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逸。”<br />
沈钦文一手扶腰，一首捂住胸口，女儿猛烈的质问让他缓不过神，心脏突突地跳，脑后血液热涌，呼吸差点跟不上。<br />
这是他养大的女儿，自然一点狠话都说不出口，“你…..你…”<br />
沈一逸突然软下声音，“要是我妈还在，我们高中就可以在一起了。”<br />
所以她怪不到任何人。<br />
沈钦文紧皱着眉头，“你说什么？”<br />
“没什么。”沈一逸摇头，僵直的肩膀松软下来，堵住胸腔的肝火被排泄干净，她又恢复了正常，就连影子也恢复了正常，“我去睡了。”<br />
沈父不可置信，“你说完这么一堆就去睡觉了？你要爸爸自己一个人消化吗？”<br />
但腿长在沈一逸身上，她性格从九岁被压紧在这套模具里，除了影子，谁都没法将她抠下来。<br />
她背过身，慢吞吞地走回房间。<br />
沈钦文问道：“你还没说清楚，你和秦落到底是怎么回事？”<br />
到底怎么回事？<br />
沈一逸和父亲有话直说，她冷漠道：“就是我们恋爱是不可能了的一回事。”<br />
“恋爱？”沈钦文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词，他耸起肩，“你不要和我开玩笑。”<br />
“随便你怎么想吧。”<br />
沈一逸在关门之前，对父亲认真威胁道：“你不要电话给秦落问怎么回事，因为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疯掉。”<br />
第91章她爱秦落什么<br />
沈一逸躺在床上。<br />
这是她们接吻过的小床, 沈一逸翻身把被子揉成团抱在怀里。<br />
秦落如果在，会允许自己这样搂抱她。<br />
「没有谈，但我们接吻了」<br />
曾被秦落亲到发麻的耳朵里反反复复回荡这句话, 沈一逸闭上眼, 眼前都是和秦落咬.吻瞬间, 甚至她还能闻到秦落发甜的鼻息。<br />
再睁开眼, 唇齿间微凉的泡泡, 颈间柔软的味道都消失不见。<br />
代替它们的都是新的想象。<br />
秦落和宥柠…<br />
原来她不是故意。<br />
想象化成恐惧, 具象到实处是沈一逸半夜起床换了套新床单，以及身上的t恤, 折腾了好久才肯睡下去。<br />
什么梦也没做，断断续续睡到清晨四点。<br />
这些年伏案工作, 剖起尸就五六个小时, 腰部损耗严重，家里又是小床太软，阴雨天一催化，沈一逸醒来时腰酸背痛，坐在床边缓了好久。<br />
天还没亮, 街道湿漉漉的。<br />
「我喜欢她，但她和别人接吻了！」<br />
….<br />
「那天明明说好了要去剧团接她, 为什么没去！」<br />
影子不停地在旁边重复….<br />
沈一逸垂头搓脸，人发疯的时候只有情绪, 事后冷静下又都是后悔、紧张。<br />
昨晚是真的疯过头了。<br />
她眼前浮现沈钦文昨夜的表情，是不可一现的愤怒，唉, 她那儒雅的爹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子，回房后竟没喊自己起来吃饭。<br />
嗯, 肯定是气晕了。<br />
沈一逸叹气，她打算趁沈钦文没醒溜回上海，留出距离给彼此消化，她相信过段时间爸爸会想明白的。<br />
她这样想着，起身推开房门。<br />
