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而在她死亡的前五分钟，沈于蓝的手环亮起来，是一条来自汪淼淼手环的信息, 信息上只有一个地址——【圣山殡仪馆。】<br />
她想，这应该是汪淼淼赶去车行前就编辑好的定时短信。<br />
这个地址大概率是关押皇甫熠的地址。<br />
她有些累了，不想再亲自带队过去，就将这条短信转发给了鲍啸，告诉她汪淼淼可能是在告诉特罪署，皇甫熠的下落。<br />
局麻的作用下，她没有太疼，只是浑身乏力至极，躺在窄小的手术床上就睡了过去。<br />
睡梦里，她梦见了圣山殡仪馆。<br />
那里曾经是杜坤生的产业，离关押绑架儿童的福利院不远，每一个死掉的孩子都会被推进那个的焚烧炉，烧得干干净净。<br />
她去过一次，是杜坤生为了警示她乖乖听话，特意带她去看着他的手下处理那些死掉的孩子。<br />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里……<br />
※<br />
“声音在这里！”<br />
鲍啸化出豹子耳朵，听着殡仪馆内所有的声音，终于找到了在焚化场地之后的一间小房间，门非常窄小，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这里有门，像是配电器一样的地方。<br />
可鲍啸听到微弱的“咚咚”声就是从这里传来。<br />
她带队赶到门口，暴力破开了这扇小门，冲进去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青年人，他眼睛和嘴巴贴着黑色胶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是一滩不再流淌的血。<br />
而“咚咚”声是从他手边的一枚手环里打出来的。<br />
鲍啸快步过去，伸手去摸青年人的鼻子，发现已经没有气息了。<br />
皇甫熠，已经死了。<br />
“鲍姐，这枚手环是汪淼淼的。”建安捡起手环，递给她：“咚咚声是手环里的录音，汪淼淼是什么意思啊？”<br />
鲍啸接过手环，发现汪淼淼的手环早已格式化，只有这段“咚咚”的录音，和定时发送给沈于蓝的那条地址信息。<br />
汪淼淼在离开这里之前就已经杀了皇甫熠，可她仍然指引特罪署来到这里，找到这具尸体。<br />
为什么？<br />
“鲍姐，这里有好多……名字。”跟进来的组员在她身后叫她。<br />
鲍啸在尸体旁回过头，随着组员的手指看见对面斑驳的白色墙壁上，用黑色的马克笔、蓝色的圆珠笔、刻刀，写这一个又一个名字——<br />
王安、李晶晶、赵赵、宋菲菲、孙景明……最后一排的两个名字是：汪淼淼、孟泽。<br />
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在昏暗的空间中，像是静静地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被看见。<br />
鲍啸不敢去数有多少个名字，因为她猜这些名字是那些被杜坤生绑架后死去的孩子们……<br />
※<br />
梦里醒过来，沈初一已经躺在柔软的床上，她侧头看见绿丝绒色的大窗帘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酒店。<br />
是章典把她送过来的，酒店是秦荣包下来的，秦荣和王可暂住在这里，特意安排了沈初一在这里休息。<br />
可能是失血过多，沈初一昏睡了整整一天，这会儿醒过来仍然是晕乎乎，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好点。<br />
她感觉自己得吃点东西补一补血，划拉开手环想叫酒店客房服务送餐过来，看见了几条信息。<br />
有鲍啸和司康的，还有白世舟的，都是在说让她好好休息，别着急来警局。<br />
还有一条秦荣的：【好好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br />
她想回复秦荣，章典那么巧发了信息过来。<br />
章典：【醒了吗？要吃点东西吗？】<br />
她下意识扫视房间，怀疑是不是房间里有监控，章典又侵入监控在盯着她。<br />
但很快她发现，不是章典在盯着她，是章典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发条相似的信息过来。<br />
手环里，已经有几十条来自章典的未读信息，每条内容都是问她醒了吗？饿不饿？<br />
章典没有在工作吗？<br />
她确实饿的发晕，回了秦荣之后就回复章典：【要吃。】<br />
发完又觉得等章典送饭来太慢了，不如酒店叫餐快。<br />
