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厘还半懵着。<br />
闻棠说：“就是他上午说请的外援。”<br />
“所以请了谁？”<br />
闻棠指了指教室后面那张空桌子。<br />
明厘懂了。哦，是那个935.5。<br />
虽然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但毕竟没见过本人，也毫无交集，明厘总觉得，如果从她嘴里说出“游灿”这名字，会很奇怪。<br />
闻棠认真地盯着屏幕，率先发现了不对劲，“答案不是根号二吗？”<br />
网管也看过来，“灿哥算的多少？根号三？”<br />
贺鸣飞光忙着嚷嚷消息，其实自己都还没看写的什么，他把屏幕正过来，“根号二，和……根号三？”<br />
“两个答案？！”<br />
四个人围成一圈，都没说话。<br />
闻棠和明厘不说话是因为在认真看外援写的解答过程。<br />
贺鸣飞和网管不说话是因为他俩压根看不懂。<br />
“我感觉他写得挺对的，”闻棠小声说了一句，她又问明厘，“这个答案准吗？”<br />
“准的。”<br />
明厘从没怀疑过答案的正确性。她没去学校，是芭娜娜给抄来的，芭娜娜学习不上心，但抄答案很靠谱，开学前一晚的巅峰时期能左右手双开，速度和准确性都十分惊人。<br />
于是贺鸣飞又给外援发消息。<br />
贺鸣飞：哥，你确定答案是这个？<br />
对面的几乎是秒回。<br />
游灿：俩。<br />
贺鸣飞：不对吧，答案是根号二啊。<br />
……<br />
贺鸣飞把聊天记录给三个人看。<br />
对面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外援了，头像是张橘黄色猫猫的照片，脑袋上架一副眼镜，头趴在摊开的书上，圆滚滚的很可爱。<br />
猫猫头的回复简洁明了：答案错了。<br />
敢质疑她的答案。<br />
明厘心说：呵，好猖狂。<br />
好学生闻棠已经动笔在计算了，明厘就在旁边看着她算。<br />
一道题目看不出来什么，但通过这道题，她也隐约摸清了点周围人的水平。<br />
这题是海城那边的竞赛题，和屿城的侧重考点不太一样，而猫猫头不光做得挺顺利，还有底气质疑答案，光凭这点，足以看出他数学底子是真的强，估计没什么水分。<br />
闻棠学习刻苦，数学虽然不拔尖，但也不拖后腿，看了看外援写的解析自己也顺利推导出来了。<br />
相比之下，网管和贺鸣飞两个人就像是打酱油的。<br />
他俩也跟闻棠一样拿着笔演算，有模有样的，但写了几个数字就卡住了。然后瞪着眼，伸长脖子，你看看我算的，我看看你算的，最后两个脑子一合计：<br />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看不懂。<br />
“所以到底谁对谁错啊？”闻棠又看了遍演算过程，皱着眉。<br />
明厘也跟着看了一眼，确实，外援给出的步骤简洁，却挑不出毛病，思路完整清晰。<br />
贺鸣飞啧了一声，“这波我还是站灿哥。”<br />
“你这就叫盲从，有句话不是说吗？人有失蹄马有失足。”网管说。<br />
贺鸣飞：“录下来了啊，我去告诉游灿你说他长蹄子。”<br />
最终，明厘掏出手机给芭娜娜发了消息。<br />
那边也回的很快。<br />
芭娜娜：嘿嘿，找到卷子了。<br />
一分钟后。<br />
芭娜娜：嘿嘿，我抄错了，漏了个答案。<br />
对上三个人热切期待的眼神，明厘无语地抬起头，“我答案抄错了。”<br />
没想到猫猫头还真做对了，明厘顿时就很不爽。<br />
虽然她也说不清这种不爽的来源是什么。<br />
*<br />
面对404的询问，明厘虽然瞧不起935.5的装逼行为，但也如实说：“是我们班那个年级第一做出来的。”<br />
游灿当时就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年级第一啊？”<br />
明厘：“对。”<br />
他低着头没看她，问道：“叫什么名字？”<br />
明厘觉得很奇怪，“你认识吗？”<br />
“不认识，”他又塞了一颗葡萄，“让你说得挺厉害的，想认识一下。”<br />
这事儿明厘就得考虑一下了。她不确定913.5同学想不想认识404，但如果擅自把同学的信息泄露给别人，好像有点不礼貌。<br />
明厘说：“我不知道，我是刚转学过来的。”<br />
游灿哦了一声，没打算再追问，随口聊了两句：“从海城过来的吗？”<br />