谁知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是颓废的身影，倦而困乏的仰靠，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茶几上很凌乱，除了左边一沓报纸，还有厚厚的几本笔记，搁在本子上的是一副她未曾见过的老花镜。<br />
“醒了？”<br />
沈一逸嗯了声。<br />
“饿了就先把饭吃了，不饿就过来坐好。”<br />
父亲言语肃厉，是儿时犯了错会用的语气。<br />
沈一逸从小没怕过沈钦文，认为父亲只是纸老虎，甚至都不用哄，只要拿出成绩单、收拾好个人卫生，父女之间便可相安无事。就连她捅韩城也从没有因为父亲而犹豫过半秒。<br />
面对沈钦文她总是能不计后果。<br />
但此刻，沈一逸看他紧闭的双眸，突感紧张，她缓缓走到沈钦文对面坐下，“你昨晚没睡吗？”<br />
这话问出来，连她自己都内心有愧。<br />
沈一逸停顿半晌又道：“爸，昨晚对不起啊。”<br />
“没什么对不起，和秦落如何终究是你自己的事。”<br />
沈钦文终于睁开眼，他神色暮沉，倦容沧桑，就连声音都暗哑。他想了一夜，用光了他半辈的阅历与认知，最终不得不与这个事实妥协。<br />
他甚至在彷徨不安中嗅到了一丝侥幸。<br />
侥幸她还对情感抱有希望，期待有人能陪着自己度过一生。<br />
沈钦文抬手指向桌面那一厚摞，“这是所有关于你妈的报道，有报纸、杂志，还有文摘。”<br />
沈一逸抱起那堆报刊，纸张干净没有折角，按照时间顺序整整齐齐码放，最底端的报纸比她年纪都大，似乎她未出生之前的报道。<br />
“那是你母亲的工作笔记、日记，以及对你的教育记录。”<br />
教育记录？<br />
沈一逸顺着父亲手指看向笔记本，从未听沈钦文提起过。在印象里，母亲留下的书写痕迹仅有自己作业上的批改。<br />
她立马拿起翻了两页。<br />
头几页都是母亲生育后留下的，规整的字迹，是对女儿未来的规划与期待。大到早教课程，小到饮食睡眠。每天井井有条，十分精细。她翻看着，却对这些字迹感到陌生，仿佛在偷窥大洋彼岸外某个奇怪人生，她与母亲相处不过九年，早已远离的细节与习惯，一时间让她无法对字体靠近。<br />
“还有家里的存折，里面是我和妈妈给你留的，加上你自己的存款差不多能在上海付首付，你拿走吧。”<br />
“爸….”<br />
沈一逸呼吸局促，她难与父亲对视，只是盯着膝盖上的日记本，“昨晚我没控制好情绪，我只是…..”<br />
她只是想短暂的、哪怕只是一瞬逃离这个枷锁。<br />
但她从没想给父亲套上。<br />
沈钦文叹气，“我已经老了，说不定哪天我就去和你妈团聚了，家里的一切迟早是要给你的。”<br />
沈一逸觉得懊恼，“你还年轻着，说这些干什么。”<br />
“这是生命很自然的更替。”<br />
他已接七十多岁，视力衰弱，熬了整夜后连女儿都看不清，自己在女儿出生时从未预料会有天跟她这样谈论起自己的死亡，哪怕妻子离世时他不敢提，女儿做了法医他也从不过问，活着的人总讳忌这些。<br />
“你是法医，明明比我更懂这些道理，我总有一天会死。”<br />
沈钦文为了让自己像个父亲，不得不戴上眼镜，大概是做父母的本能，总想给自己树立起威严。<br />
“你妈为了和我在一起，曾和你外公大吵一架，她那时与我说，虽然是父母给了生命，但却是生活给了其他，日子到底是苦是甜要看自己如何选择，我赞同她的话，所以现在讲给你听。”<br />
“不要对那些不可抗力的其他，过度执着，因果倒置。”<br />
他轻声，哪怕父女之间会因为内疚而心痛，也不想让担子只落在她一人肩膀。昨晚他在雷声里清醒，看到女儿眼睛里还带着希望。<br />
