家的事有你们什么事？还不如想想自己的那几个工钱购买多少米吃！”<br />
一旁的小哥讪笑，“听说朝廷已经下了律令，米价由朝廷控制，说还要发些种子种在地里。说不定明年就能长出米来了。”<br />
“朝廷？”老妇人不屑，“朝廷要是真有本事早就解决了，还能留到现在？”<br />
就凭新帝的脾气秉性，要是真出了令法，他们这些命苦之人也不至于连正经饭都吃不上几顿。<br />
“老婆婆话别说得太早，你家中现存的那几粒米，不也是朝廷发的？”<br />
老妇人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瞧见终于见尾的迎亲队伍，她弓着腰转身干活去了。<br />
店家为了少雇几个人，把活都交给她们几人做。如今院子里可还有衣裳没洗完呢。<br />
那双满是冻疮的手看不出一块好皮肉，她双颊瘦削下凹，看不出原本的样貌。<br />
萧国长公主前来和亲云国也给足了面子，在京城选了一处好地方建了一处院落，一砖一瓦由朝廷拨款，生生建出一座公主府。<br />
萧国来使无话可说，甚至存了些挑刺的话也咽回到肚子里。今日可是她们公主大喜的日子，其他的事全部留到以后。<br />
他们萧国有的是时间和顾回舟斗。<br />
迎亲队伍从将军府到公主府，绕城后再次回到将军府，那红妆又多了不少。看得人眼红。<br />
李云云在席间强颜欢笑，谁都不知她那长指甲往肉中扣了多少。<br />
要是可以，她怎会愿意和这个老男人成婚。<br />
女子收敛悔恨的神色，换上一脸娇俏给身边人倒酒，“夫君请。”<br />
梁郃脸上的不悦毫不掩饰，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当！”的一声将杯子砸在桌面。<br />
酒筵上人多而热闹，这么小的动静让人注意不到。李云云连忙又给添上一杯，试图说些顺他心意的好话。<br />
酒筵上向来都是老一辈和老一辈交谈，而剩下的小辈在一起玩闹。韩大海和柳玉霜在和朝廷中的一帮老臣闲谈，留下的韩思文和韩季文就帮着招待一些与他们同龄的宾客。<br />
对韩季文来讲是同窗好友，但对于韩思文来讲这些都是他的弟弟妹妹。<br />
“好好玩，小柔如今出落得越发水灵好看。平夏也是，思文姐姐好久没见过你们了。”韩思文对着两家的小姑娘态度友好，难得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温柔。<br />
“多谢思文姐，那我们就不耽误你待客了，我们两个自己玩去。”<br />
“嗯，等晚些时候来找姐姐。姐姐给你们拿些从江南带回来的小玩意。”<br />
两个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好！”<br />
韩思文笑着目送她们前往宾客席，转身去招待其他人。原本在这般酒筵上都是男子待客，但韩家不管这个。韩思文比韩季文说起话来还头头是道，一颦一笑带着成熟气韵。<br />
“思文！”<br />
韩思文转头，她眼中划过一抹错愕，这人她略有印象，勾唇浅笑，“二公子，这位是？”<br />
百里文寒推着一个轮椅走过来，轮椅上那人面容温润，嘴角带着和煦的笑，韩思文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br />
两人有神态上的相似，却在气质上完全不同。像是传闻中十几年前京中双子，那这人便应是在府中久居不出的百里青霄。<br />
百里家长子。<br />
“韩小姐，在下百里青霄。”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韩思文总有种这人在俯视一些的错觉，“那是思文的错，二位公子能来贺季青大婚是韩家幸事，请！”<br />
百里青霄浅笑点头，但百里文寒却不打算走，他目光灼灼看向韩思文，语气急切，“思文！可还记得我？”<br />
“二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女子笑得爽朗，“思文只是长年不在京中，却对京中之事也略有耳闻。二公子在京中赫赫有名，去年比剑二公子名声大噪，京中无人不知。”<br />
韩思文说得有理有据，一般人听到这般奉承的话断然不会冷脸，可百里文寒登时脸色变难看起来，他眼神中带着执拗，“你怎能不记得我？五年前在京郊，我随车马前去古寺，途中偶遇思文，我二人一同猎下山鸡野兔！思文——”<br />
韩思文错愕的神色看得百里青霄一真好笑，他如今也走不了，坐在轮椅上带着兴味看着他弟弟对人诉说好感。<br />
“那还真是巧。”<br />
她竟然不记得！她怎能不记得！<br />
百里文寒握住轮椅扶手的手死死捏住，眼神发狠看向韩思文，他当初在宫中擂台上，想着即便迎娶了箫国长公主也定要将她娶回家做平妻！<br />
他对她用情如此，竟然只换来一句巧！<br />