她又给他回了：【不用了，我叫酒店的餐。】<br />
才按开床头灯，给酒店打电话，门铃就被按响了。<br />
“谁？”她下床去开门，居然看见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br />
“为您送餐的。”工作人员很礼貌地说。<br />
沈初一惊讶的看着手环，“我还没有打电话叫餐啊。”<br />
“是一位章先生提前为您准备好的餐食。”工作人员说：“他吩咐我们等你醒了就送过来，我为您推进去？”<br />
“好。”沈初一说了谢谢，侧开身让工作人员推进去。<br />
工作人员轻手轻脚地将餐食一样样摆好在餐桌上，又安静地离开。<br />
沈初一过去坐到餐桌旁才发现，餐桌上放着医院开的药和一张便签纸，纸上写着——【黄色药粒餐前吃一粒，胶囊餐后吃一粒，如果不懂打电话给我。】<br />
是章典写的吧，因为是他陪她在医院处理的伤口，她昏昏沉沉都不记得医生开了药。<br />
她打开药袋，看见黄色药粒和胶囊被从药瓶子里分装到了一个个透明的密封分装袋里，每个袋子里装了一粒黄色药粒，一粒胶囊。<br />
她想医院一定不会贴心的替她分装好。<br />
抽出一个分装袋，她就算只用一只手也很方便搓开密封条，吃了黄色药粒。<br />
手环又亮起来，章典的新短信提醒她：【餐前先吃黄色药粒。】<br />
吃了。<br />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章典这么啰嗦？<br />
餐桌上的餐食多得惊人，一份切成块的牛排、一份什么都有的沙拉、一份煎青花鱼、汉堡、水果……居然有两份汤。<br />
沈初一掀开汤盅，看见一份是鸽子汤，还有一份是猪蹄汤。<br />
每一份餐食都是热的。<br />
时间是夜里十点钟。<br />
她一个人坐在绿丝绒窗帘下，将餐食一份一份吃完，忽然觉得很孤独。<br />
好像真的一直是一个人。<br />
从沈一到沈初一，再到沈于蓝，她身边来来去去，却没有能留下谁。<br />
从前为了活下去努力赚钱，努力学习，努力东躲西藏，从来没有想过孤独这个问题，但在这一刻她吃得很饱，身体很暖，却心情很差，没有人可以说说话。<br />
杜坤生死了，她报仇了，真正意义上地安全了，再也不用怕被杜坤生的眼线找到。<br />
但她心情还是很差。<br />
手环再一次亮了亮。<br />
章典提醒她：【餐后记得吃胶囊，不要洗澡，牙膏我已经替你挤好了。】<br />
沈初一看着这条短信，忽然想向他再勒索一点东西。<br />
她回复他：【你去哪里了？】<br />
※<br />
车子在开向皇甫家。<br />
章典坐在秦荣身侧，低头看向了亮起来的手环。<br />
那条短信展开，他心脏莫名其妙“惊悸”了两下，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觉得这条短信很特别。<br />
她不是问“你在哪里”，而是问“你去哪里了”，就像是她觉得他理应在她身边，不满意他离开她。<br />
连异能体也少见地赞同他的理解，它们说——<br />
“一一现在一定很需要你陪伴，我们就不要管什么绿洲暴动什么秦荣、皇甫家了，就算天塌了也没有陪一一重要。”<br />
“但是……皇甫家把章典的“妈妈”请来了，他不去解决的话也不行……毕竟要顾及一下他皇子身份的人设，太崩人设我们就不能继续当章典了。”<br />
“可是小羊一定在伤心。”<br />
章典低头快速回了她：“和秦荣去皇甫家处理一点事情，怎么了？你需要什么？”<br />
回过去之后，他又有些后悔，她一定会回：不需要。<br />
她连餐都不想让他帮忙安排。<br />
他等了几秒，没有等到她回复，抬头对秦荣说：“秦首相前面停一下车，我有些急事要回去。”<br />
秦荣错愕的看向他，不小心扫到他手环上的聊天界面，是正在和沈于蓝聊天。<br />
“是很紧要的事吗？”秦荣问他：“你母亲还在皇甫家等你。”章典的母亲赶过来，意味着她还是站队皇甫家，至少是想保下皇甫家的其他人，她需要章典表明态度，皇室最好明哲保身，不要干预她处理皇甫家。<br />
章典的手环亮了亮，她只给他回了两个字——【算了。】<br />
他按灭了手环对秦荣说：“我会打电话给我母亲，让她马上离开绿洲回a市，她一定会配合。”<br />
如果不配合，就让她也突发脑梗进医院好了。<br />
“是很要紧的事。”章典再次说：“前面停车。”<br />
秦荣收回目光，对王可说：“前面停下。”<br />
很要紧的事，是于蓝吗？<br />
第109章<br />
下了车, 章典婉拒了秦荣派车来接他的意见，派车过来至少需要十几分钟，不如直接从这里返回酒店。<br />
他罕见搭乘了出租车。<br />
车子里的气味和座位上污渍让他如坐针毡, 他尽量忍耐，拨通了母亲章凤仪的电话, 接通之后直接吩咐她：“现在马上回a市，除非你想和皇甫家一起死, 我也可以送送你。”