她对同龄人的嫉妒，对秦落占有，以及对自己的恨与苦痛，那是青春期里消失的敏感，是他曾渴望她能获得的新生。<br />
所以沈钦文才觉得自己不是妥协，而是侥幸。<br />
“比起你没记住凶手的——。”<br />
“爸！”<br />
沈一逸将笔记本合上，皱眉道：“别说了。”<br />
沈钦文必须得说，他才知道那个影子没离开过女儿，它被女儿隐藏的很好。他不能再听心理医生的鬼话，任由着沈一逸逃避，每次都打断或绕开这个话题。<br />
“比起你没记住凶手的样子，我的责任确实更多，那天如果不是我有事，耽误了去接你和妈妈，也不会出事。”<br />
如果不是他纵容女儿要去饭店庆祝，就不会跟辅导老师请假，那沈一逸当时就不会出现在家里。如果他那天在剧院接到老婆，老婆就不会被人尾随至家。<br />
所以与其说女儿因痛苦失去了记忆，导致凶手潜逃在外，不如怪他为了升职和领导周旋，而导致全家遭此劫难<br />
女儿忘记凶手仅仅是案子的转节点，而他或许是齿轮转动的助力者。<br />
在他这里根本没有因果倒置。<br />
但那年他不是九岁，而是四十岁。<br />
他已经拥有欺骗自我的本领、在痛苦中推卸掉的因果的恶习，懂得命运总会撞上顽石的道理。<br />
命里的其他已经在他身体里流过，他放弃了苦，选择了甜，选择了轻松翻越那座大山往前看。<br />
而十岁的女儿不懂那些道理。<br />
“是爸的错。”<br />
沈钦文闷声，泪光在眼眶踌躇半天，最终忍不住痛涕起来。他双手盖住荒凉垂暮的脸，泣不成声道：“爸也不知道怎么劝你放过自己。”<br />
可他放下时却意外的简单。<br />
如同昏沉地睡了一觉，大梦消散，灰烬里蜷缩着婚未烧完的残角——她给自己留下的沈一逸。<br />
沈钦文这么多年从不问女儿，徐梦有没有托梦给她，有没有在梦里说她的遗憾，或是，有没有责怪他，没把女儿照顾好，让她忘不掉这些害怕
沈钦文一手扶腰，一首捂住胸口，女儿猛烈的质问让他缓不过神，心脏突突地跳，脑后血液热涌，呼吸差点跟不上。<br />
这是他养大的女儿，自然一点狠话都说不出口，“你…..你…”<br />
沈一逸突然软下声音，“要是我妈还在，我们高中就可以在一起了。”<br />
所以她怪不到任何人。<br />
沈钦文紧皱着眉头，“你说什么？”<br />
“没什么。”沈一逸摇头，僵直的肩膀松软下来，堵住胸腔的肝火被排泄干净，她又恢复了正常，就连影子也恢复了正常，“我去睡了。”<br />
沈父不可置信，“你说完这么一堆就去睡觉了？你要爸爸自己一个人消化吗？”<br />
但腿长在沈一逸身上，她性格从九岁被压紧在这套模具里，除了影子，谁都没法将她抠下来。<br />
她背过身，慢吞吞地走回房间。<br />
沈钦文问道：“你还没说清楚，你和秦落到底是怎么回事？”<br />
到底怎么回事？<br />
沈一逸和父亲有话直说，她冷漠道：“就是我们恋爱是不可能了的一回事。”<br />
“恋爱？”沈钦文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词，他耸起肩，“你不要和我开玩笑。”<br />
“随便你怎么想吧。”<br />
沈一逸在关门之前，对父亲认真威胁道：“你不要电话给秦落问怎么回事，因为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疯掉。”<br />
第91章她爱秦落什么<br />
沈一逸躺在床上。<br />
这是她们接吻过的小床, 沈一逸翻身把被子揉成团抱在怀里。<br />
秦落如果在，会允许自己这样搂抱她。<br />