“思文，我对你当真是情真意切。家中并无妻妾，我们两家也——”<br />
“文寒！”<br />
百里青霄厉声打断，“我们已经打扰韩小姐够久了，还是先去贺韩将军大婚为好。”<br />
韩思文含笑点头，面上不显喜怒，“家中备了好酒，二位好好品尝一番，思文先去待客了。”<br />
“多谢韩小姐。”<br />
“思文——”<br />
百里文寒转头想去扯韩思文袖摆，却被轮椅上的人拉住，他转头狠狠道，“哥！你做什么？”<br />
“注意你的言辞。”<br />
百里文寒低头不语，他手背上的青筋凸出有消下，最终推着轮椅上前去。<br />
将军府大得很，从头到尾怕是几个时辰都转不完。如今已过黄昏，窗外的天色渐昏，却传来越来越大的喧闹声。
“爹就别进去了，我刚刚看娘刚进屋，怕是用不着爹去凑热闹。”<br />
韩大海不自然停住，他在原地走来走去, “我这心里总不踏实，他若是娶个寻常女子，爹定然敲锣打鼓。但这长公主毕竟是萧国之人，日后……”<br />
日子便平静不了。<br />
“爹，季青长大了。”女子笑得温柔，但眼中的坚韧稳重总让她带着凛冽的气势，“他毕竟也是靠自身成了镇国将军。”<br />
“日后那就是季青的家事，爹就别跟着操心了。”<br />
“可——”韩大海还想说，但想想还是算了。他转念一想，“你什么时候成婚？”<br />
“我？”韩思文挑眉，随后眨眨眼视线乱瞟，“何时遇见一个倜傥公子，我便何时成婚。”<br />
她比韩季青年长一岁，如今三十有一。韩大海早些时候为了给家中长女张罗婚事甚至请了大仙来做法。<br />
结果韩思文当晚收拾东西离京，直至两年后才再次出现在京城。<br />
“你说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弟弟都成婚了你如今还这般居无定所！”<br />
“什么叫居无定所？”<br />
女子不以为意，“我韩思文在江南也是韩掌柜，手握思运商会。多少人想和思运搭上关系爹又不是不知道？”<br />
两人往旁边走走坐在石椅上，“世人总说经商者都是贪图蝇头小利的俗人，皆以文雅书生为上者。那又如何？走到哪他们都要唤我一声韩掌柜，韩会长。”<br />
说话间的傲气毫不掩饰，子女长大后迫切想在父母面前证明自身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如今的韩思文把傲气养在骨子里，她和谁都一样。<br />
“我管不着你。”韩大海问，“前些日子陛下唤你进宫，可是定下了何时回江南？”<br />
“嗯，过两日。”韩思文摆弄摆弄腰间玉佩，一层层绫罗绸缎罗列在身还是让她不太喜欢，“待季青大后，再处理些事便回去。”<br />
“嗯。”<br />
韩大海目光沉着，视线从他女儿身上挪开时也收敛住忧色，“多陪陪你母亲，她惦念你得很。”<br />
“嗯，父亲放心。”<br />
两人说话间韩季青已然准备好，一身红装穿在他身上竟然有几分违和。<br />
韩思文当场笑出声，“你这身装扮，姐姐还真不习惯。”<br />
许是太长时间没见过韩季青穿这么靓丽的颜色，韩思文看了好几遍都没忍住笑。<br />
“可有不妥？”韩季青紧张问过众人，“要不还是再梳整一番？”<br />
“好了，也是妥妥的公子哥。快走吧，别误了吉时。”<br />
眼见着天色不早，韩季青连忙点头。韩家这边已经准备妥当，到处一片喜庆，只待新郎官去将新娘子接回来了。<br />
高头大马上男子样貌端正，原本高大的身躯往那一站便能吓跑几个人，但如今正逢韩季青大喜的日子，堂堂镇国将军，坐在马背上硬是压不下嘴角。<br />
“这韩将军还真是样貌英俊，要不是娶了萧国公主，说不定也得是个世家小姐才配得上！”<br />
“那可说不定，如今妙龄女子比比皆是。你瞧没瞧见前些日子梁家梁将军，还不是迎娶一位刚及笄的小姐做正妻。”<br />
“这话什么意思？李侍郎家的千金样貌娇俏动人，也曾有才女之名。”<br />
“害，说这些做什么。这萧国公主和韩将军在一起还能是因为两情相悦？要是大将军名号落在旁人头上，你再瞧瞧。”<br />
一老妇人看着数不清的红妆眼含羡慕，“竟说那些没用的！人家富贵人家的事有你们什么事？还不如想想自己的那几个工钱购买多少米吃！”<br />
一旁的小哥讪笑，“听说朝廷已经下了律令，米价由朝廷控制，说还要发些种子种在地里。说不定明年就能长出米来了。”<br />
“朝廷？”老妇人不屑，“朝廷要是真有本事早就解决了，还能留到现在？”<br />
就凭新帝的脾气秉性，要是真出了令法，他们这些命苦之人也不至于连正经饭都吃不上几顿。<br />
“老婆婆话别说得太早，你家中现存的那几粒米，不也是朝廷发的？”<br />
老妇人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瞧见终于见尾的迎亲队伍，她弓着腰转身干活去了。<br />
店家为了少雇几个人，把活都交给她们几人做。如今院子里可还有衣裳没洗完呢。<br />