她想，这应该是汪淼淼赶去车行前就编辑好的定时短信。<br />
这个地址大概率是关押皇甫熠的地址。<br />
她有些累了，不想再亲自带队过去，就将这条短信转发给了鲍啸，告诉她汪淼淼可能是在告诉特罪署，皇甫熠的下落。<br />
局麻的作用下，她没有太疼，只是浑身乏力至极，躺在窄小的手术床上就睡了过去。<br />
睡梦里，她梦见了圣山殡仪馆。<br />
那里曾经是杜坤生的产业，离关押绑架儿童的福利院不远，每一个死掉的孩子都会被推进那个的焚烧炉，烧得干干净净。<br />
她去过一次，是杜坤生为了警示她乖乖听话，特意带她去看着他的手下处理那些死掉的孩子。<br />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里……<br />
※<br />
“声音在这里！”<br />
鲍啸化出豹子耳朵，听着殡仪馆内所有的声音，终于找到了在焚化场地之后的一间小房间，门非常窄小，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这里有门，像是配电器一样的地方。<br />
可鲍啸听到微弱的“咚咚”声就是从这里传来。<br />
她带队赶到门口，暴力破开了这扇小门，冲进去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青年人，他眼睛和嘴巴贴着黑色胶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是一滩不再流淌的血。<br />
而“咚咚”声是从他手边的一枚手环里打出来的。<br />
鲍啸快步过去，伸手去摸青年人的鼻子，发现已经没有气息了。<br />
皇甫熠，已经死了。<br />
“鲍姐，这枚手环是汪淼淼的。”建安捡起手环，递给她：“咚咚声是手环里的录音，汪淼淼是什么意思啊？”<br />
鲍啸接过手环，发现汪淼淼的手环早已格式化，只有这段“咚咚”的录音，和定时发送给沈于蓝的那条地址信息。<br />
汪淼淼在离开这里之前就已经杀了皇甫熠，可她仍然指引特罪署来到这里，找到这具尸体。<br />
为什么？<br />
“鲍姐，这里有好多……名字。”跟进来的组员在她身后叫她。<br />
鲍啸在尸体旁回过头，随着组员的手指看见对面斑驳的白色墙壁上，用黑色的马克笔、蓝色的圆珠笔、刻刀，写这一个又一个名字——<br />
王安、李晶晶、赵赵、宋菲菲、孙景明……最后一排的两个名字是：汪淼淼、孟泽。<br />
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在昏暗的空间中，像是静静地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被看见。<br />
鲍啸不敢去数有多少个名字，因为她猜这些名字是那些被杜坤生绑架后死去的孩子们……<br />
※<br />
梦里醒过来，沈初一已经躺在柔软的床上，她侧头看见绿丝绒色的大窗帘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酒店。<br />
是章典把她送过来的，酒店是秦荣包下来的，秦荣和王可暂住在这里，特意安排了沈初一在这里休息。<br />
可能是失血过多，沈初一昏睡了整整一天，这会儿醒过来仍然是晕乎乎，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好点。<br />
她感觉自己得吃点东西补一补血，划拉开手环想叫酒店客房服务送餐过来，看见了几条信息。<br />
有鲍啸和司康的，还有白世舟的，都是在说让她好好休息，别着急来警局。<br />
还有一条秦荣的：【好好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br />
她想回复秦荣，章典那么巧发了信息过来。<br />
章典：【醒了吗？要吃点东西吗？】<br />
她下意识扫视房间，怀疑是不是房间里有监控，章典又侵入监控在盯着她。<br />
但很快她发现，不是章典在盯着她，是章典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发条相似的信息过来。<br />
手环里，已经有几十条来自章典的未读信息，每条内容都是问她醒了吗？饿不饿？<br />
章典没有在工作吗？<br />
她确实饿的发晕，回了秦荣之后就回复章典：【要吃。】<br />
发完又觉得等章典送饭来太慢了，不如酒店叫餐快。<br />
她又给他回了：【不用了，我叫酒店的餐。】<br />
才按开床头灯，给酒店打电话，门铃就被按响了。<br />