「没有谈，但我们接吻了」<br />
曾被秦落亲到发麻的耳朵里反反复复回荡这句话, 沈一逸闭上眼, 眼前都是和秦落咬.吻瞬间, 甚至她还能闻到秦落发甜的鼻息。<br />
再睁开眼, 唇齿间微凉的泡泡, 颈间柔软的味道都消失不见。<br />
代替它们的都是新的想象。<br />
秦落和宥柠…<br />
原来她不是故意。<br />
想象化成恐惧, 具象到实处是沈一逸半夜起床换了套新床单，以及身上的t恤, 折腾了好久才肯睡下去。<br />
什么梦也没做，断断续续睡到清晨四点。<br />
这些年伏案工作, 剖起尸就五六个小时, 腰部损耗严重，家里又是小床太软，阴雨天一催化，沈一逸醒来时腰酸背痛，坐在床边缓了好久。<br />
天还没亮, 街道湿漉漉的。<br />
「我喜欢她，但她和别人接吻了！」<br />
….<br />
「那天明明说好了要去剧团接她, 为什么没去！」<br />
影子不停地在旁边重复….<br />
沈一逸垂头搓脸，人发疯的时候只有情绪, 事后冷静下又都是后悔、紧张。<br />
昨晚是真的疯过头了。<br />
她眼前浮现沈钦文昨夜的表情，是不可一现的愤怒，唉, 她那儒雅的爹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子，回房后竟没喊自己起来吃饭。<br />
嗯, 肯定是气晕了。<br />
沈一逸叹气，她打算趁沈钦文没醒溜回上海，留出距离给彼此消化，她相信过段时间爸爸会想明白的。<br />
她这样想着，起身推开房门。<br />
谁知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是颓废的身影，倦而困乏的仰靠，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茶几上很凌乱，除了左边一沓报纸，还有厚厚的几本笔记，搁在本子上的是一副她未曾见过的老花镜。<br />
“醒了？”<br />
沈一逸嗯了声。<br />
“饿了就先把饭吃了，不饿就过来坐好。”<br />
父亲言语肃厉，是儿时犯了错会用的语气。<br />
沈一逸从小没怕过沈钦文，认为父亲只是纸老虎，甚至都不用哄，只要拿出成绩单、收拾好个人卫生，父女之间便可相安无事。就连她捅韩城也从没有因为父亲而犹豫过半秒。<br />
面对沈钦文她总是能不计后果。<br />
但此刻，沈一逸看他紧闭的双眸，突感紧张，她缓缓走到沈钦文对面坐下，“你昨晚没睡吗？”<br />
这话问出来，连她自己都内心有愧。<br />
沈一逸停顿半晌又道：“爸，昨晚对不起啊。”<br />
“没什么对不起，和秦落如何终究是你自己的事。”<br />
沈钦文终于睁开眼，他神色暮沉，倦容沧桑，就连声音都暗哑。他想了一夜，用光了他半辈的阅历与认知，最终不得不与这个事实妥协。<br />
他甚至在彷徨不安中嗅到了一丝侥幸。<br />
侥幸她还对情感抱有希望，期待有人能陪着自己度过一生。<br />
沈钦文抬手指向桌面那一厚摞，“这是所有关于你妈的报道，有报纸、杂志，还有文摘。”<br />
沈一逸抱起那堆报刊，纸张干净没有折角，按照时间顺序整整齐齐码放，最底端的报纸比她年纪都大，似乎她未出生之前的报道。<br />
“那是你母亲的工作笔记、日记，以及对你的教育记录。”<br />
教育记录？<br />
沈一逸顺着父亲手指看向笔记本，从未听沈钦文提起过。在印象里，母亲留下的书写痕迹仅有自己作业上的批改。<br />
她立马拿起翻了两页。<br />