那双满是冻疮的手看不出一块好皮肉，她双颊瘦削下凹，看不出原本的样貌。<br />
萧国长公主前来和亲云国也给足了面子，在京城选了一处好地方建了一处院落，一砖一瓦由朝廷拨款，生生建出一座公主府。<br />
萧国来使无话可说，甚至存了些挑刺的话也咽回到肚子里。今日可是她们公主大喜的日子，其他的事全部留到以后。<br />
他们萧国有的是时间和顾回舟斗。<br />
迎亲队伍从将军府到公主府，绕城后再次回到将军府，那红妆又多了不少。看得人眼红。<br />
李云云在席间强颜欢笑，谁都不知她那长指甲往肉中扣了多少。<br />
要是可以，她怎会愿意和这个老男人成婚。<br />
女子收敛悔恨的神色，换上一脸娇俏给身边人倒酒，“夫君请。”<br />
梁郃脸上的不悦毫不掩饰，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当！”的一声将杯子砸在桌面。<br />
酒筵上人多而热闹，这么小的动静让人注意不到。李云云连忙又给添上一杯，试图说些顺他心意的好话。<br />
酒筵上向来都是老一辈和老一辈交谈，而剩下的小辈在一起玩闹。韩大海和柳玉霜在和朝廷中的一帮老臣闲谈，留下的韩思文和韩季文就帮着招待一些与他们同龄的宾客。<br />
对韩季文来讲是同窗好友，但对于韩思文来讲这些都是他的弟弟妹妹。<br />
“好好玩，小柔如今出落得越发水灵好看。平夏也是，思文姐姐好久没见过你们了。”韩思文对着两家的小姑娘态度友好，难得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温柔。<br />
“多谢思文姐，那我们就不耽误你待客了，我们两个自己玩去。”<br />
“嗯，等晚些时候来找姐姐。姐姐给你们拿些从江南带回来的小玩意。”<br />
两个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好！”<br />
韩思文笑着目送她们前往宾客席，转身去招待其他人。原本在这般酒筵上都是男子待客，但韩家不管这个。韩思文比韩季文说起话来还头头是道，一颦一笑带着成熟气韵。<br />
“思文！”<br />
韩思文转头，她眼中划过一抹错愕，这人她略有印象，勾唇浅笑，“二公子，这位是？”<br />
百里文寒推着一个轮椅走过来，轮椅上那人面容温润，嘴角带着和煦的笑，韩思文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br />
两人有神态上的相似，却在气质上完全不同。像是传闻中十几年前京中双子，那这人便应是在府中久居不出的百里青霄。<br />
百里家长子。<br />
“韩小姐，在下百里青霄。”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韩思文总有种这人在俯视一些的错觉，“那是思文的错，二位公子能来贺季青大婚是韩家幸事，请！”<br />
百里青霄浅笑点头，但百里文寒却不打算走，他目光灼灼看向韩思文，语气急切，“思文！可还记得我？”<br />
“二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女子笑得爽朗，“思文只是长年不在京中，却对京中之事也略有耳闻。二公子在京中赫赫有名，去年比剑二公子名声大噪，京中无人不知。”<br />
韩思文说得有理有据，一般人听到这般奉承的话断然不会冷脸，可百里文寒登时脸色变难看起来，他眼神中带着执拗，“你怎能不记得我？五年前在京郊，我随车马前去古寺，途中偶遇思文，我二人一同猎下山鸡野兔！思文——”<br />
韩思文错愕的神色看得百里青霄一真好笑，他如今也走不了，坐在轮椅上带着兴味看着他弟弟对人诉说好感。<br />
“那还真是巧。”<br />
她竟然不记得！她怎能不记得！<br />
百里文寒握住轮椅扶手的手死死捏住，眼神发狠看向韩思文，他当初在宫中擂台上，想着即便迎娶了箫国长公主也定要将她娶回家做平妻！<br />
他对她用情如此，竟然只换来一句巧！<br />
“思文，我对你当真是情真意切。家中并无妻妾，我们两家也——”<br />
“文寒！”<br />
百里青霄厉声打断，“我们已经打扰韩小姐够久了，还是先去贺韩将军大婚为好。”<br />
韩思文含笑点头，面上不显喜怒，“家中备了好酒，二位好好品尝一番，思文先去待客了。”<br />
“多谢韩小姐。”<br />
“思文——”<br />
百里文寒转头想去扯韩思文袖摆，却被轮椅上的人拉住，他转头狠狠道，“哥！你做什么？”<br />
“注意你的言辞。”<br />
百里文寒低头不语，他手背上的青筋凸出有消下，最终推着轮椅上前去。<br />
将军府大得很，从头到尾怕是几个时辰都转不完。如今已过黄昏，窗外的天色渐昏，却传来越来越大的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