明厘惊讶道：“你怎么知道？”<br />
“我猜的，”他说，“听着口音有点像。”<br />
你是想说我不会儿化音吗？<br />
明厘没理他。<br />
“是我有个亲戚经常去海城，他有时候就跟我说两句那边的事。”游灿说。<br />
“去旅游吗？”她问道。<br />
海城是个旅游热地，风景宜人，四季都适合度假。<br />
“去比赛，打网球，”他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一罐可乐，又递给明厘一个，“他说那边的数理化竞赛也很牛，所以你数学才这么好？”<br />
她没好意思接可乐，“我数学一般。”<br />
游灿食指勾住拉环，轻轻一提，拉开可乐喝了口，“不用谦虚，你起码还做出来一个答案，已经比大部分人强多了。”<br />
那有什么用，还是不如935.5，明厘心说。<br />
喝了两口可乐提神，游灿这会儿已经不困了，他又看了几眼卷子，而后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女生。<br />
齐肩的短发随手挽到耳后，露出一对小巧的耳朵。<br />
她声音清凌凌的，说话的调子也很平，冷静沉着，给人感觉不怎么爱笑，但给他讲题的时候没有一丝不耐烦，哪怕是打写在草稿纸上，也一笔一划整整齐齐。<br />
像个认真又有点倔强的女孩。<br />
那张卷子他早就看过，前几天无聊翻书的时候掉出来的。正确率很高，最后那道压轴题少了一个答案，除此之外全对。<br />
昨天见她的时候还冷着脸，也不喜欢说话，瞧着脾气不怎么好。<br />
今天讲了一道题的功夫，忽然就多云转晴了。<br />
明厘确实心情好了不少。<br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弄懂了一道数学题，学霸当久了就有这么个毛病。解不出来的题屈指可数，但真要有道题怎么也解不出来，就跟脚后跟扎了根刺似的，看不见摸不着，走两步就要疼，提醒你，那道题还没做出来哦。<br />
现在这刺被连根拔走了，浑身都舒坦多了。<br />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br />
她在新班级待了三天，对同学们来说只是多了一个转校生，无非是课间空里的两句闲谈，但对她来说，一下子多了二十几个陌生人。<br />
她需要一个个记住名字，一个个去了解，这过程漫长而且孤独。<br />
明厘目前处于尚未进入过程的状态。<br />
她依然抗拒新学校的一切，抱着幻想，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就好像……来屿城体验几天就能回原来学校似的，在学校也是不主动交流，不认识新同学，做事不计后果。<br />
比如昨天有几个男生笑嘻嘻地看她，好奇或是打量，被明厘瞪了回去。<br />
谁再敢看她，她就学着那种打量的目光，绷着脸，从头到脚把人扫一遍，最后盯着他眼睛，不眨眼，不说话。<br />
男生毫无例外地准会咳嗽两声，挪开目光。<br />
偶尔学累了，明厘就放下笔，望着门口发一会儿呆，放空大脑，让思绪随风飘走。<br />
同桌多次投来羡慕的眼神，羡慕她劳逸结合，心态平稳。<br />
只有明厘自己知道，她盯着门口，是期待有人能从天而降，一炮轰了全世界。<br />
至于孤独……<br />
其实明厘不太在意这种事，比如很多人会觉得单独吃饭尴尬到不行，她很习惯独来独往，周围的同学也都很好说话，可猛地一下被扔到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是有点难过。<br />
所有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结实牢靠，她在外面徘徊，没人松手让她插进来，这让人割裂又难受，时不时会从心底里冒出一缕黑烟。<br />
而这种孤独和割裂感，在404家就不会有。<br />
他也是一个人。<br />
他和明厘，对彼此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明厘在他面前，不需要有任何负担。<br />
说来还挺神奇，她现在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姓蔡。不过她没打算问太多，窥探别人的生活不是好事，时不时能和他讨论两道数学题就足够了。<br />
刚说了几句话后，又安静下来。她问道：“爷爷不在家吗？”<br />
“你说我姥爷？”<br />