头几页都是母亲生育后留下的，规整的字迹，是对女儿未来的规划与期待。大到早教课程，小到饮食睡眠。每天井井有条，十分精细。她翻看着，却对这些字迹感到陌生，仿佛在偷窥大洋彼岸外某个奇怪人生，她与母亲相处不过九年，早已远离的细节与习惯，一时间让她无法对字体靠近。<br />
“还有家里的存折，里面是我和妈妈给你留的，加上你自己的存款差不多能在上海付首付，你拿走吧。”<br />
“爸….”<br />
沈一逸呼吸局促，她难与父亲对视，只是盯着膝盖上的日记本，“昨晚我没控制好情绪，我只是…..”<br />
她只是想短暂的、哪怕只是一瞬逃离这个枷锁。<br />
但她从没想给父亲套上。<br />
沈钦文叹气，“我已经老了，说不定哪天我就去和你妈团聚了，家里的一切迟早是要给你的。”<br />
沈一逸觉得懊恼，“你还年轻着，说这些干什么。”<br />
“这是生命很自然的更替。”<br />
他已接七十多岁，视力衰弱，熬了整夜后连女儿都看不清，自己在女儿出生时从未预料会有天跟她这样谈论起自己的死亡，哪怕妻子离世时他不敢提，女儿做了法医他也从不过问，活着的人总讳忌这些。<br />
“你是法医，明明比我更懂这些道理，我总有一天会死。”<br />
沈钦文为了让自己像个父亲，不得不戴上眼镜，大概是做父母的本能，总想给自己树立起威严。<br />
“你妈为了和我在一起，曾和你外公大吵一架，她那时与我说，虽然是父母给了生命，但却是生活给了其他，日子到底是苦是甜要看自己如何选择，我赞同她的话，所以现在讲给你听。”<br />
“不要对那些不可抗力的其他，过度执着，因果倒置。”<br />
他轻声，哪怕父女之间会因为内疚而心痛，也不想让担子只落在她一人肩膀。昨晚他在雷声里清醒，看到女儿眼睛里还带着希望。<br />
她对同龄人的嫉妒，对秦落占有，以及对自己的恨与苦痛，那是青春期里消失的敏感，是他曾渴望她能获得的新生。<br />
所以沈钦文才觉得自己不是妥协，而是侥幸。<br />
“比起你没记住凶手的——。”<br />
“爸！”<br />
沈一逸将笔记本合上，皱眉道：“别说了。”<br />
沈钦文必须得说，他才知道那个影子没离开过女儿，它被女儿隐藏的很好。他不能再听心理医生的鬼话，任由着沈一逸逃避，每次都打断或绕开这个话题。<br />
“比起你没记住凶手的样子，我的责任确实更多，那天如果不是我有事，耽误了去接你和妈妈，也不会出事。”<br />
如果不是他纵容女儿要去饭店庆祝，就不会跟辅导老师请假，那沈一逸当时就不会出现在家里。如果他那天在剧院接到老婆，老婆就不会被人尾随至家。<br />
所以与其说女儿因痛苦失去了记忆，导致凶手潜逃在外，不如怪他为了升职和领导周旋，而导致全家遭此劫难<br />
女儿忘记凶手仅仅是案子的转节点，而他或许是齿轮转动的助力者。<br />
在他这里根本没有因果倒置。<br />
但那年他不是九岁，而是四十岁。<br />
他已经拥有欺骗自我的本领、在痛苦中推卸掉的因果的恶习，懂得命运总会撞上顽石的道理。<br />
命里的其他已经在他身体里流过，他放弃了苦，选择了甜，选择了轻松翻越那座大山往前看。<br />
而十岁的女儿不懂那些道理。<br />
“是爸的错。”<br />
沈钦文闷声，泪光在眼眶踌躇半天，最终忍不住痛涕起来。他双手盖住荒凉垂暮的脸，泣不成声道：“爸也不知道怎么劝你放过自己。”<br />
可他放下时却意外的简单。<br />
如同昏沉地睡了一觉，大梦消散，灰烬里蜷缩着婚未烧完的残角——她给自己留下的沈一逸。<br />
沈钦文这么多年从不问女儿，徐梦有没有托梦给她，有没有在梦里说她的遗憾，或是，有没有责怪他，没把女儿照顾好，让她忘不掉这些害怕