“谁？”她下床去开门，居然看见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br />
“为您送餐的。”工作人员很礼貌地说。<br />
沈初一惊讶的看着手环，“我还没有打电话叫餐啊。”<br />
“是一位章先生提前为您准备好的餐食。”工作人员说：“他吩咐我们等你醒了就送过来，我为您推进去？”<br />
“好。”沈初一说了谢谢，侧开身让工作人员推进去。<br />
工作人员轻手轻脚地将餐食一样样摆好在餐桌上，又安静地离开。<br />
沈初一过去坐到餐桌旁才发现，餐桌上放着医院开的药和一张便签纸，纸上写着——【黄色药粒餐前吃一粒，胶囊餐后吃一粒，如果不懂打电话给我。】<br />
是章典写的吧，因为是他陪她在医院处理的伤口，她昏昏沉沉都不记得医生开了药。<br />
她打开药袋，看见黄色药粒和胶囊被从药瓶子里分装到了一个个透明的密封分装袋里，每个袋子里装了一粒黄色药粒，一粒胶囊。<br />
她想医院一定不会贴心的替她分装好。<br />
抽出一个分装袋，她就算只用一只手也很方便搓开密封条，吃了黄色药粒。<br />
手环又亮起来，章典的新短信提醒她：【餐前先吃黄色药粒。】<br />
吃了。<br />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章典这么啰嗦？<br />
餐桌上的餐食多得惊人，一份切成块的牛排、一份什么都有的沙拉、一份煎青花鱼、汉堡、水果……居然有两份汤。<br />
沈初一掀开汤盅，看见一份是鸽子汤，还有一份是猪蹄汤。<br />
每一份餐食都是热的。<br />
时间是夜里十点钟。<br />
她一个人坐在绿丝绒窗帘下，将餐食一份一份吃完，忽然觉得很孤独。<br />
好像真的一直是一个人。<br />
从沈一到沈初一，再到沈于蓝，她身边来来去去，却没有能留下谁。<br />
从前为了活下去努力赚钱，努力学习，努力东躲西藏，从来没有想过孤独这个问题，但在这一刻她吃得很饱，身体很暖，却心情很差，没有人可以说说话。<br />
杜坤生死了，她报仇了，真正意义上地安全了，再也不用怕被杜坤生的眼线找到。<br />
但她心情还是很差。<br />
手环再一次亮了亮。<br />
章典提醒她：【餐后记得吃胶囊，不要洗澡，牙膏我已经替你挤好了。】<br />
沈初一看着这条短信，忽然想向他再勒索一点东西。<br />
她回复他：【你去哪里了？】<br />
※<br />
车子在开向皇甫家。<br />
章典坐在秦荣身侧，低头看向了亮起来的手环。<br />
那条短信展开，他心脏莫名其妙“惊悸”了两下，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觉得这条短信很特别。<br />
她不是问“你在哪里”，而是问“你去哪里了”，就像是她觉得他理应在她身边，不满意他离开她。<br />
连异能体也少见地赞同他的理解，它们说——<br />
“一一现在一定很需要你陪伴，我们就不要管什么绿洲暴动什么秦荣、皇甫家了，就算天塌了也没有陪一一重要。”<br />
“但是……皇甫家把章典的“妈妈”请来了，他不去解决的话也不行……毕竟要顾及一下他皇子身份的人设，太崩人设我们就不能继续当章典了。”<br />
“可是小羊一定在伤心。”<br />
章典低头快速回了她：“和秦荣去皇甫家处理一点事情，怎么了？你需要什么？”<br />
回过去之后，他又有些后悔，她一定会回：不需要。<br />
她连餐都不想让他帮忙安排。<br />
他等了几秒，没有等到她回复，抬头对秦荣说：“秦首相前面停一下车，我有些急事要回去。”<br />
秦荣错愕的看向他，不小心扫到他手环上的聊天界面，是正在和沈于蓝聊天。<br />
“是很紧要的事吗？”秦荣问他：“你母亲还在皇甫家等你。”章典的母亲赶过来，意味着她还是站队皇甫家，至少是想保下皇甫家的其他人，她需要章典表明态度，皇室最好明哲保身，不要干预她处理皇甫家。<br />
章典的手环亮了亮，她只给他回了两个字——【算了。】<br />
他按灭了手环对秦荣说：“我会打电话给我母亲，让她马上离开绿洲回a市，她一定会配合。”<br />
如果不配合，就让她也突发脑梗进医院好了。<br />
“是很要紧的事。”章典再次说：“前面停车。”<br />
秦荣收回目光，对王可说：“前面停下。”<br />
很要紧的事，是于蓝吗？<br />
第109章<br />
下了车, 章典婉拒了秦荣派车来接他的意见，派车过来至少需要十几分钟，不如直接从这里返回酒店。<br />
他罕见搭乘了出租车。<br />
车子里的气味和座位上污渍让他如坐针毡, 他尽量忍耐，拨通了母亲章凤仪的电话, 接通之后直接吩咐她：“现在马上回a市，除非你想和皇甫家一起死, 我也可以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