“嗯。”
闻棠说：“就是他上午说请的外援。”<br />
“所以请了谁？”<br />
闻棠指了指教室后面那张空桌子。<br />
明厘懂了。哦，是那个935.5。<br />
虽然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但毕竟没见过本人，也毫无交集，明厘总觉得，如果从她嘴里说出“游灿”这名字，会很奇怪。<br />
闻棠认真地盯着屏幕，率先发现了不对劲，“答案不是根号二吗？”<br />
网管也看过来，“灿哥算的多少？根号三？”<br />
贺鸣飞光忙着嚷嚷消息，其实自己都还没看写的什么，他把屏幕正过来，“根号二，和……根号三？”<br />
“两个答案？！”<br />
四个人围成一圈，都没说话。<br />
闻棠和明厘不说话是因为在认真看外援写的解答过程。<br />
贺鸣飞和网管不说话是因为他俩压根看不懂。<br />
“我感觉他写得挺对的，”闻棠小声说了一句，她又问明厘，“这个答案准吗？”<br />
“准的。”<br />
明厘从没怀疑过答案的正确性。她没去学校，是芭娜娜给抄来的，芭娜娜学习不上心，但抄答案很靠谱，开学前一晚的巅峰时期能左右手双开，速度和准确性都十分惊人。<br />
于是贺鸣飞又给外援发消息。<br />
贺鸣飞：哥，你确定答案是这个？<br />
对面的几乎是秒回。<br />
游灿：俩。<br />
贺鸣飞：不对吧，答案是根号二啊。<br />
……<br />
贺鸣飞把聊天记录给三个人看。<br />
对面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外援了，头像是张橘黄色猫猫的照片，脑袋上架一副眼镜，头趴在摊开的书上，圆滚滚的很可爱。<br />
猫猫头的回复简洁明了：答案错了。<br />
敢质疑她的答案。<br />
明厘心说：呵，好猖狂。<br />
好学生闻棠已经动笔在计算了，明厘就在旁边看着她算。<br />
一道题目看不出来什么，但通过这道题，她也隐约摸清了点周围人的水平。<br />
这题是海城那边的竞赛题，和屿城的侧重考点不太一样，而猫猫头不光做得挺顺利，还有底气质疑答案，光凭这点，足以看出他数学底子是真的强，估计没什么水分。<br />
闻棠学习刻苦，数学虽然不拔尖，但也不拖后腿，看了看外援写的解析自己也顺利推导出来了。<br />
相比之下，网管和贺鸣飞两个人就像是打酱油的。<br />
他俩也跟闻棠一样拿着笔演算，有模有样的，但写了几个数字就卡住了。然后瞪着眼，伸长脖子，你看看我算的，我看看你算的，最后两个脑子一合计：<br />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看不懂。<br />
“所以到底谁对谁错啊？”闻棠又看了遍演算过程，皱着眉。<br />
明厘也跟着看了一眼，确实，外援给出的步骤简洁，却挑不出毛病，思路完整清晰。<br />
贺鸣飞啧了一声，“这波我还是站灿哥。”<br />
“你这就叫盲从，有句话不是说吗？人有失蹄马有失足。”网管说。<br />
贺鸣飞：“录下来了啊，我去告诉游灿你说他长蹄子。”<br />
最终，明厘掏出手机给芭娜娜发了消息。<br />
那边也回的很快。<br />
芭娜娜：嘿嘿，找到卷子了。<br />
一分钟后。<br />
芭娜娜：嘿嘿，我抄错了，漏了个答案。<br />
对上三个人热切期待的眼神，明厘无语地抬起头，“我答案抄错了。”<br />
没想到猫猫头还真做对了，明厘顿时就很不爽。<br />
虽然她也说不清这种不爽的来源是什么。<br />
*<br />
面对404的询问，明厘虽然瞧不起935.5的装逼行为，但也如实说：“是我们班那个年级第一做出来的。”<br />
游灿当时就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年级第一啊？”<br />
明厘：“对。”<br />
他低着头没看她，问道：“叫什么名字？”<br />
明厘觉得很奇怪，“你认识吗？”<br />
“不认识，”他又塞了一颗葡萄，“让你说得挺厉害的，想认识一下。”<br />
这事儿明厘就得考虑一下了。她不确定913.5同学想不想认识404，但如果擅自把同学的信息泄露给别人，好像有点不礼貌。<br />
明厘说：“我不知道，我是刚转学过来的。”<br />
游灿哦了一声，没打算再追问，随口聊了两句：“从海城过来的吗？”<br />
明厘惊讶道：“你怎么知道？”<br />
“我猜的，”他说，“听着口音有点像。”<br />
你是想说我不会儿化音吗？<br />
明厘没理他。<br />
“是我有个亲戚经常去海城，他有时候就跟我说两句那边的事。”游灿说。<br />
“去旅游吗？”她问道。<br />
海城是个旅游热地，风景宜人，四季都适合度假。<br />
“去比赛，打网球，”他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一罐可乐，又递给明厘一个，“他说那边的数理化竞赛也很牛，所以你数学才这么好？”<br />
她没好意思接可乐，“我数学一般。”<br />
游灿食指勾住拉环，轻轻一提，拉开可乐喝了口，“不用谦虚，你起码还做出来一个答案，已经比大部分人强多了。”<br />
那有什么用，还是不如935.5，明厘心说。<br />
喝了两口可乐提神，游灿这会儿已经不困了，他又看了几眼卷子，而后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女生。<br />
齐肩的短发随手挽到耳后，露出一对小巧的耳朵。<br />
她声音清凌凌的，说话的调子也很平，冷静沉着，给人感觉不怎么爱笑，但给他讲题的时候没有一丝不耐烦，哪怕是打写在草稿纸上，也一笔一划整整齐齐。<br />
像个认真又有点倔强的女孩。<br />
那张卷子他早就看过，前几天无聊翻书的时候掉出来的。正确率很高，最后那道压轴题少了一个答案，除此之外全对。<br />
昨天见她的时候还冷着脸，也不喜欢说话，瞧着脾气不怎么好。<br />
今天讲了一道题的功夫，忽然就多云转晴了。<br />
明厘确实心情好了不少。<br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弄懂了一道数学题，学霸当久了就有这么个毛病。解不出来的题屈指可数，但真要有道题怎么也解不出来，就跟脚后跟扎了根刺似的，看不见摸不着，走两步就要疼，提醒你，那道题还没做出来哦。<br />
现在这刺被连根拔走了，浑身都舒坦多了。<br />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br />
她在新班级待了三天，对同学们来说只是多了一个转校生，无非是课间空里的两句闲谈，但对她来说，一下子多了二十几个陌生人。<br />
她需要一个个记住名字，一个个去了解，这过程漫长而且孤独。<br />
明厘目前处于尚未进入过程的状态。<br />
她依然抗拒新学校的一切，抱着幻想，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就好像……来屿城体验几天就能回原来学校似的，在学校也是不主动交流，不认识新同学，做事不计后果。<br />
比如昨天有几个男生笑嘻嘻地看她，好奇或是打量，被明厘瞪了回去。<br />
谁再敢看她，她就学着那种打量的目光，绷着脸，从头到脚把人扫一遍，最后盯着他眼睛，不眨眼，不说话。<br />
男生毫无例外地准会咳嗽两声，挪开目光。<br />
偶尔学累了，明厘就放下笔，望着门口发一会儿呆，放空大脑，让思绪随风飘走。<br />
同桌多次投来羡慕的眼神，羡慕她劳逸结合，心态平稳。<br />
只有明厘自己知道，她盯着门口，是期待有人能从天而降，一炮轰了全世界。<br />
至于孤独……<br />
其实明厘不太在意这种事，比如很多人会觉得单独吃饭尴尬到不行，她很习惯独来独往，周围的同学也都很好说话，可猛地一下被扔到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是有点难过。<br />
所有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结实牢靠，她在外面徘徊，没人松手让她插进来，这让人割裂又难受，时不时会从心底里冒出一缕黑烟。<br />
而这种孤独和割裂感，在404家就不会有。<br />
他也是一个人。<br />
他和明厘，对彼此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明厘在他面前，不需要有任何负担。<br />
说来还挺神奇，她现在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姓蔡。不过她没打算问太多，窥探别人的生活不是好事，时不时能和他讨论两道数学题就足够了。<br />
刚说了几句话后，又安静下来。她问道：“爷爷不在家吗？”<br />
“你说我姥爷？”<br />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